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了一个篮子，上面盖着块蓝布，徐大花匆匆去了王老师家，就听到里面嘈杂的人声，还有凄惨的呼痛声。

  “爱娣，你再用点力，快了快了！”

  “好痛啊，妈，我不行了……”

  “别说丧气话，使把劲儿！”

  徐大花脚步顿住，心里一揪一揪的，这就是生育的可怕，她挤进了人群，问旁边看热闹的，“情况咋样了？”

  “不知道呢，怕是不大好。”被拽住的大婶摇着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你别睡啊，爱娣，醒醒，不能睡！”里面传来惊慌的声音，徐大花心又是一提，她想了想，还是冲了进去，人命关天啊！

  几乎是刚到门口，徐大花就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房间里三个大婶围着床铺上的人使劲喊着，可是对方似乎没了回应。

  “快冲糖水！”

  “下两个鸡蛋！”

  “快去拿热水！”

  有人在指挥，并不顾得上突然进来的徐大花，徐大花看着慌作一团的众人，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吨吨吨给王老师灌了进去，一边灌还一边掐她的人中。

  “王老师，快醒醒，不能睡！”

  徐大花这动静让几个正在忙活的婶子惊呆了，这哪儿溜进来的小媳妇，在人生孩子难产的时候添乱！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过来拉人，床上半昏迷的王老师咳嗽了几下，开始下意识用力，几人连忙又开始接生。

  同时，她们也惊喜的发现，原本大出血的情况有所改善，立刻高呼，“爱娣，不出血了，你再用点力，看见头了！”

  又被接生的婶子挤出去的徐大花，站在旁边也松了一口气，云南白药小瓶盖里的保险子果然止血有奇效，她就着葡萄糖水一口气给王老师喂了两颗，止血补元气的，应该能帮到忙。

  果然，又是一阵骚动后，就听到孩子细弱的啼哭声，还有大家伙高兴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人群外，徐大花看见刚出生的婴儿像是一只没毛的小耗子，浑身皱巴巴红彤彤，估摸着也就三四斤，小的可怜。

  而床上的王老师，则是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没了血色，徐大花不动声色的皱了皱鼻子，趁婶子给孩子擦身子裹包被的功夫，坐回床边。

  “王老师，你刚生了孩子，虚着呢，别乱动。”徐大花给倒了一杯热水，想了想，又偷偷在里面加了点人参粉，“来，喝点水。”

  王老师实在也没力气和她客气，就着喝了几口，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也有了一点力气，她感激的笑笑，“谢谢你啊大花，刚刚幸亏有你。”

  不省人事时，她察觉到有人给自己灌了很甜很甜的糖水，和家里吃的白糖红糖都不一样，吃完身上就有劲多了，如今看见徐大花，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她给的。

  徐大花立刻道：“王老师，我不过是喂了你一点糖水，你和我客气啥，你从前对我就很好，平时你对大弟二弟的照顾我也看在眼里呢，别说一点糖水，就是给你送鸡汤也不为过。”

  她故意模糊了自己喂给王老师的东西，今天情况紧急，但是她不愿意被别人盯上惹来麻烦，好在葡萄糖是无色的，说是白糖水也没人怀疑。

  帮忙的婶子们都出去洗手的洗手，报喜的报喜，王老师的婆婆也眉开眼笑的去厨房拿红鸡蛋去了，房间里瞬间没了人，空空荡荡。

  “我能看看孩子不？”徐大花目光瞥向了床里面的一个襁褓，王老师侧了侧身子，“行啊，你抱抱。”

  徐大花伸手去抱，差点吓一跳，实在是孩子太小太轻了，估摸着也就四斤多，像个剥了皮的小耗子，真的挺吓人的，说的直白点，这个年代缺食少穿的，这样体重的早产儿，不见得能活下来。

  孩子也很虚弱，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哭着，比小猫叫的声音还小，不仔细都听不到，应该是饿的，徐大花好像看到刚刚孩子的奶奶只给他喂了一口米汤，都没喝上初乳。

  她心里有些难受，第一次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时代的艰难，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她偷偷背过身去，从空间兑了一点点奶粉，用庞大的身躯挡着，喂了两口。

  刚出生的婴儿胃容量非常小，大概就葡萄那么大，不能喂多，可能是求生的本能，孩子自然而然的吮吸起了小勺子，把牛奶喝了个精光，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看，孩子笑了。”徐大花高兴的把襁褓递到王老师面前，两个人看了半天小孩儿，气氛更加温馨了。

  又说了两句，徐大花告辞离开，没多久，大弟和小弟就送了又一些柴火猪草还有和红薯过来，还在门口勾着头看了看孩子才走。

  “这大花是个实在人，心肠是真好。”张婶子给小孙子换尿布，和儿媳唠叨，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这唐家的又送吃的又送柴火的，真是天大的恩情了。

  “好人会有好报的，娘，她送东西来，你别和人说啊，我怕有人说嘴。”

  “知道知道，来，你再喝点糖水补补身子，早点有奶，别饿着小军。”张婶又给冲了一杯红糖水。

  徐大花回到家里，心里还有些闷闷的，唐秉白知道她的心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辅导着两个孩子做功课，不让他们打扰。

  到了晚上，徐大花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怎么都睡不着，这时，唐秉白开口了。

  “你是在担心王老师？”

  “我就是觉得难受，如果有一天，生孩子能不痛也不危险就好了。”徐大花坐起来，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会觉得我自私么？我就是因为害怕不愿意生孩子。”

  唐秉白脸色严肃，认真道：“生育确实辛苦也危险，所以女性拥有生育权，你本来就可以自由的决定是否生育，这并不是自私，这是你的权利。”

  “那你呢？你会想要孩子么？”徐大花被他的话安慰到了，转而起了谈性，八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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