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工作繁忙，下衙后回家，就躺下休息一会。本来是等着皇上召见，再顺便表扬我几句。但没有等到皇上的传召，却等到了李应、杜兴兄弟俩的来访。

  我一看到这两位兄弟无事瞎乱转，便板起面孔，怒骂道：“两位兄弟不在军械司守着，看那些老家伙有何需求，大白天偷偷跑到家里偷懒来了？”

  李应知道我这是佯怒，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凑到跟前，说道：“哥哥不看我俩什么表情？”

  我骂道：“你俩又不是骚娘们，谁管你俩什么表情？反正找我准没好事。说吧，要钱还是要人？若是喝茶，我给你俩上最好的；若是要钱、要人，没有！我也不想听！”

  李应笑道：“既然不想听！那就喝茶，喝完了我们哥俩回去。你想问，我们也不想说了。”

  我见他们话里有话，问道：“边喝茶边说话。知道你李应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李应问道：“哥哥想听！那你猜猜看，我要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骂道：“你以为我傻？你李应平时装得一本正经，一副做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的样子，何曾这样嬉皮笑脸过？你今天来一定有好事。我看你是高兴得过头了，怕是高兴傻了吧！”

  李应问道：“哥哥好眼力！这眼力还是在官场上练出来的？”

  我骂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说说，啥好事？”

  李应笑道：“啥好事？叫杜兴说，他这个军械司总管事比我清楚得多。”

  杜兴也笑着说：“哥哥，你在军器监挖到宝了。在戚无双的军械研究所，老人们研制出了炮阵，改良了火球和小型床弩，创制了数十辆炮射火球的炮车和数百辆各安数十支小型床弩的如意战车。”据杜兴介绍：车阵前有城墙式挡板，挡板前有兽面木牌，旁侧有毡幕遮挡，每车用两人推车，其后藏兵数十人。行军时，上载辎重器甲；驻营时，挂搭如城，敌不能近；列阵时，安装数十支小型床弩的如意战车列于阵前，几台床子弩车为阵门，炮车在阵中抛射火球、石弹，可远及200步；作战时，三种车上的兵器火球、小型床弩箭、大型床子弩箭配合使用。敌人远距离冲锋，则阵门处的床子弩点射，一箭串一大串人肉串；敌我双方相对接近时，从阵中抛射火球、石弹，杀伤有生力量；近阵门时，先是如意战车上十支小型床弩连续射击，再近则车阵后刀斧枪手从车后猛刺敌人，近战搏杀；待敌溃退时，则如意战车上十支小型床弩连续射击，大型床子弩点射敌将，之后，全军拔营追击。

  炮车实际上是一种车载抛石机，它不但能抛射石弹，而且能抛射火球。火球装入抛石机后，增加了机动性，使其能够“进出具利”，“伺便出击”。在出击时，又以火球和弓弩为第一波次，刀斧和长枪为第二波次，逐次杀伤敌人，充分发挥各种兵器在野战中的作用，收到综合歼敌的效果。

  戚无双等老年研究员还研制出了火攻器具，模拟培训了火兵、火禽、火牛等。除火球与火药箭外，还用艾草、油脂、松脂等作为燃料或引火之物，依靠人力投掷，或借助弓弩等器械施放和抛掷，或利用飞禽走兽和伪装的草人及其他运载物将引火之物点燃后，作为火源运载至敌阵纵火燃烧，或冲击敌阵。用火药为燃烧源的火球、火药箭、火药包，借助抛石机或弓、弩向敌方抛射和施放火箭。在运行过程中，作为引火之物的球売与火药包被点着，而作为燃烧源的火药尚未燃烧，当其射中敌方的目标后，一经碰撞，火球与火药包内的火药才被引燃，产生比较旺盛的火焰，因而燃烧比较迅猛。火球与火药箭的使用，改善了火攻器具的性能，提高了火攻的技术。这些火器和炮阵配合，在守城和运动战战中，都有优势。

  攻城作和守城作还在模拟对抗中，研制出了一些新的攻守器具和战法，比如，所用的攻城器械，除火梯、云梯、鹅车洞子撞杆、钩杆及各种抛石机外，还使用了火炮、火药箭等火器。守城作还设计出火炬焚烧敌军的攻城洞子，用撞杄撞倒云梯；当敌军采取挖地道破城的攻势时，守城作将采用对准敌军地道挖竖井的方法，并在竖井与地道相通后，往敌军地道中抛掷脂蜡、干草、火炮、毒药等易燃物放火，利用燃烧产生烟焰，熏烤地道内的敌军，地道内的敌军会被烧死烧伤。

