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手上的青筋凸起，眼底只剩下冷意：“我会保她平安，我父亲那边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楚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他把手松开，轻轻拍了拍林楚示意自己没事。

  付凝毫不在意地整理自己的衣领：“我会等的，等到她恢复记忆，等到她想起我。”

  “到了那时，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争吗？”

  他在桌上放了些银子：“饭钱。”说完便拂袖而去。

  林楚有些担心：“容知……”

  容知低头看向林楚：“我没事，吓到你了吗？”

  “没有。”她摇头：“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叫进来的。”

  容知叹了口气：“是我冲动了，应该等你问清楚的。”

  林楚安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再说了，也不一定要去问他，我总有能想起来的那天。”

  听到这里，容知声音变得有些迟疑：“如果你全都想起来了，你还会……”

  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林楚也沉默了，只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失忆了，而是直接把原主取而代之。

  所以有关付凝和原主的事，她知道与否，对于她和容知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

  给林年婴儿床订的被子今日到了取货的时候，送完林秋后，林楚和容知便到了店里。

  她为了让林年睡得好订了足足五床。

  “要不给我抱两床吧？”林楚见他背两个抱三个，有些滑稽。

  “这个沉，我来吧。”他把被子用单手夹在手臂下面：“你看，我还能空出一只手牵你呢。”

  “好啦，你好好抱着，我去买油布，你先过去摊子。”

  容知拉住她：“等会我陪你一起去嘛……”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就在那里，放心啦，你先回去，摊子忙，怕小年闹腾。”

  他看了一眼卖油布的地方，确实不远，嘱咐了又嘱咐才离开。

  她掏出钱袋买油布的时候，有些不安分的小家伙蠢蠢欲动。

  “我看她的钱袋鼓鼓囊囊的，要不把她引到窄巷，把她钱袋抢了！”

  “可……可是她万一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呢？”

  “你傻呀！哪家小姐身边不跟着丫鬟，而且她一身粗布，哪里像什么大人物。”

  小些的女孩还在迟疑，大点的女孩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再不抢点钱，娘也不给吃的。我们就要饿死了！”

  “好不容易碰上个瘦小的，错过这次机会可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你真想像娘说的一样，饿死在外面？”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小些的女孩咬着嘴唇走到林楚面前：“姐姐……”

  林楚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八岁的小女孩。

  “怎么了？”林楚转身蹲下，与她视线齐平。

  女孩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家里有个妹妹生病快死了，你能帮我把她送去医馆吗？”

  林楚问她：“你妹妹在哪里？”

  她低着头指向不远处的窄巷，声音很轻，轻到林楚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在那边。”

  她歪头一看，正好看到巷子拐角另一个与她穿着很像的女孩在偷看，见林楚与他视线对上，赶忙藏了起来。

  林楚不需要过多思考也明白了，看来是两个饿坏了的小朋友，编了个谎话准备骗她过去抢点钱吧。

  她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买吃的。”

  女孩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我……我不饿……”

  林楚叹了口气：“行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买点包子。你带回去跟你的朋友一起吃。”

  说完，林楚准备走，却被她抓住了衣袖：“你知道我在骗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买吃的？”

  她抓住她的手走向包子铺：“我家里也有几个小孩子，你跟他们年纪相仿，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至少今明两天，你们可以吃饱了。”

  林楚给女孩买了两屉包子带走，又给老板留了几屉包子的铜钱，让她想吃就过来拿。

  临走时，女孩抓着她：“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林楚摸摸她的头：“你可以叫我林姐姐。”

  目送林楚走远，大点的女孩走过来看向她手中的包子，拿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她：“来娣，发什么愣，怎么不吃？”

  来娣看着林楚的背影，悲从中来：“姐姐，为什么一个外人都比娘对咱们好？”

  “因为我们是女孩。”大些的女孩看得很通透：“咱们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能活着已经不错了。”

  她终于低下头去拿起一个包子咬下一口，久违的香味让她有点想哭，是肉包子呢。

  林楚耽搁了一会，怕容知着急，便小跑起来。

  “怎么出汗了？”容知见她气息有些乱，伸手帮她整理耳边的碎发。

  “碰到两个小乞丐，给她们买了点包子吃。”

  她看向已经铺好的小床：“等会用布条缝一下扶手，小年就可以用啦！”

  容知问她：“什么小乞丐？”

  林楚指着街上：“刚才有两个小女孩，一个七八岁，另一个十一二吧，和秋儿差不多大。衣服脏脏破破的，看着像饿了很久。”

  容知有些疑惑：“一般来说，除了城里，这种地方鲜有乞丐，而且还是女孩……”

  女孩在人牙子那里可是能卖好价钱的。

  “林姑娘！”庄普背着行囊，来跟林楚告别。

  “方子我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东家那里在催，我得回去了。”

  “这么快？不愧是锦华楼的主厨！”林楚不禁夸赞。

  庄普踏实，做事认真，这几天帮了摊子不少忙。

  “哪里……是姑娘的想法巧妙，普通的佐料就能研究出这么好的菜色。”他有些不好意思。

  寒暄过后，庄普匆匆坐上了马车。

  “来的时候急匆匆的，走的时候也是。”林楚笑着扯了扯容知的衣袖。

  “你有那么多拿手好菜，他要是都尝过，不得学到垂垂老矣才能回去？”容知看向街边几家摊子。

  摊子的位置在镇上最西边，再向东才是店铺和住宅，东边延伸出来的道路两边，便是刘掌柜的两排小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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