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珠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吟着，“自从我来到琅琊城鸡儿巷之后，一直都很小心。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露什么破绽！只是自从昨天开始，我便觉得时不时地心惊肉跳。总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想，我应该是被人跟踪了……”

  “你……”

  楼嬷嬷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你一路带着跟踪你的人，来到了我这里？你的警觉心呢？后面有尾巴，难道你当时就一点都没觉察到吗？”

  “嬷嬷，我昨天跟从宜城来的接头人碰面之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渐渐入夜了。有夜幕的掩护，我便没有太过留意身后。可能就是这么一松懈，被人死死地盯上了……”

  婢女珠儿此时已经是后悔不已。

  楼嬷嬷目光阴冷地看向婢女珠儿，问：“跟踪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婢女珠儿仍然在回想着昨天与接头人见面之时的情形，她似乎回想起周围似乎有几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他们，“……我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个从宜城来的接头人暴露了。那些人是跟踪这个接头人的……后面这才开始跟踪我的……唉，都是这个接头人太不小心了……”

  楼嬷嬷听了婢女的话，一时之间也恍然大悟，“楼兰跟我说过，她听高少伦说，血族赤血卫的统领草翦十七郎和血海帮的血将神田光，被高飞杀死在琅琊城外十里处的野肆竹林之中。在场的还有三皇会、五帝盟的人，以及琅琊令手下的不良人，铁山国的熊甲军……跟踪你的人，就是这几帮人中的……”

  婢女珠儿想了想，沉吟着道：“……那应该就是五帝盟的人。他们查探跟踪的手段更高明一些。”

  “五帝盟……”

  楼嬷嬷沉吟着。

  婢女珠儿想了想，再次确认：“就是他们！”

  “好。”

  楼嬷嬷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啊……珠儿，规矩你是懂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听楼嬷嬷这话，被叫做珠儿的婢女，早就已经泪如雨下，“嬷嬷，规矩我懂。珠儿的整条命都是嬷嬷救下的。为嬷嬷办事也不过是想报恩而已。如今，珠儿已经暴露了，为了不连累嬷嬷，珠儿只好先走一步了。”

  “嗯。”

  楼嬷嬷听了珠儿的一番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

  珠儿一转身，走进了西厢房，拿出了一条绳子，然后，又来到了院子里，找到了一棵树，挂上绳子，系好扣，竟而将自己活活吊死。

  楼嬷嬷站在东厢房的窗前，看着上吊而死的珠儿，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却一如往常。

  ……

  卓天放带着那位青木司的兄弟，很快便来到了悦来客栈的客房之中。

  高少伦却没有跟着一起来。

  这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以免被人看到，露了馅。

  高飞一看到卓天放脸上有喜色，便知道他们认出了昨天跟踪的那位血族眼线，但他还是问道：“天放兄，怎么样？”

  卓天放笑道：“这位兄弟已经认出来了！他昨天所跟踪的那个女子，就是服侍楼嬷嬷的婢女。高指挥使说那名婢女，名叫珠儿，是东夷宜城人”

  高飞听了，心里一惊，又问道：“确定吗？”

  “确定。”

  卓天放沉声道。

  高飞皱眉，默默暗想：一夜红楼兰的干娘楼嬷嬷，难道也是血族安插进来的奸细？或者只是他的婢女珠儿才是血族的奸细？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

  众人也都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

  毕竟，这楼嬷嬷是虎豹卫手戟营指挥使高少伦的妻子楼兰的干娘，如果楼嬷嬷的贴身婢女是血族眼线的话，很容易让人怀疑楼嬷嬷是不是牵涉其中。

  高飞默默地思考了半晌。

  众人见他突然陷入沉默，也都不敢说话，生怕影响了他。

  高飞在客房中不停地踱来踱去，突然道：“五帝盟的兄弟，我希望你们继续暗中监视高少伦的宅子，注意出入其中的任何人。”

  “好。”

  关长秋感到义不容辞。

  他使劲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众人又开始商量接下来的细节。

  到了傍晚之时。

  高少伦突然惊慌失措地赶来，一进门便道：“……楼嬷嬷的贴身婢女珠儿上吊死了。”

  高飞听了，又是一惊，“她为什么上吊？”

  “楼嬷嬷说，她骂了婢女珠儿几句。没有想到，珠儿气愤不过，竟然负气上吊！”高少伦回道。

  高飞又继续问：“楼嬷嬷为何骂珠儿？”

  高少伦忙道：“楼嬷嬷说，珠儿失手摔坏了她最宝贝的一个玉镯……”

  “就因为这件事，珠儿就上吊自杀了！？”

  高飞目光如炬，看着高少伦，冷声道：“哼哼。如果珠儿没有自杀，我尚且还不会怀疑到楼嬷嬷……如此看来，这楼嬷嬷一定有古怪……少伦，一定是你们去后罩房的时候，被他们警觉了。”

  高少伦一时张口结舌。

  五帝盟节度龙头关长秋沉声道：“很显然，这是有人在杀人灭口……血族派往大周帝国境内的间谍，在发现自己暴露之后，通常会自杀，以切断线索，保护他们的上线。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了。至于珠儿的上线，是不是楼嬷嬷……我也不好确定。”

  卓天放皱眉道：“当时我们扮做卖祖传铁枪的行商，原本是以为已经十分隐秘了，没有想到还是被她们发觉了……唉。”

  关长秋劝慰他道：“这不怪你们。她们的警觉心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高。毕竟，他们都是积年的眼线。周围的情况有什么变动，哪怕是些微的变化，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高少伦看到事情很是棘手，于是，便问高飞：“都使大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高飞沉吟着，“接下来，你要时时刻刻都防备着楼嬷嬷了。甚至包括一夜红楼兰姑娘。你在外面所知道的一切有关于东夷国、东夷军的消息，一个字也不能向他们母女透露。”

  “好。”

  高少伦点了点头。

  高飞又对着关长秋道：“节度龙头大哥，接下来，还要麻烦一下五帝盟的兄弟，暗中秘密监视一下这位楼嬷嬷的一举一动。”

  关长秋忙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会详细地通报给本盟的缉事龙头的。接下来，具体的查探，将会由他手下的探子来执行。”

  高飞点头道：“好。如此，多谢了。”

  关长秋又道：“接下来，我会暂时离开琅琊城，不过，我会让青木司的头领卓天放，带领他手下的兄弟，暂驻在此，主持此间之事。高都使接下来可以随时来悦来客栈跟卓天放进行联络。”

  “好。”

  高飞知道关长秋作为五帝盟的节度龙头，手上必然还有很多事务，不可能长时间留在琅琊城。

  于是，在快到傍晚之时，高飞专门在松风楼的顶楼第五层盛宴招待了以关长秋为首的五帝盟一行人。

  宴后，高飞又去拜访了琅琊令昌集方，让他指挥手下的不良人，发动一下江湖上的关系，好好调查一下楼嬷嬷的来历。

  琅琊令昌集方听说高飞怀疑楼嬷嬷是血族间谍，心下也颇为吃惊，暗叹自己守卫琅琊城的职责做得很是不到位，因此，赶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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