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来了！”

  施奈尔手扶栏杆，凝望百货大楼的底层。

  被钢管卡住的正门外，拥挤着无数张恐怖的面容，它们的脸紧贴在钢化玻璃上，像是一幅超现实主义的抽象画。

  砰砰砰！

  大门被粗暴地拍打，单调的碰撞声在大楼内部盘旋，施奈尔感到栏杆也跟着震动起来。

  “见鬼，今天的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

  施奈尔回头，团队里一名矮个子正在抱怨。

  她掠过矮个子，径直上前搀扶队长，庞大的体型压在她娇弱的身躯上，如同一座大山随时要将她压垮。

  但她还是扛住了，死咬牙关，触摸队长的额头。

  “他体温太高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到抗生素。”

  矮个子瞅了一眼队长的症状，嘟囔道：“他会不会变成丧尸啊？或许我们应该离他远点。”

  旁边一个浑身酒气的风骚男人嗤笑道：“你离他远一点也是可以的。”

  “你什么意思？我是在救大家的命！”

  “你确定说的不是「自己的命」？”

  两人互不对付，队长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停下！”

  楼底丧尸的拍门声如同不屈的鬼魂，在楼层与楼层之间来回碰撞、传荡，强行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不变的事实——丧尸随时有可能冲进来，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楼内部断电，外墙玻璃反射进来的自然光只照亮了极少的区域，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未知。

  在末世时代，未知意味着危险。

  来到四楼，一扇铁质拉闸门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矮个子火爆的脾气再度喷发。

  “该死！没路了！”

  拉闸门前堆积着各种杂物，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施奈尔看得清清楚楚，拉闸门背后有一间药店，熟悉的蓝白配色店面，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扇拉闸门毫不起眼，此刻却成了生与死的界限。

  这时候，一阵风声从众人头顶吹过。

  施奈尔循着风声望去，只见队伍里一直没说话的华裔青年跳到了栏杆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单手握住拉闸门的边缘，如同一面旗帜围绕旗杆转动，拧腰翻转，双脚一蹬，落地时已经到了拉闸门的背后。

  “我去药店看看。”

  矮个子叫嚷起来：“回来！你先把门给我们打开！”

  华裔青年没有理会，拔腿奔向走廊深处的药房。

  健步如飞，寂静无声。

  “法克！他逃跑了！”矮个子大叫一声。

  风骚男人忍无可忍：“闭嘴！”

  “你说什么？你个……”

  矮个子正欲反驳，底层的玻璃破碎声割裂了他的语气，众人脸色一僵，心头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正门的钢化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碎裂了。

  施奈尔俯瞰下去，丧尸们如潮水般涌入百货大楼，几名丧尸被门槛绊倒，马上成为后续丧尸的垫脚石。

  “它们进来了！”

  矮个子脸色铁青，絮絮叨叨地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扶我起来。”队长低沉地开口。

  施奈尔赶紧用自己的身体去支撑他，因感染而虚弱的队长再度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承担起最重要的战斗职责。

  华裔青年停住脚步，同样知道现场发生的变化。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铁罐子，扯开引线丢向中庭。

  当！

  铁罐落地，丧尸们扭动枯萎的头颅，被声音引导过去。

  等它们靠近时，铁罐中突然冒出了白烟，将它们尽数笼罩其中。

  一时间白烟弥漫，丧尸在白烟中乱窜，互相撞到一起，接连倒下。

  白烟无法做到令丧尸失能，但会影响它们的感官能力。

  华裔青年冲进药店，不足五分钟后，他离开药店，不跟任何人解释，又直奔五楼。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真的逃跑了！他丢下我们不管了！”

  华裔青年的举动被矮个子看在眼里，他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瞪向风骚男人，仿佛风骚男人是背后的指使者。

  队长面带难色地说：“我相信他。”

  “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们再不走会死在这里的！”

  白烟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白烟消失后，丧尸们嗅到楼上有活人，死亡的潮水顺着扶梯攀升。

  矮个人阴晴不定，他一开始就不喜欢华裔青年，他给人一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在末世之下，无法绝对相信的人就是绝对无法相信的人。

  “反正我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矮个人搬开眼前的杂物，打算放手一搏。

  风骚男人想制止他，矮个人却甩开他的手，钻到了杂物底下一个狭小的空间当中。

  等他再钻出来时，满脸都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我找到了！我找到出路了！”

  他清空障碍，将嵌在拉闸门中的铁条抽出，也就在这一瞬间，拉闸门松动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拉闸门从没被锁上，而是被卡住了。

  矮个子强调是自己为他们找到了一条活路，说完，他急匆匆地扯动拉闸门。

  然而，铁质的拉闸门发出了高亢刺耳的摩擦声。

  才拉开一丝，楼下的丧尸忽然进入了狂暴模式，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加速扑向了四楼。

  矮个子看到这一幕，头皮都炸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拉大铁门。

  但铁门被再次卡死，怎么用力也拉不动了。

  华裔青年从五楼跑回来，手里抓着一束蒲公英。

  矮个子的怒火瞬间涌了上来。

  “看他拿的什么！我们都要死了，他居然有心情去摘花！”

  身后的丧尸快到了，矮个子顾不上继续扩大拉闸门，凭借自己身材优势钻了过去，丢下众人拔腿就跑。

  “喂！”风骚男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经过华裔青年时，矮个人用力地撞开了他。

  “不要！”

  华裔青年想要阻止他，但他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

  就在矮个子与华裔青年擦身而过时，前方的商场里冲出了另外一批丧尸，他们原本就被人锁在了商场里，刚刚制造的噪声同样引起了他们的暴动。

  “什么？不！！”

  矮个子惊恐不已，再想刹车也来不及了。

  他投入了丧尸的怀抱，透出的惨叫声被很快啃食声掩盖掉。

  华裔青年头也不回，忽略了矮个子的惨叫声，直奔拉闸门。

  “去五楼！”

  华裔青年下达果断的指令，他的眼神果决坚定，像是一剂强心针，给众人带去了宽慰与信心。

  如果必须从正面和楼下的丧尸中选择一点突破，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不是么？

  活路是拼出来的，原地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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