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六点不到，郭浅郁就醒了，宿舍里其余的人都还在熟睡中。

  她怕吵醒她们，把牙膏、牙刷、漱口杯、洗脸帕，一起装进了洗脸盆。

  端起洗脸盆，轻手轻脚走出了宿舍。

  来到了食堂大门外的洗衣台，开始洗漱起来。

  “妹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郭浅郁正低头刷牙，抬头一看，是食堂里打菜的李师傅。

  他正在淘洗青菜。

  郭浅郁把含在口里的牙膏吐了出来，漱了漱口，然后说道：“李师傅，早！”

  郭浅郁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姓李，只是昨晚去打菜的时候，她听见很多人都对他说：“李师傅，这个菜给我多打点；李师傅，那个菜给我少打点。”

  她想，叫他李师傅，应该不会错。

  郭浅郁她们宿舍在六楼，食堂在一楼。

  上上下下，应该也要十来分钟。

  李师傅好奇地问道：“你们宿舍里不是有洗漱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跑这么远？”

  “她们都还在睡觉，我怕吵醒她们。”郭浅郁笑着说道，“并且早上起来上楼下楼，对身体也好。”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郭浅郁浅浅笑了笑，“都是打工人。“

  “他们不到七点半是不会起床的。”李师傅端着淘洗好的青菜，准备离开时说道：“今天早餐吃汤粉，你七点就来吃嘛。”

  “好的，谢谢李师傅。”

  郭浅郁洗漱好，伸头看了看食堂墙上的挂钟，才六点一刻。

  还早，不如跑会步，再上楼。

  她把牙膏、牙刷、漱口杯、洗脸帕，一起放进洗脸盆。

  就在食堂外的空坝上跑了起来。

  在石林县中学读高中的时候，她是学校的长跑运动员。

  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跑步了。

  一来没有时间，二来没有场地。

  不过，偶尔还是会在自家院子里原地跑会。

  大概二十来分钟，她就气喘吁吁了。

  不得不停了下来，慢慢在空坝里转圈走。

  刚好七点，李师傅就从食堂里走了出来，向郭浅郁招了招手，“妹子，来吃汤粉了。”

  郭浅郁走到李师傅跟前说道：“我上去取饭卡。”

  “早餐不用划饭卡的。”

  李师傅急忙说道。

  郭浅郁走进食堂，在橱柜里找出了自己的碗筷，递给了李师傅，“李师傅，多打点青菜，谢谢您。”

  当她从打饭窗口接过装有汤粉的碗，才知道汤粉是白色的粉条。

  吃到嘴里，滑溜溜的。

  有汤有粉，还有青菜。

  “不够，可以添。”

  李师傅在窗口那边说道。

  “够了，我已经吃饱了。”郭浅郁感激地说道。

  回到宿舍的时候，有几个人已经起床了，大部分人还在床上聊天。

  看见郭浅郁端着洗脸盆，有人惊讶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宿舍里可以洗漱吗？”

  郭浅郁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只是笑了笑说道：“食堂外的洗衣台那里，比较宽敞。”

  “也不怕难得走。”那人自顾自嘀咕道。

  “她是怕打扰我们睡觉。”

  有人冒了一句出来。

  先前那人不吭声了。

  郭浅郁朝后面发话的那个女子笑了笑，那人也向她笑了笑。

  懂你的人，一定是心灵相通。

  七点半刚到，宿舍里就慌乱了起来。

  “你快点嘛，我来不及了。”

  “你慢点嘛，把我衣服弄湿了。”

  “有没有看到我的牙刷？”

  “有没有看到我的漱口杯？”

  “……”

  郭浅郁想，这比学校宿舍还要乱。

  她去叫了林兰娟三次，林兰娟才起床。

  林兰娟二姐林兰英说：“我是叫不动她的，还好她听你的话。”

  林兰娟洗漱好，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了。

  她没有吃到早餐。

  食堂七点五十就关门了。

  无精打采地跟着她二姐和郭浅郁，一起去了车间。

  车间就在宿舍旁边那栋楼的三楼。

  到了车间，何主任和她老婆林兰芳都到了。

  郭浅郁还认识一个人，就是昨天的另一个考官。

  林兰娟告诉郭浅郁，那是她的堂哥，叫林兰成，是他们这一组的组长。

  看见郭浅郁，林兰成向她点了点头，“来了啊。”

  “昨天，谢谢您。”郭浅郁诚恳地说道。

  他无所谓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好官方的话，不做领导，天地不容。

  郭浅郁想笑，但没笑，忍住了。

  到了八点，车间里还有五分之一的人未到。

  何主任有好几次，就差点发了脾气。

  每次，林兰成都好言相劝，说他们来这间厂，第一天开工，忍一忍。

  何主任才把火气憋了回去。

  郭浅郁猜想，林兰成一定是个好脾气、有耐心的好组长。

  他给郭浅郁、林兰英和林兰娟把车位安排好，又每台车亲自试了试  ，才安排她们坐下。

  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八点半了。

  人终于到齐了。

  何主任的脸从八点就开始黑了下来，直到现在，才有所好转。

  他走到车间的最前面，严肃地看着大家，说道：“还有没有人，觉还没有睡够？”

  整个车间没有一点声音。

  出奇地安静。

  林兰成从收发员那里提了一捆货过来，放在郭浅郁的车位旁。

  郭浅郁马上站了起来。

  林兰成打开货，从里面拿了一件出来，把货对折起来，放在压脚下，“呼”的一声就过去了。

  然后，对郭浅郁说道：“你今天就车这些里布，是直线，不难。”

  “谢谢您，林组长。”

  “别客气，别客气。我们都是石林县人。”

  郭浅郁知道，他拿这么简单好车的货给自己做，分明知道自己是生手，特意照顾自己。

  何主任在车间里走来走去，有时也会停下来，检查一下货的质量。

  整个车间，基本上都是熟手。

  货一到手，不用林组长去教，就“呼呼”地开始车了起来。

  郭浅郁真为自己是石林县人，而感到荣幸。

  何主任也来看过郭浅郁车的货，在她身边站了片刻，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有问，就悄悄离开了。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快。

  整整一个上午，郭浅郁没有去一次厕所，甚至连座位都没有离开过。

  她车了两捆货，总共五百件。

  收发员把郭浅郁车的货，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确认没有任何质量问题，才给她把数记上了。

  然后，又发了一捆同样的货给郭浅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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