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时候，徐鹤霄吃了五碗饭，吃完又剥了四个鸡蛋。

  “你什么时候煮的鸡蛋？”徐老头有点懵，晚餐他煮的，怎么不知道还有鸡蛋。

  “洗手的时候煮的。”徐鹤霄回答，将两个鸡蛋放进林绮的碗里，“吃，长个子。”

  林绮：“......”

  被打击了？

  因为罗青柏的那几句话？

  徐鹤霄和罗青柏当时距离她十多米，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无奈在她的耳力太好，明明不想听的，还是“被迫”听完了整个过程。

  徐鹤霄吃五碗饭，两个鸡蛋，林绮也不遑多让，吃了三碗，两个鸡蛋。碗是大碗，能装下两个成年男人的拳头。

  徐老头蒸了满满一瓦罐的饭，最后一粒米都没剩下。

  晚饭过后，林绮回山洞，等她走后，徐鹤霄去了谭哥那里。再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他背后的背篓被粮食塞得满满当当，他胸前则抱着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黑布里装的，正是可以铺在房顶上隔水的油布。

  徐老头觉轻，徐鹤霄一回来，他就醒了。

  “您继续睡，别管我。”徐鹤霄放下东西，提着一桶冷水冲了个澡，不到五分钟，他就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

  “明天爷爷多给你们煮点肉，鸡蛋也多煮一点，放心，你们肯定能长高的。”徐老头宽慰自己孙子。

  徐鹤霄嗯一声，下一秒，轻轻的呼噜声响起，显然是已经睡过去。

  “又打呼噜了，看来是累得不轻。”徐老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徐鹤霄和罗青柏杠上了，罗青柏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力求要比罗青柏做得更快，更好。而罗青柏见此，气笑了，“和我比，你再多吃几碗饭吧。”

  接下来，罗青柏从各个方面展示了他的实力，速度、力量、耐心和精细程度，用实力告诉徐鹤霄，他凭什么能拿十个工分。

  徐鹤霄自然不服输，咬牙和对方较着劲。

  “那两人是怎么回事？”赵毅昨天报名，今天就排上了号。此时他看着不远处你追我赶，拼命干活的两人，被惊到了。

  为了两斤肉，值得吗？

  莫名扬观察得比较仔细一些，神秘莫测道，“孔雀开屏，他们这是在求偶呢。”

  “求偶？”赵毅震惊了，“在场的女队员都已经成家，他们开屏给谁看？乱搞男女关系要挨批斗的！”

  “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吗？”莫名扬偷偷指了指林绮，“你自己观察，那两人时不时就会去打量林绮，眼神都化成水了。”

  赵毅瞪大了眼睛，“他们还真是不挑！”

  “你这话什么意思！”简同一插话，眼睛沉沉盯着赵毅，“林绮长相好看，人又能干，性子又好，不议论别人的是非，她哪里不好了？”

  呃——

  赵毅怔住了，他想了想，发现他真反驳不了简同一。首先，林绮长相不是一般的好看，一个夏天过去，别人黑黝黝的时候，她依旧肌肤胜雪，她的五官更是精雕细琢，找不出一个细微瑕疵；其次林绮的能干是全大队公认的，若是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其他不说，各种肉类肯定不缺，伙食说是嘉禾公社第一也不为过；最后一点也很重要，林绮总是很安静，从不招惹是非，也不和别人闹矛盾。

  当然，别人主动找麻烦的除外。

  姜婉婉三人来了知青点后，知青点的安静祥和氛围一去不复返。现在想一想，话少，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林绮，相处起来竟更舒服一些。

  当初他们一定是魔怔了，怎么就相信了那些可笑的传言！

  赵毅沉默，莫名扬则挑眉，煞有介事打量着简同一，“你不会也喜欢林绮吧？”

  简同一斜他一眼，“干活吧你，就你们速度最慢！”

  “林墨，今天影院那边有新电影上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李敏借着送文件的名头，找到了林墨的工位。

  “不好意思，我没空。”林墨语气淡淡，全程没看李敏一眼。

  被拒绝的李敏脸色没变，只是用略带遗憾的语气道，“没空啊，那可惜了，听说那部电影很好看。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去看。”

  “我最近都没有空。”林墨已经有些不耐烦。

  一再被拒绝，李敏的脸一僵，她没料到林墨这么不给面子，愤愤瞪了林墨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她真的是契而不舍啊。”方宁幽幽道，视线由林墨的俊脸，转移到他手腕上的手表，“咱们妹妹眼光真好，选的手表这么帅气。我昨天去了一趟供销社，你手上的手表要近两百块呢，且还需要票。”

  “这么贵！”林墨惊讶，她妹妹哪里来这么多钱！

  方宁点点头，并凑近林墨，“咱们妹妹肯定卖了不少东西，这才凑够了买表的钱。”

