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罪！”

  李少言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竟然有些振聋发聩的意思在里面。

  李子恒坐在法官席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被十几个黑影团团围住的李少言，他的话发自内心，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没错，在这个场景中，李子恒选择自己作为这个法官的角色来审判李少言的罪行。

  说实话，两世为人，李子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伙，他身上确实有恐惧的情绪，但此时此刻却并不是在强装镇定，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公。

  在将李少言和周凯拉进鬼域之前，他也是仔细了解过两人的资料的。

  周凯作为一个企业家，本身因为犯罪累积了一些资金，再加上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能做出一番成就你的意料之中，但李少言却让李子恒有一些看不懂。

  按照这家伙如今的成就，他完全可以尽情的享受财富带给自己的人生，可是根据网上的了解来看，他在这十年中没有一天懈怠，几乎是全身心的扑在了医学上，正如他所说的，这些年经他手所研发的药物救下了不少人，而作为一名医生，他在手术台上救下的人也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原本李子恒以为，他这么专注于治病救人  是因为当初对那十几条人命的愧疚，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别说愧疚了，他恐怕根本就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如此复杂的人格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着实让人有些大开眼界，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向左，疯子向右，李子恒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李子恒给周凯和李少言两人只安排了两条路，一条是屈服于恐惧，自首让法律来制裁他们，另外一条就是这样默默的死在鬼蜮里。

  想到这里，他微微偏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李少言：“怎么，十几条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

  李少言被李子恒看的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嗤笑了一声，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  ：“难道你认为他们十几个人加在一起创造的价值能比我大？”

  “呵呵。”看到李少言的样子，李子恒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命就比其他人的命要有价值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人与人之间也不是平等的，这些人创造不出价值，就理所应该被这个世界淘汰，而我不一样，只要我活着，就能源源不断地为这个世界创造价值。  ”

  “可惜，你的言论从根本上就已经错了，每一条人命都是不可能用他们所能创造的价值来衡量的。”

  “哦？为什么不行？如果人类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创造价值，而仅仅是为了生存，那么人类和其他动物的区别又在哪里？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他们自己的使命，而这些人的使命，就是为我提供基础的经济支持。”

  李少言的表情略略有些癫狂，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莫名其妙地被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屁民审判，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更不配指责自己。

  “至少有一点你说对了，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都有他们自己的价值，每个人的价值或许有所不同，但也绝对不是同样生而为人的你可以随意评价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李子恒对于让眼前的男人产生忏悔的心理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但是他却很难忍住不去反驳他所说的话。

  “你有朋友吗？你有亲人吗？”

  听到李子恒的问话，李少言突然愣了一下  ，皱起眉头仔细思索，可是半晌都没有得到答案。

  亲人，自己是没有的，至少记忆里面的那个家庭没有给自己提供过任何温暖，而朋友呢  ？周凯应该算一个吧，他们两人有相同的想法  ，相同的处事之道，同样拥有野心和抱负，但仔细想想，李少言自己却有些不自信了，究竟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亲人，对于这，他一直都不是很懂。

  “你问这个做什么，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听到李少言的话，李子恒眼中不由得显露出一丝同情，从他的回答，他就知道，恐怕李少言这一辈子都没有感受过亲情的陪伴和友情的温暖，这也就难怪，这样的环境下，才会诞生出李少言这种怪物。

  毕竟他的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李少言敏锐的捕捉到了李子恒眼中的怜悯  ，他突然感觉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他在可怜自己，他凭什么可怜自己？

  “你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所以你无法理解，也无法共情，作为子女，他们能给父母带来情绪价值，而作为父母，他们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了生命，抚育他们成长，作为一名朋友，他们也为彼此带来了社交价值，如果从这方面来看，你才是那个没有价值的人呢。”

  “放你妈的屁！”李少言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大脑被愤怒的情绪充满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很难被激怒的，但偏偏李子恒的话却戳中了他的痛点，一个人可以对别人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那是因为他的内心觉得别人说的话都是错的，但偏偏李子恒的话却让他很难反驳。

  李子恒看到李少言恼羞成怒的样子，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用的，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错的。

  他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李少言，低声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并不想要说服你，你的所作所为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无法被允许的，也许你说的对，我可能没有资格审判你，但是他们可以……”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本安静的围绕着李少言的那些黑影突然开始动了起来，而李少言也从这些黑影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兴奋的情绪。

  “正如你所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价值，而你现在在这里唯一的价值，就是平息这些受害者的怨气。  ”

  李少言耳边响起这句话，可当他抬头的时候，审判席上早已空无一人。

  身边的黑影开始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恶意，开始朝他一步一步逼近，是李少言这一辈子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这时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你们，滚开呀！你们不配……”

  李少言的身体已经被黑影淹没，从中传来痛苦的惨叫以及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惨叫声持续了很久，才终于归于平静……

  ……

  周凯一脸惊恐地睁开了眼睛，迎上了一双温柔就充满担忧的眼眸。

  “怎么了老公，你又做噩梦了吗？  ”  周凯一脸愕然，自己又是在做梦吗？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梦如此真实。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周凯赶紧拿过电话接了起来，然而电话里面的声音却让他瞬间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李少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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