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

  枫香村，程家。

  程思敏拉着程新宇的胳膊撒娇。

  “二哥，你今儿有空吗？”

  程新宇搁下手里的书。

  “有话直说。”

  “二哥，咱们明儿就要去晋安陪大哥大嫂过年了，我想出发前去一趟香香家。”

  程思敏说着便皱起了眉头，露出担忧的表情。

  寒假前，她发觉香香有些不对劲儿，但不管她怎么问，香香都不愿意说。

  “二哥，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楚香香，上次你领回家的那个同学。”

  楚香香甜甜的笑脸不自觉地浮现在了程新宇的脑海中。

  “要去就抓紧时间，晚上咱们还要帮忙收拾行李呢。”

  为了说服二哥陪自己去看香香，程思敏准备了一箩筐好听的话，结果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程新宇就答应了。

  程思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拔腿追上去。

  “二哥，你竟然记得香香。”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稀奇了。”

  程思敏一边追赶程新宇的脚步，一边絮絮叨叨地跟程新宇说话。

  “我小学时也领过同学回家，你一个都没记住，这次你咋记住了香香的名字呢？”

  程新宇白了她一眼。

  “你也说那是你小学时领回家的同学，小学生不记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兄妹俩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就来到楚香香家。

  “爹娘，我不想嫁。”

  “臭丫头，我跟你娘不是在跟你商量，我们是通知你，人家赵鑫同志一家三口都在水泥厂上班，一个月进账一百多五十多块钱，一年进账一千八九，十年就能变成万元户，人家哪点配不上你。”

  “他那么好，是我配不上他好吧，我才十几岁，我还要念书，我不想那么早嫁人。”

  “死丫头，我跟你爹又没让你现在嫁过去，你先跟赵鑫同志订婚，收了赵家的彩礼，等你师范毕业以后，再嫁过去。”

  “爹娘，我跟那位赵同志素未谋面，我不想嫁给这样一个陌生人。”

  “我跟你娘已经答应赵家了，你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

  “爹娘，为了彩礼你们丝毫不顾及女儿的幸福，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老房子不隔音。

  程新宇程思敏赶到时正好听到楚香香跟自己的父母据理力争。

  “女儿就是赔钱货，爹娘能花钱送你念书，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姐，你别不知好歹。”

  “爹娘生你，将你养这么大，难道你不应该为咱们这个家，为我做出一点贡献吗，爹娘只是让你跟赵鑫订婚，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接着一道带点稚气的话音传到程新宇程思敏兄妹俩的耳中。

  “王八蛋。”

  听到这些不要脸的话，程思敏气得爆了粗口。

  “我就知道香香被欺负了。”

  “这一家三口就像蚂蟥，恨不得吸干香香身上的血，榨干香香身上所有的价值。”

  “的确是三个王八蛋。”

  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程新宇也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父母，弟弟简直禽兽不如。”

  “二哥，你竟然骂人了。”

  程思敏别过脸，无比诧异地望着程新宇。

  “你不是三好学生吗，你什么时候学会骂人的？”

  “我不仅会骂人，我还会打人呢。”

  程新宇伸手弹了一下程思敏的脑门。

  “还不去敲门。”

  “咝。”

  程思敏被他弹得嘴角一抽。

  “二哥，你下手好重，大哥不弹我脑门了，你又开始了，我迟早要被你们俩的一指禅弹傻。”

  程思敏故作生气地瞪了程新宇一眼后跑上前敲门。

  “你们是谁？”

  开门的是楚香香的弟弟楚元宝。

  楚元宝目光越过程思敏看向程新宇，见程新宇手里拎着一兜子水果跟一罐麦乳精，看上去很贵很好吃的样子，楚元宝舔了舔嘴角，立马对着兄妹二人展开了笑脸。

  “你们是我姐的朋友吗？”

  “我叫程思敏，跟你姐是同班同学。”

  发现楚元宝垂涎欲滴地望着程新宇手里的礼品，程思敏很不耐烦地回应他。

  若不是为了香香，她才懒得跟这种人说话。

  “原来是思敏姐姐呀，我听我姐提过你。”

  楚香香并没有对楚元宝提过程思敏，是楚元宝偷看了楚香香的日记，从日记里了解到了程思敏的大哥是晋安边防部队的团长，大嫂跟人合伙在晋安开了一家服装店，程家在桃柳镇开了一家卤肉店，家境很不错的样子。

  “我姐在家呢，思敏姐姐，快请进。”

  好多天没见着楚香香了，程思敏迫不及待地想跟楚香香见面，说说话。

  “嗯。”

  她收起对楚元宝的反感，点了点头进屋。

  “二哥，赶紧跟上。”

  程思敏不忘回头对程新宇招了招手。

  程新宇拎着东西走上前几步，楚元宝笑容满面地将手伸到他面前。

  “二哥，东西很重吧，我帮你拎着。”

  程新宇睨了楚元宝一眼，一眼就看穿了楚元宝的小心思。

  这家伙想独吞他手里的东西。

  他宁愿将手里的东西喂狗了，也不给这不尊重姊妹的小王八。

  “不重。”

  “你这身板好像不咋地。”

  程新宇打量楚元宝豇豆一样的身材。

  “我若觉得这些东西重，想必你这身板更难拎动，小兄弟，你还是空手走前面带路吧。”

  楚元宝内心备受打击，心里冷哼一声。

  不给就不给，一会儿这两人离开了，这些东西还不是要进他的嘴。

  “你弟弟说得对，我跟你娘辛苦生了你，辛苦养了你，你就应该为这个家做贡献。”

  “趁着放寒假，你好好准备一下，过几天我跟你娘带你去见赵鑫跟他父母，你要是在赵鑫跟赵鑫父母面前丢了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会准备，我也不会跟你们去见赵鑫，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死丫头，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就算你翅膀硬了，也得听我跟你娘的安排。”

  程新宇程思敏进屋恰好看见楚香香跟楚父吵得面红耳赤。

  楚父一怒之下扬手呼向楚香香的脸。

  楚父的巴掌距离楚香香的脸不到一寸时，一只手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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