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明明距离储君的位置，就差一步。

  朱允炆看都不看皇爷爷的眼光，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扭曲，身上的戾气依旧不减。

  他不由地喃喃自语，毫无一丝一毫的储君之姿。

  眼见他不回话，朱格踏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又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本王问你，你持刀闯入陛下寝宫，是要作甚！”

  这次，冲天的杀气从朱格身前涌出，赫然奔向了朱允炆。

  杀灭不计其数的元军，更是拥有大宗师境界，这其中蕴含的杀气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当场吓的失禁！

  “我…”

  朱允炆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朱格，可这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动弹不得，甚至说话都变成了极为困难的事情。

  一股窒息感随之降临，他这才赶紧地扔下了手中的长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地对着朱元璋磕头：“还请皇爷爷恕罪，孙儿，孙儿也是担心您的病情这才硬闯了进来，生怕…”

  后面的话，他尽管没有说下去，但朱格和朱元璋两人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无疑就是生怕朱格从中作梗，做出了什么不利于他日后上位的事情。

  而朱元璋沉闷地嗯了一声，托起下巴，用一种极为认真地眼神扫视着朱允炆，这位他从小悉心照料的皇太孙。

  似乎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朱允炆，不过片刻，朱允炆便是浑身颤抖，汗流雨下，哪里有半分气概。

  见状，朱元璋摇摇头，长长叹息，随即语气轻飘飘地问道：“允炆，你同咱说实话，你当真是为关心咱得病情？”

  朱允炆连连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句话中的言外之意。

  “自皇爷爷您昏倒以后，孙儿每时每刻不在惶恐啊！”

  “您一直都是孙儿前进道路上的高灯，您要是真的离孙儿…孙儿定然也不想活了！”

  “今日您罚孙儿也好，骂孙儿也好，但孙儿不觉得此日之行有什么差错，一个孙儿看望爷爷，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反倒是外面的禁军一直阻拦，阻拦孙儿这一片孝心啊，所以孙儿才迫不得已动了手。”

  朱格听了却是一阵冷笑，惹得朱允炆心中一阵不爽。

  只不过是碍于朱元璋在场，他没有发作。

  正当朱允炆想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时候，朱格冷冷地开口：“看来你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今日，就凭朱允炆这般行径，轻则失去朱元璋的信任失去储君之位，重则甚至可能失去生命。

  毕竟朱元璋可是向来用人不疑的角色，他的眼中不能有任何沙子。

  就算那个人是曾经最疼爱最欣赏朱标的儿子也不行。

  后知后觉的朱允炆脸色一变，立即继续磕头恕罪，发出的撞击声回荡在寝宫，惹得外面的黄子澄等人探出头想要看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外还正焦急等待的黄子澄听见动静，心中一凛，他根本不敢想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变数，也不想不到里面会发生什么。

  他旁边的一个大臣忍不住地说道：“殿下这么久都没出来，里面却是传出动静，是不是有什么变数，用不用下官派人进去？”

  想来，他是断言了朱元璋的死亡，现如今整个朝堂可是有不少人都相信了朱元璋即将病危的消息。

  当务之急，就是在朱允炆和黄子澄面前表现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不可，”黄子澄虽是眉头紧锁，十分担忧，但还是沉声道：“里面发生什么，我们根本不清楚，贸然闯入，反而会将事情变得复杂。”

  “黄大人，难不成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若是，若是那庆王为了篡改，对殿下动手了呢？”

  那大臣喋喋不休。

  对此，黄子澄冰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么？他庆王要是真的能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那本官也就不会为了他，整日焦头烂额了！”

  “再不闭嘴，待殿下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

  砰砰砰！

  朱允炆即便是额头淤青流出鲜血，也一直在磕头认罪。

  “皇爷爷，孙儿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错，闯入您的寝宫确确实实是错，但孙儿对您的孝心天地可鉴！”

  “切勿听信了小人谗言，从而误会了孙儿啊！”

  说着，朱允炆还向前爬着，就要爬到朱元璋的脚下。

  可惜一道身影就这么挡在了他的面前，即便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令那道身影移动分毫。

  朱允炆气急败坏，指着朱格，怒道：“是你，一定是你，同皇爷爷说了什么，让皇爷爷误会了孤，你此次回京果真是为了储君之位来的！”

  还想转移仇恨？

  可，朱元璋是那么好糊弄的？

  朱格不免一笑，不过还是耐住性子，开口：“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怕储君之位被抢走罢了，根本就不是关心陛下的病情。”

  “装的很辛苦吧？”

  听后，朱允炆咬着牙，大吼：“一派胡言！皇爷爷，您一定要相信孙儿啊，孙儿真的是关心您，才犯了错，绝不是有什么私心啊！”

  磕头声还在持续，朱允炆已然浑身鲜血。

  他每磕一次，都抬眸注意着皇爷爷。

  但对方根本没有像往日一样有任何怜爱，只是就这么看着。

  不知过去多久，朱元璋又是长叹，还以为原谅自己的朱允炆就要站起身来。

  “你跟你父亲差的太远了。”

  “太让咱失望了！”

  “下去吧，咱不想再看到你。”

  短短几句话听在朱允炆的耳边，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失望了。

  他还想要说话，可朱格伸手拉住了他，冷声呵斥：“你又要抗旨不尊么！你的眼里还有没有陛下！”

  你！

  朱允炆见皇爷爷没有出口阻拦，重重低下头，好似失了魂一样走出了寝宫。

  目送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朱元璋不说惋惜那是假的，再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他想要真正培养成储君的人。

  但现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一位明君。

  “咱承认你料到的没错，就允炆这般作为心性，只怕是难以守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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