  “她在投机倒把。”林墨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你该相信咱们妹妹，她心里肯定有成算。前两次的熏肉，加上这一次的熏鱼，没有一点本事，可搞不到这些好东西。你想想，她能弄到那些肉，还能找个地方悄无声息把它们熏制了，必定有个隐秘的据点，就算是交易，必定是暗地里进行。”方宁对林绮越来越好奇，从前他怎么没看出对方是一个胆大心细，还极为有本事的女孩子。

  林墨知道方宁说得没错，可那是自己妹妹，她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言归正传，你看不上李敏啊？”方宁八卦道。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她精明的样子。”林墨道，他非常反感李敏用充满算计的眼睛打量他。

  “李敏长得不差，厂里追她的人不少。不过她心气高，追她的人她一个没看上。听说她之前让人给她牵线厂办主任的儿子，不过厂办主任的媳妇没看上她，不让自己的儿子和她往来。李敏今年二十一岁，继续耽搁下去，年纪上来，她能做的选择越来越少。”方宁在李敏主动靠近林墨的时候，就在厂里打探李敏的情况，那样心气高的女子看上自己的兄弟，可见他兄弟的行情有多好。

  不过林墨的行情也是最近才变好。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林绮！

  多亏了她一个月寄两回东西，每一回都是好几袋，让厂里的人看得眼热不已。尤其是最近一次，除了几十斤鱼，还有一块手表。林墨带着手表来厂里时，把厂里的人给震惊了。

  林家不是背负了很多饥荒吗，怎么买得起那么贵的手表！

  只用一天，大家就知道这个手表是林墨的傻妹妹买给他的。

  连手表都买得起了，林墨的这个傻妹妹发达了！

  林绮不是累赘了，还能帮衬家里！于是，林墨的行情很快就逆转了。不止是李敏，厂里还有不少人看上了林墨，打算把自己女儿，或者亲戚的女儿介绍给林墨。

  方宁一边为好兄弟高兴，一边又忍不住心酸，“你估计很快要成家了，到时就剩我孤零零一个。”

  “我不急。你想结婚，叫婶子给你介绍一个。”林墨道。

  “我倒是想，可家里太窄，再来一个人就住不下了。不知道厂里什么时候分房子，我要是能分一间就好了。”方宁道。

  林墨没接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房子。

  另一边，李敏把票送给了好友，“你和你的阿亮去看吧。”

  好友满脸惊讶，“他竟然又拒绝你了！这是第几次了？”

  “第八次。”李敏道，她也不气馁，“还会有第九次，第十次！”短时间内，她只怕拿不下林墨。

  这人软硬不吃！

  “就非他不可？就算他家只有他一个男孩，以后钱和房子都是他的，可他家没钱啊，还欠着外债呢，而房子只有两间。这样的条件，也只是一般吧。”好友不解。

  “你家的阿亮家里三个兄弟，三个姐妹，房间只有三间，这条件你怎么不嫌？”李敏反问她。

  好友急了，“我和阿亮相互喜欢，精神比物质重要。”

  “哦，那你们高尚。我就只想吃好，住好，据说林家天天能吃肉，我就是想去他家吃肉。而且林墨人高马大的，很英俊，对着他那张脸，再大的火气也消了。”李敏一本正经道。

  好友幽幽叹了一口气，“那你加油！”

  “我肯定会拿下他。”林墨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他本人，他的家庭，每一方面都没有拖后腿。错过林墨，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林绮此时还不知道，因为她不停往家里邮寄东西，为他哥哥招了一朵难缠的桃花。她每天清晨打猎，白天建房子，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当准备工作就绪，泥砖晾干，可以砌房子时，大队长告诉她交公粮的日子到了。

  第一天去交粮的人肯定多，但去太晚又会有交粮不积极的嫌疑，大队长和副队长等人打算第三天再去。

  “那一晚，整个嘉禾公社，就我们大队连夜起来抢收，其他公社剩在地里的粮食全都被水浸泡，烂掉了。这个结果上报给公社，结果公社只给了一句自己的困难自己克服，就没了后续。今年要交的公粮一点没有少。”大队长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息，其他大队的队长可没找他抱怨这事。

  其他人闻言，纷纷庆幸，还好，那晚他们没有睡觉，奋战了一夜，不过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今要担心的是交公粮的当天。”大队长说着，看向林绮，“你有把握吗？”

  “后天我去踩点。不过要向大队借个人。”林绮道。

  “借谁？一个人够了吗？”大队长不放心道。

  “借徐鹤霄，他就够了。”林绮回答。

  大队长对林绮借徐鹤霄一点都不意外，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几次看到林绮去牛棚那边和徐老头爷孙俩一起吃午餐。

  “徐鹤霄是黑五类，你最好别和他走太近。”大队长好心劝道。

  “人家都没嫌弃我是鬼魅，我还嫌弃他是黑五类？”林绮反问。

  在场其他人：“.......”

  可你不是鬼魅，他真的是黑五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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