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昌盛同志，今天感觉如何？”

  “我很好。”

  莫江领着小护士查房的时候，程昌盛在他面前鼓起肱二头肌，握着拳头。

  “我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一拳头可以打死一头狼。”

  “莫医生，请问我可以出院了吗？”

  莫江被他滑稽的动作逗乐了。

  七月十八程晋南结婚，程昌盛在医院待不住了，一番检查确定他身体各项机能恢复良好后，莫江收起听诊器转身跟程晋南说：“程团长，你可以给程昌盛同志办理出院手续了，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拿出院条。”

  程晋南给程昌盛办理出院手续时，一位身穿蓝色布拉吉，脚踩小高跟，留一头披肩长发，戴一只绿色发箍跟一对大红色环行耳环，手拎小皮箱，打扮时髦，容貌姣好的女人走进了枫香村。

  女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好几道目光。

  “这姑娘的一身行头不便宜呀。”

  “肯定是从城里来的。”

  “城里的姑娘上咱们枫香村做什么。”

  “找人呗，咱们枫香村一没景点，二没宝藏，除了找人还能做什么。”

  “找谁？没听说谁家有亲戚在城里呀。”

  东来嫂大伟嫂跟另外两名妇女盯着女人瞅了两眼后，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压低声音讨论。

  四个女人讨论得正激烈时，女人踩着小高跟笑容满面地走到了大槐树下。

  “四位老乡中午好，我是晋安来的，我叫赵湘云。”

  赵湘云温声细语地开口，冲着东来嫂大伟嫂四个女人甜美地微笑。

  她这一笑，脸上浮现两个浅浅圆圆的酒窝。

  东来嫂大伟嫂四个女人没出过远门，没什么见识，一年到头很难见到这种漂亮又时髦的女人，四个女人顿时被赵湘云脸上浅浅的酒窝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

  几个乡下土包子。

  赵湘云在四人身上找到了极大的优越感。

  她脸上梨涡浅露，彬彬有礼，心里却十分看不起面前满身灰尘的农村妇女。

  若不是为了找晋南哥哥，她一辈子都不会到这种满地黄泥，随处可见牛粪猪粪的农村来。

  赵湘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皮鞋上沾染的黄泥，心中越发嫌弃这个地方，嫌弃这个地方的人。

  “难怪穿这么时髦，原来大妹子是晋安那种大城市来的。”

  东来嫂一脸羡慕地上下打量着赵湘云。

  从未出过远门的女人向往大城市的生活，没说两句，东来嫂就本能地向赵湘云打听晋安的情况。

  “大妹子，晋南那边的房子是用木头建的，还是跟我们枫香村一样用土坯建的？”

  “大妹子，晋安那边吃大米饭多，还是吃馒头面条多？”

  “大妹子，晋安平地多，还是山林多？”

  赵湘云走过来是想向东来嫂四人打听程晋南家在何处，程晋南家的地址还没打听到却被东来嫂跟另外三个女人围着问东问西，问得她心里恼怒，尤其东来嫂左一声大妹子，右一声大妹子，这种土到极致的称呼让她作呕。

  “晋安是大城市，街上都是青砖建的小洋房，没有小木屋跟土坯房。”

  “晋安人爱吃大米饭，偶尔吃包子馒头。”

  “晋安有平地，也有山林。”

  赵湘云深吸一口气压制心里的不爽，笑容满面地解答了东来嫂四人的问题。

  害怕东来嫂四人继续问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赶紧开口打听程家位置：“四位老乡，我这次来枫香村是为了找程晋南程团长的，请问程团长家怎么走？”

  “你是来找程团长的。”

  东来嫂眼里瞬间多了一丝防备。

  这个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跑来枫香村找程团长，莫不是听说了程团长即将结婚的消息，想跟云朵抢男人。

  “大妹子，你跟程团长是什么关系？”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赵湘云眉头微皱，有些恼羞成怒。

  “我向你问路，你直接把程团长家的位置告诉我就行了。”

  东来嫂捕捉到了赵湘云眼里的微恼，越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哎呀，大妹子，你误会了。”

  “我们不是不愿意直接告诉你程团长家的位置，而是程团长是军人，我们作为同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军人家属不受特务分子的谋害。”

  “只要大妹子说明身份，给我们看一看介绍信，我们就把程团长家的具体位置告诉大妹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湘云咬咬后槽牙开口：“我是晋安边防队二团赵团长的妹妹，我十五岁就认识程团长了，在我眼里，程团长就跟我大哥一样亲，我这次来新安县是给程团长送结婚批准报告的。”

  “这是部队家属院给我开的介绍信跟晋南边防队给程团长开的结婚批准报告。”

  赵湘云蹲下身打开皮箱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东来嫂。

  东来嫂小学没毕业，只认识几个大字。

  大伟嫂跟其他两名妇女的文化水平跟东来嫂相差不大。

  四个女人盯着赵湘云递来的两份文件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将认识的字拼拼凑凑，确定那是赵湘云的介绍信跟部队开给程晋南萧云朵的结婚批准书，四人才放松了警惕。

  土包子，文盲。

  赵湘云等得有些不耐烦，心里怒骂东来嫂四人。

  “原来大妹子是军属呀。”

  东来嫂将介绍信跟程晋南萧云朵的结婚批准书还给赵湘云。

  乡下妇女单纯善良，觉得军属都是一身正气，热心善良的好人。

  “程团长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大妹子，你跟在我身后，我领你去。”

  东来嫂笑容满面地拎起赵湘云脚边的皮箱，跟赵湘云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大妹子，你这皮箱挺重的，我帮你拎，我们乡下人力气大。”

  眼看东来嫂粗手重脚地拎自己刚花十几块钱买的皮箱，赵湘云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嫌弃。

  土包子，文盲，弄坏了我的宝贝箱子，我跟你没完。

  东来嫂大伟嫂不知道她的心情，四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给赵湘云带路。

  “婶儿，昌盛婶儿，你在家吗，你家来贵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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