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出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可怕的安静。

太疯狂了，罗泽心想，她怎么能直接问出这种话？还是对孔思思？

被问话的女孩抱着脑袋靠在床头板上，似乎在思索，漆黑的眸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我喜欢的人占据了我的心，从此以后我不管做什么，她的身影，她的容貌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为她着迷，又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又担心她看不上我，喜欢上了别人。”

“我应该会处在这样一种自卑、害怕、焦虑又带着些狂热的状态里反复徘徊，如果我知道她爱上了别人，我会害怕她们两个是两情相悦，那我就没有机会了。如果她只是爱上了别人，那我会继续喜欢她。”

罗泽怔怔听着，轻声问道：“除了继续喜欢，还有别的什么感受吗？比如痛苦？”

孔思思笑了笑：“自己喜欢的人都喜欢上别人了，怎么可能不会痛苦呢？自然是要一边为此痛苦，一边坚持爱慕，就是活得更煎熬罢了。”

罗泽低声道：“那如果不痛苦，是不是其实就不是喜欢呢？”

孔思思扬眉：“你怎么这样问呢？不痛苦的话，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喜欢吧。”

罗泽抓着电脑一角，低下头沉默。

孔思思伸出手指轻轻戳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呢？还看不看电影了？”

罗泽按了播放，把灯关掉，孔思思挪了下身子，揽过她的腰：“今天怎么改口了？”

“你不是说我可以改口吗？”罗泽说，“难道你只是说一说？”

“当然不是，你愿意改口我很高兴。”孔思思懒洋洋地靠在她身上，手指绕着她的头发丝玩，“话说，你为什么要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早上跟韩雅她们一起看电影，看到里面的主人公失恋了。”罗泽慢慢地说着。

“那电影应该会拍出来主人公失恋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孔思思轻嗅她身上的香味，着迷地将鼻尖压在她的肩膀上。

罗泽挪了挪身体：“痒。”

孔思思不肯放，嘀咕一句：“痒就受着。”

罗泽轻哼：“我为什么要受着？”

孔思思倏然抬眼，墨黑色的眼眸深深望进罗泽眼底，那片安稳的海洋是她灵魂的栖居地。

罗泽被她看得脸热，电影开头轻快的小曲已经响起，但她已经听不见，耳边只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孔思思墨睫抖动，身子微微向上抬起，要离她更近——

“你这段时间怎么不怼我了？”罗泽小声问道。

孔思思眼底翻涌着暗潮，她直直盯着罗泽好几秒，忽然沉下身子，躺回被窝里闭上眼睛。

罗泽愣了：“你干嘛，不看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了。”孔思思闭眸说道，“把电脑关了。”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罗泽抱怨着，还是照做了，把电脑放到椅子上，空调调到一个舒适的温度后躺下。

孔思思的身体却很热，罗泽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暗暗咬了下唇。

——是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不是思思。

“思思，我有话跟你说。”她说道。

孔思思翻了个身背对她。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罗泽低声说：“可是……”

“明天再说吧。”孔思思的声音明显变得冷淡，“再过一星期，我就走了。”

罗泽的注意力被引走，焦躁在心里蔓延：“你又要走？是总督的命令吗？”

“不，是我自己要去。”孔思思说，“我再去泽城那边的群山看看，这次我和池风一起去。”

罗泽道：“多带几个人去吧。”

孔思思说：“哪有这么容易？四面八方都需要人，我让池风陪我去已经是特例了。”

罗泽烦躁不已：“两个人怎么就算特例了？”

孔思思叹道：“两个红异，元素系和器化系，完全应该分组待其他人行动的，放一起出去战力不知道高多少……”

她的身体被身后的人用力搂住，慢慢地停止解释，声音温柔很多：“担心我？”

“你之前去就已经受很多伤了，再去那边，要小心再小心。”罗泽轻声说，“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受伤在所难免。”孔思思安慰她，“你一个临时总督，先关心好自己的任务和义务，我自有外出杀敌，保全自身的办法。”

她此刻才转回来，将罗泽抱在自己怀里，顺着后背来回抚摸。

“罗泽，有你在这里，我不会让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为我担惊受怕。”她说，“再说了，我之前也经历过危险……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谁会习惯你遇到危险受伤？”罗泽恼了，“明明你自己每次回来都要刺我一句，说不好听的话。”

“好好好，以后不说了。”孔思思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和啃咬皮肤的行为一样，这是她这些年越过边界，但止于某条临界线的最后一步。

罗泽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是闭上眼睛，感受那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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