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副导演惊魂未定地看向林天奇：“他没死啊，导演你把我们都吓坏了！”

  林天奇一脸的淡定，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死了？”

  副导演心里一凛，才回想起来，导演好像确实没说过有人死了的话。

  在副导演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林天奇暗笑着说道：“我是看大夏天太热，有的演员等得太久，脸上的妆都花了，所以喊的卡，你以为呢？”

  副导演一脸狐疑。

  信你的鬼！

  你都叫摄影师把镜头怼到洛南脸上去了，什么时候关心过其他龙套演员的妆造？

  连男主角演到哪一段你都没看好吧！

  林天奇忽略了副导演，对着院子喊话：“停一停，化妆师！补个妆！快点！”

  一旁候场的化妆师赶紧上场，在每个人的脸上补妆，把被汗水稀释的色彩重新补回去。

  由于龙套演员在镜头前一般没有正脸，基本都是一晃而过，顶多拍个侧脸，所以小剧组里为了节省功夫，会让化妆师提前上「死亡妆」。

  等龙套演员稍微跟主角过几手，立马倒在地上装死，脸上的死亡妆可以直接入镜，不必第二次补妆。

  当然，最省钱的办法就是背对镜头倒下，或者脸贴地装死，不仅可以掩盖胸口的呼吸穿帮，还能省去化妆的部分。

  反正观众看不到。

  化妆师忙活了一圈，举着笔刷来到了洛南的面前。

  她咦了一声说：“奇怪，这个已经化好妆了？”

  洛南的脸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仍带有一点铁青色，甚至比其他化好妆的龙套更真实。

  “谢谢化妆师，我不用化了。”洛南爽朗一笑。

  化妆师是一名小姑娘，听洛南这么说，点点头，转身去给另一个人化妆。

  转过身的化妆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龙套小哥长得蛮帅的，演死人的演技又那么好，只当一个龙套演员才屈才了。

  她低着头，脸微微一红，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

  等她走到倒地昏迷的韩俊跟前，不由得愣住了。

  “导演，这个也是演员吗？”

  林天奇大手一挥：“既然都倒那了，正好拿来拍吧，反正多一个尸体多一分效果。”

  副导演连忙喊道：“化妆师，直接给他上死妆，服装师呢？把盔甲给他穿上，那边的后勤组，拉辆板车来……”

  就这样，后勤组从附近的村民家里借来了一辆运菜的板车，把昏迷不醒的韩俊套上盔甲化好妆，然后塞进了板车里。

  导演一声令下开拍，镜头对准了男主角。

  等到男主角和龙套开打，后勤组把板车一翘，韩俊骨碌碌地滚入镜头里，装作是被男主角打死的士兵之一。

  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天奇在监视器前默默给自己加心理暗示。

  “看男主，看男主，看男主……”

  然而人啊，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还有逆反心理。

  有时候反复提醒自己做什么事，最终的结果总是背道而驰。

  他仅仅是稍微瞥了一眼，视线就粘在洛南身上，再也没离开过。

  他把副导演叫到跟前：“看到没有？这死法，多专业啊！”

  副导演知道林天奇是京海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正经的科班出身，他对演技的评级自然比自己在行，于是连连点头应和。

  “导演您说得对！”

  “你来演一遍看看。”

  “啊？”

  面对导演突然出题考他，副导演完全慌了神。

  “导演，我是副导，不是演员……”

  林天奇眉毛一竖，呵斥道：“身为导演，负责是剧组内外的方方面面，演技也是导演的必修课之一，你光会坐在监视器后面有什么用？你不会演，到时候怎么跟演员们讲戏？”

  “不是，我……”

  “别废话了，就他这段，你演一遍我看看！”

  导演完全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副导演心里叫苦连天。

  勉为其难之下，副导演瞥了一眼现场，然后突然手捂胸口，口中发出噗的一声，然后跪倒在地，最后向前扑倒。

  “不行不行！”林天奇摇着头，对副导的表演非常不满意。

  “一个人隔着五米被内力打中，怎么会是你这种反应呢？”

  “想想看，当你进攻的时候，突然一阵心痛胸闷，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先惊愕，再挣扎，接着失去意识，最后在痛苦与迷茫中死去。”

  副导演无语，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啥玩意啊！

  正常人谁会知道被内力打中是什么死法啊！

  现代社会，你从哪给我找一个会武功的人出来？

  “你演技不行，要多练练，正巧，现成的教学不就在眼前吗？你跟那个龙套多学学吧。”

  副导演彻底无语了，要他一个副导演跟龙套学演技？

  这要是传出去，让不让他混了？

  “……行。”

  副导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死死地盯着监视器，有样学样地模仿起了洛南的死法。

  一旁的剧组成员都看呆了。

  怎么个事儿？

  龙套演员倒逼副导演练演技？

  现在影视行业都这么卷了吗？

  林天奇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儿，此时现场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洛南已经躺在地上装作一具浑然天成的尸体。

  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又来了。

  他凝视着洛南，想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名堂来，但可惜一无所获。

  作为学院派的导演，他太懂什么是装死的演技，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但洛南他看不出来。

  他太像是一具真的尸体了！

  林天奇甚至期待从洛南身上看出穿帮的迹象，这反而会让他心里好受点。

  然而也没有！

  一旁的副导演也惴惴不安地问道：“导演，他不会又死了吧？”

  “瞎说，他刚才不就活过来了吗？”

  “可他现在……”

  “你去看看。”

  “我不去。”

  副导演又不傻，这种事儿他才不干，惹上麻烦就惨了！

  想来想去，还得是找外包处理！

  “那个谁，把群头叫醒，让他去看看情况！”副导演吩咐道。

  后勤组上去一人，一个膀大腰圆，宽背峰腰的汉子，平时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来，练就了一身壮实的肌肉。

  汉子抡圆了一巴掌朝韩俊的脸上扇去，结结实实地打出了啪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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