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十分安静，李凤鸾赤足走向门边，她想打开门看看。

  萧子裕正好拉开房门，她吓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

  他看向她未着鞋袜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脚，又看向空旷旷的床榻边。是了，他将人抱回来，却忘给她备鞋袜了。

  见他似是在深思，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要逃……”

  她眸中的惊慌失措，带着惧意。

  萧子裕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他弯腰抱起她，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声音温和许多，“你可以出门的。西户京是我的封地，很安全。”

  她坐在床边，轻声唤道：“萧子裕……”

  走向房门的萧子裕驻足，停了一瞬，才回身看着她，等她开口。

  她问：“我是想问问，你想好了吗？”

  萧子裕垂首站了一会儿，却对门外道：“进来吧。”

  几个婢女端进来冒着热气的饭菜，其中一个放下餐具，跪到萧子裕身前，俯身行礼，却什么都未说。

  萧子裕转身对李凤鸾解释道：“她叫白果。以后由她负责你的起居，她不会说话，你有需要拉铃唤她即可。”

  李凤鸾点了点头，“嗯。”

  萧子裕挥手道：“都下去吧。”

  婢女带上房门，暖烘烘的房间内飘荡着饭菜的香气。两天没有正经吃过饭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虽然看不出萧子裕打得什么算盘，但是他似乎不想将她献给靖帝。至少，他目前没有想杀她的意思。

  她真得太饿了，见萧子裕站着未动，她忍不住小声问道：“我可以先吃饭吗？”

  萧子裕硬生生压下唇角，装作漫不经心道：“随你。”

  话音未落，他上前抱起她，“府里没有新的衣衫，明日让人去买。”

  她坐在椅子上，明明局促不安，却一动不动。看着身旁的萧子裕拿起筷子，她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玉筷上。

  萧子裕夹了一大块牛肉放在她碗中，“我可以问问，你在卫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受伤的右手动作僵硬，她筷子上的米饭掉在碗中，她再次夹起那团米饭。

  “陈鸣和……”他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她碗中，“他不要你了？”

  李凤鸾侧首看向他，蓦地问出一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萧子裕伸向烤鹅的手僵在空中，他收回手将筷子放在托盘上，“你觉得我想杀了你？”

  “我不这么认为。”李凤鸾跟着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腿上，“你明知与我同命相连的人是谁。你杀了我，他也会死。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你知道……如果在奇石峰你没有跳崖，你现在也会坐在这儿，同我用膳。”萧子裕伸手握住她的左手，他知道她会躲，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迎着她震惊的目光，他接着说道：“李凤鸾，我喜欢你。所以，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即使，你不愿意。”

  她缓了缓，才低声回道：“我们……并不熟识……”

  “不。”萧子裕松开手，重新拿起筷子，“我认识你很多年了。”

  她脱口而出，“荒唐……”

  萧子裕不停的将菜堆满她的碗，“我说过，只要不是送你离开，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不明白，你……”她蹙眉说道。

  “不明白吗？”萧子裕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他才接着说道：“那我们现在认识一下？”

  她不解，“嗯？”

  萧子裕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他左手拄在桌上，手背轻靠着脸侧，“我叫萧子裕，天靖弘武王，年二十，目前未婚。曾经有一个侧妃，她前两年出家去了。”

  说完，他看向李凤鸾，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见她一脸震惊的样子，萧子裕笑了笑，说道：“逗你玩呢，吃饭吧。”

  对于李凤鸾来说，这顿饭吃的不算顺利，断断续续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躺在陌生的床榻上，闻着熟悉的鹅梨帐中香，她半梦半醒时，总是以为自己还在栖梧宫中。

  太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她这一觉睡到第二日的午时才醒。

  伸手摸向身旁的被褥，冰凉一片。她怅然坐起，才想起自己此刻是在靖国。

  萧子裕在门外转悠了一上午。听见屋内的床铃声，他比站在门口的白果反应还快，“你醒了？”

  李凤鸾撑起身子，听见萧子裕的声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又听见他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她其实都未脱衣衫，何况这还是他的府邸。

  她刚要回答，却听见他说：“只是买了一些衣衫，不知道合不合你身。你醒了就试试？”

  安静片刻，她才回道：“好。”

  听见门内的回应，萧子裕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还以为是一场梦。

  白果带着婢女进门，萧子裕站在院中，面上是压不住的笑意。

  屋中没有铜镜，李凤鸾伸手摸了摸发髻，白果以为她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双手比划着。

  李凤鸾摇摇头，想到她是能听见的，又开口道：“我的头发被烧没好长一段，我担心会给你造成困扰。”

  白果笑着比划着，“姑娘很美，怎么样都是美的。”

  李凤鸾没看明白，只能笑着点点头。

  侍奉的婢女退出门，萧子裕敲了下门，走进房内。

  白果比划了几下，萧子裕皱眉看了片刻，沉吟道：“你去跟劲草讲。”

  白果行礼，退下，带上房门。

  “我带你出去逛逛。”萧子裕看着她这身蓝色袄裙，想起那日在涧河关见到的一身红衣的她。

  还是红色更衬她。

  李凤鸾起身，“会不会……”

  不待她说完，他打断道：“不会。西户京内，没人动得了你。”

  他将搭在手臂上的黑色大氅展开，披在她身上，“在涧河关，萧文鹤给你系带子时，我嫉妒得要死。”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没听清，诧异道：“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清纯又妩媚，总是让他移不开眼。

  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萧子裕往外走了一步，又转身问道：“可以牵手吗？”

  她未答，抬眸对上他平静的眼眸。

  他说：“你知道的，我就喜欢强人所难。”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不可以。”

  萧子裕笑着转过身，“那我下次再强人所难。”

  王府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二人走了半炷香才出府。

  马车前，萧子裕在她面前伸出手，她犹豫片刻，轻轻搭在他掌心。

  劲草站在一旁，嘴角比萧子裕的还难压。

  “疾风呢？”萧子裕看了一圈，也没见这小子身影。平时去酒楼，他都是冲在最前边的。

  劲草回道：“王爷，疾风还未起。”

  萧子裕点头道：“这两日倒是辛苦他了，回头把之前罚的月俸补给他。”

  “属下替疾风谢王爷。”劲草的开心不是替疾风开心，他是为自己的钱袋子开心。看似罚的是疾风的月俸，这三个月，疾风差点把他家底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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