何树华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原则，把王军举借高利贷的事，告诉了他老丈人王宏亮。

  田凤雁和何树华都以为田凤华会回来算账。

  恰恰相反，田凤华再未出现过，就好像，她来的事，也从未发生过。

  何树华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估计都得气死。

  田凤华被高利贷催债催得发疯，得知何树华与王宏亮认识，所以故意来找田凤雁，自导自演了借钱还贷这么一出戏。

  目的就是通过何树华的嘴，让王宏亮知道高利贷的事。

  王宏亮知道高利贷的事，虽然生气，却更嫌丢脸，只能帮王军还了高利贷。

  在儿子被岳父骂一顿，和白得五万块钱之间，田凤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为了钱，田凤华连脸都不要了。

  饶田凤雁和何树华是老狐狸再世，也被田凤华这只菜鸡给当成了工具人。

  田凤华感谢这俩人还来不及，还来算什么账？

  田凤雁也是婚礼三天后猜到的。

  三天后，田凤华的二女儿王芳来找田凤雁了。

  田凤雁倒是没象反感田凤华那样反感王芳。

  王芳和她妈田凤华性格完全不一样，是田凤华家田凤雁唯一瞧得上眼的。

  王芳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手脚却勤快，属于少说话、多做事还不咬尖的田螺姑娘的那类人。

  王芳专业学过缝纫活儿，在田凤雁离婚前，只要找她做衣裳从未拒绝过，且分钱不收。

  按王芳的话讲，她一直记着她长满脸大疙瘩治不好时，是田凤雁带她去省城看好的。

  田凤雁有些诧异：“小芳，你咋来了？你不是去南方服装厂打工了吗？”

  王芳腼腆一笑：“二姨，我上个月回来的，想自己开间裁缝铺子。”

  田凤雁狐疑：“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找开裁缝铺子的门市房？”

  王芳忙不迭摇头：“不、不是……我听说我妈让您把何树华介绍给我，您千万别当真，我有对象了，从南方一起回来了，只是我妈不同意……”

  王芳一直很内向，这次从南方打工回来，倒是开朗了不少。

  田凤雁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妈的关系闹得有多僵，我咋可能听她的差遣？再说，人家树华也不找对象，你别担心了。”

  王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二姨，您离婚后我一直想来看您，只是、只是我妈不让，我做零活儿挣的钱也被我妈扣着……后来就去南方打工了……”

  田凤雁笑道：“小芳，我哪能挑你礼，你妈啥样、你啥样我还不了解吗？既然出来单干，就看好钱，别让你妈给偷回去。”

  王芳点头：“我妈还管您借钱来着吧？您别勒她，她故意的，老王家替我们家还上了，我妈乐得多吃了两碗饭。”

  田凤雁呆住了，突然觉得，她和何树华，好像被田凤华给利用了……

  王芳喝了一碗水，便告辞走了。

  田凤雁顺着她离开的身影望过去，马路对面，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黝黑、看着忠厚的年轻男人。

  待两人走远了，田凤雁低头才发现，王芳来时拿的那个小花布包，就放在她脚下，想追出去怕是来不及了。

  打开布袋包，里面装了一个百福布拼接的棉屁股垫，一件女款风衣，还有两只女孩子爱玩的新布口袋，一袋羊嘎啦哈。

  田凤雁恍然，这不是王芳忘拿走的，而是特意给她留下的，给她做的衣裳和小垫，给俩孩子做的玩具。

  就这么一袋简单的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让田凤雁觉得些许感动。

  田凤雁的娘家人，除了一个妈，几乎都断绝了。

  与田大柱恢复邦交，只是为了让亲妈余生过得安稳些、舒心些，与亲情无关。

  患难之际，给予过田凤雁关怀的亲人，除了母亲，王芳这个外甥女算一个。

  虽然，这个关心迟到了三年，但对于这个身不由己、又在外打工两年的内向孩子而言，已经实属难得。

  .

  五月中旬，又有一个不速之客冒了出来。

  是武月红，抱着她儿子冯玉坤一起来的。

  此时的冯玉坤快两生日了，能独立行走跑步，长得机灵可爱，可惜的是，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武月红开门见山：“我给你一个消息，你给我一万块钱。”

  田凤雁瞬间石化，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借钱或要钱，还都理直气壮的，当她是提款机不成？

  偏偏这些人，都并不知道她有钱。

  田凤雁淡然：“你看我浑身上下哪里像能拿出来一万块钱的样子？”

  武月红不以为然：“你要是像有钱的样子，我要的就不是1万块，而是10万块了。我不管你去偷、去抢、去卖，反正给我1万块钱，不二价。”

  田凤雁摇头：“2000，行就说，不行就走。”

  武月红气得脸都扭曲了：“你就不怕我直接走了，你错过了对你来说很值钱的消息？”

  田凤雁淡然一笑：“你都说了，‘对我来说很值钱的消息’，那么说明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我拿2000块钱赌你的消息值2000块钱，吃亏的是我，不是你。”

  武月红站起身来想走，在看见不声不响玩的儿子时，又重新坐了下来，手心朝上。

  很显然，她怕她说完消息，田凤雁后悔不给钱。

  田凤雁叫过了王文举，让他拿过来2000块钱现金，直接点给了武月红。

  武月红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刚好。

  武月红这才一副施恩者的姿态道：“你二闺女不是今年中考吗？冯岐山把志愿给改了。能不能改得回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武月红抱起孩子走了。

  田凤雁则目光如裂，冯岐山竟然不声不响的改了冯玉姝的志愿。

  问题，是出在班主任郑老师那里，还是教委那里？

  现在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今天是5月16日，昨天是中考报名的截止日，不知道是冯岐山故意延后、还是武月红故意延后的。

  此时的名单，应该已经报到P市教委了，所以武月红才说，能不能改回来，凭田凤雁的本事。

  好在田凤雁真能找到熟人。

  孙秀萍，就是章庭长的爱人，她原本在辽县教委上班，后来借调P市教委，前年正式落编，就在招生办上班。

  人脉，真的是太重要了，孙秀萍马不停蹄了忙活了一下午，终于赶在名单报到省教委前，把冯玉姝的志愿给改回来了。

  待尘埃落定，田凤雁浑身虚脱了一样，嗓子都急哑了。

  气得田凤雁恨不得抓起电话把冯岐山大骂一通。

  可是，骂人，不痛不痒，有什么用？

  要报复，就夺他最重要的东西，可心窝子使劲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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