  戚无双在此基础上，建议选壮士300人，分布在城墙上每座敌楼之上，每人发火药箭20支，常箭50支，附火盆若干个，内放烧锥10个，以备点火。当敌人围城时，待每日夜深敌军熟睡时，以鼓为号，点火射箭，焚烧敌军。与此同时，他还建议组织500名骁勇健卒，每人给20支火药箭，各种火炮若干个。待敌军攻城时，先是万箭齐发，继将金汁炮、蒺藜炮猛击敌兵，再发草炮焚烧攻城战具，最后又以常箭射敌，敌必破无疑。

  攻城作在模拟攻城时，充分发挥火药箭、火炮等火器的优势。先在城外“筑望台，度高百尺，下觇城中，又飞炮，燔楼桧”。在进攻时，“多备炮箭，火炮如雨，箭不可计”，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火器方面，杜兴还详细地解释了毒药烟球、蒺藜火球、火球等改进的三个火药配方。如火球是一种特大的火药包，火球火药方：硫磺14两、窝黄7两、焰消（硝）40两、松脂14两以及砒黄、定粉、黄丹、干漆、竹茹、麻茹、黄蜡、桐油、浓油、清油等。由此可知，火药配方中硝的含量增加了。同时火药中还根据需要加进各种少量辅助性配料，以期达到易燃、易爆、放毒和制造烟幕等效果。毒药烟球是一种内装砒霜、巴豆、草乌头等有毒药物的毒气弹，火药引燃后，由抛石机抛射出去，可焚烧敌方攻城器械，而散发的毒烟则可使敌方兵马中毒，丧失战斗力；蒺藜火球内装铁蒺藜，火药燃爆后，再杀伤兵马的同时，有刺的铁蒺藜飞散于敌军通道上，用以阻滞敌军兵马前进。在试验中，对火药的爆炸性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并逐渐利用火药的爆炸性能。如霹雳火球是火药拌瓷片、铁片装入长二三节的干竹节，然后用纸壳裹制成的，在燃放的同时能产生出霹雳般声响，影响敌营士气。

  刀枪作还研制出种类繁多，样式复杂的长兵器，如长枪、长柄大刀等，在长枪的枪头附近缚上装有火药的纸筒或竹筒，作战时先点燃，趁敌布备刺出，先烧后刺，增强了长枪的攻击力量。甲胄作还偷学了西夏人的冷锻铠甲“瘊子甲”，其甲坚滑光莹，强度性能好，“强弩射之不能入”，是很好的防卫武器。

  抛石机也有了重大突破，其中最大的可抛射一百斤重的石弹或火器，射程达五十步以外。打个比方吧，比如说霹雳火球，将三四斤火药和着碎瓷片（如同手雷的开裂片，炸开时增加射杀伤害）一起搅拌，然后放入竹节之中，再将这些类似雷管般的竹节绑在一起，放置在一个大纸壳球里，然后在纸壳外面涂抹大量的易燃引药，那种火器可是相当于钻地炸弹一般。还有，火油作将火药制作成燃烧性能极强的火球，这里面除了爆炸药物之外，还加杂一些引燃的火油、桐油、黄蜡、沥青，然后将其点燃后，用投石机抛掷出去，抛掷出去之后的火球，不仅在敌军炸裂燃烧，而且里面的桐油、沥青还能持续燃烧，同时沾到人体身上之后，还不容易拍打、熄灭，可谓是一个非常厉害、残忍的武器。

  军械司成果这么多，我觉得有必要给几无建树的火药作、火器作、火枪作上一趟科普课了。我把我的想法给李应、杜兴一说，李应笑道：“哥哥，不是兄弟打击哥哥的积极性，哥哥虽然官居高位，但哥哥大字不识几个，讲什么呢？”

  我答道：“兄弟只管安排火药作、火器作、火枪作人员听讲即可，保证丢不了你的脸。”

  杜兴见我如此说，便劝阻李应道：“哥哥，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安排便是。就当是殿前司殿帅给他们作集体约谈。”

  于是，我如约为火药作、火器作、火枪作研究员做了一堂有关火药、火器大讲座。主要内容如下：

  大家都知道，火药是硝石（硝酸钾）、硫磺和木炭混合而成。但光知道这个还不够，配方不对的火药只能用来娱乐。化学方程式告诉我们，硝酸钾74.64%、硫磺11.85%、木炭13.51%的质量比，火药可以最充分地燃烧。但在古代，研究者们是靠长期实践去改进配方的。逐渐确定了7.5成的硝石、1成的硫磺、1.5成的木炭（即75％的硝石、10％的硫磺、15％的木炭）为火药最佳配方。

  有研究员问：“那么，这个几成是否可以改变？”

  我答道：“刚才说到只是火药的最佳配方。如果硫磺成数增加到70%，火药就可以用来爆炸，但不适合推动火枪火炮弹丸；如果木炭的成数增加，火药就倾向于和缓燃烧推动弹丸。”

  然后我介绍了“麦粒”黑火药，威力远超原始火药。“麦粒”火药制造有诀窍。首先，火药用木炭一般是用柳树烧的，但欧洲人发现，用赤杨或欧洲鼠李更好。用恰当的温度焖烧恰当的时间，才能得到最适合做火药的木炭。硫磺一般用纯净硫磺。如硫磺不纯，就得蒸发后重新结晶。不纯的硝石也得溶解加工，提取出纯的结晶。早期的火药像面粉，加工时飘扬的粉尘容易爆炸。但混合粉末时加水、酒或硝溶液，将“面粉”做成“糕饼”；再碾碎糕饼，然后用青铜或石头的磨床，将其破碎成谷粒大小。再过筛，分出各种规格的火药颗粒，小的如黄米，大的如麦丽素，这就是“麦粒”火药了。这一套工艺不仅安全，而且有利于硝溶液渗入木炭多孔结构。“麦粒”比起粉末燃烧效率高2倍，就好像枝条比锯末更容易燃烧一样。

  又有研究员问：“那么，硝石原料不够怎么办？”

  我答道：“为了解决火药的巨大缺口，要广设“硝田”：在一块地里埋入麦秸落叶等纤维质，挖地洞灌入石灰水，创造一个暖和环境，让硝化细菌繁殖；再把人畜的尿一波波倒进去，来年就能收获大量的硝。”

  有研究员又问：“这样也能收获硝石？”

  我答道：“行不行试过了才能确定。”

  还有研究员又问：“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些新办法的？”

  我答道：“曾经在一本谁翻译的国外的书撒好难过看到过。”

  我还介绍了到了“国外书上看到”的“霹雳炮”、“震天雷”“火铳”“多发火箭”的设想。尤其提出了水战中使用的一种叫“火龙出水”的火器。这种火器可以在距离水面三、四尺高处飞行，远达两三里。这种火箭用竹木制成，在龙形的外壳上缚四支大“起火”，腹内藏数支小火箭，大“起火”点燃后推动箭体飞行，“如火龙出于水面。”火药燃尽后点燃腹内小火箭，从龙口射出。击中目标将使敌方“人船俱焚。”这是世界上最早的二级火箭。

  另外，我还介绍了“神火飞鸦”等具有一定爆炸和燃烧性能的雏形飞弹的设想：“神火飞鸦”用细竹篾绵纸扎糊成乌鸦形，内装火药，由四支火箭推进，并由此产生利用火箭的推力飞上天空的设想。

  有研究员听我说到飞天的设想，问：“将军说人能飞上天空？我怎么有点不相信？”

  我答道：“怀疑是正常的，但就像以前有人说火药能飞到敌阵，大多数人也是不相信，但如今火箭能飞了。同样的道理吗，如果将火箭做成马车的造型，利用火箭推力，人就像坐着火箭战马，也有可能飞上天空。”

  我还讲了“霹雳炮”的设想：此炮为纸管，分两节，一节中只放火药，点燃后爆炸，使另一节升空；另一节中放石灰、硫磺(火药)，下落后又爆炸，纸裂而石灰四处弥散。它是后世双响鞭炮的雏形。用陶罐为壳，在陶罐内装满石灰、硫磺、黑火药等等，再把这个“霹雳炮”打到对方船上，撞碎陶罐发生爆炸。爆炸使石灰散落得满天都是，让人睁不开眼，硫磺又会产生很呛人的浓烟……这东西简直就像生化武器一般，使敌兵淹死、烧死、呛死。

  有研究员又问：“将军这也是在国外书上看到的？”

  我答道：“是的，是国外书上看到的。诸位先记下来，做做实验，说不定真能研制出火枪、火炮来，谁先研制出来，我为他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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