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轻轻吹拂过他们的脸庞，杂乱如飞絮的雪花点缀着他们的脸颊，轻抚在絮乱的丝发中，缓缓拂动。

  水灵柔毫不在乎的神色。

  “我就这个性格，就这个态度，他喜……喜不喜欢那是他的事。”

  她说着，却是神情柔弱的让人心动，话语也是十分温柔起来，娓娓动听。

  顾落尘用手移开她的剑，毫无波澜的说道：“所以他死了，你还是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他死了，很可惜，本来我们的关系已经慢慢的开始向那一步萌芽，婚姻的主角也会只是我们两个，可是一切都在一个月前的一个噩耗，随之烟消云散了。”

  水灵柔神情沉郁，声音带着遗憾和惋惜，声色也十分动容。

  顾落尘起步准备离开，这时水灵柔低着的脑袋微微抬起，问道：“你去哪？”

  “我当然是走咯，怎么可能和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一块。”

  顾落尘十分嫌弃的神情，吐着话像是极为利索。

  水灵柔突然大声呵斥般叫住他：“你回来。”

  顾落尘惊愕失色，感到一丝惶恐，心里自言自语道：“这个水灵柔发什么疯，这么蛮横霸道吗？”

  “你是来找药材吧？”她轻声的问。

  “是啊，怎么了？”

  “我和风尘子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的师弟，也算是我的师弟了。方才交手，你修为似乎不怎么高，天渊的妖兽十分凶险，你一个人恐怕是羊入虎口，便随我一起去吧，路上我可以保你性命，你需要的药材我可以替你采集，算是还给风尘子一些情义。”

  “这么好？但是我想自己行动，水师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顾落尘婉拒后，就拔腿要走。

  水灵柔立刻瞬移到他跟前，皱着眉头，十分严厉的望着他，“你不给我这个师姐面子？”

  “这个，我修为很弱，跟着水师姐，恐怕会拖累师姐吧，还会妨碍师姐的路程。”顾落尘尴尬的挠挠头，感觉这个女的要绑架他随其上路。

  “你自己行动，死了，风尘子在天之灵肯定怨恨我，他先前帮助我不少，今天我必须得还他一些。”

  顾落尘直接目瞪口呆，惊讶道：“这个，你想报恩，你去找他不就好了，怎么找上我这个被驱逐出来，而且已经不算是天武山庄的弟子的人报恩。”

  水灵柔很傲娇凶蛮的说：“你既然已经叫我师姐了，就听我的，否则……”

  她拧着自己的手腕，暗示着自己要动粗的念想。

  顾落尘立马就认怂了。

  “好吧，好汉只吃眼前亏，敬酒还是得吃罚酒的。”

  顾落尘郁闷的诉苦着。

  顾落尘随着水灵柔走出了雪林，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紧随着。

  他们跨过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深谷，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原，两道身影迎着狂冽的风屹立在风口之上。

  顾落尘停下步伐，凝视着眼前深不见底的裂缝之谷，嘴里低嚷着：“风师兄，就是在这里死去的。”

  在前面的水灵柔也停下脚步，听着顾落尘的话，也说道：“你知道他死在这里？”

  “他那日为了寻找洛师姐，深陷困境，被奸人所害，死在裂缝之中。”

  “你当时也在其中？”

  “嗯，我那时目睹风师兄的残体，彻底没有生机。”

  “想不到你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水灵柔惋惜的神情中多出几分羡慕，叹息道。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一起执行任务，却也是最后一次。”

  水灵柔脑海闪动过风尘子曾经跟她说过的话，“门中声名鹤起的师弟，我一直想和他执行任务一次，还恳请过门中长老批准，但长老说他和我都是修为卓越于其他人，都是需要带领其他同门执行任务，两个一起执行任务的可能不太有，只能等一些更为艰巨的任务，才能有机会将我和他匹配一起。”

  那时水灵柔和风尘子还是在秋水宫，风尘子也还是一次应邀来的，水灵柔听了，问：“你这么盼望和这个师弟联手一次吗？”

  风尘子点点头，俊朗的脸庞仰面朝天，沐浴着别样的光晕，说道：“嗯，因为大家都说他很强，连百里故云和他执行任务时，危机来临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依靠他解围。”

  ……

  夹杂的飞雪将阵阵冷风搅得十分浑浊，打在顾落尘伤感的面孔上。

  水灵柔回忆起了风尘子的话，而似乎和顾落尘说的话有些蹊跷。

  她问道：“你曾经都没有和他执行过任务吗？”

  顾落尘没有任何谨慎的回答：“我在天武山庄时，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联手过，长老们也不会同意让我们一起执行任务。”

  “你在天武山庄时，也算是真传弟子？”水灵柔想套出更多的信息，便继续询问。

  “算是吧。”顾落尘的声音十分平淡。

  “在天渊的这段期间，我还没有知道你的名字呢，真不打算告诉我吗？”

  “无名小卒罢了，师姐怎么可能会记住无足轻重的人？”

  水灵柔娇气道：“你的意思是师姐我健忘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有这样的心思！”

  顾落尘立马唯唯诺诺起来。

  水灵柔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毕竟方才顾落尘可是说她甚至秋水宫的有辱之辞。

  “你刚不久可不是这样的，还说我们秋水宫这些名门正派作风蛮横无理，目中无人，还辱骂我愚蠢！”

  顾落尘解释缘由，“方才师姐可也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散修，我才气愤如此言辞，挽留散修一些颜面，还望师姐不计小过。”

  水灵柔一副讥讽的笑容，眯着迷人心醉的眼眉，说：“你这人真是怪，该挺直腰杆挽回尊严时，就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该挨声认怂时就毕恭毕敬，满嘴谄媚。”

  顾落尘谦虚道：“师姐过誉，在下只不过认清了这个世道的法则，依者生，逆者亡。”

  水灵柔难以想象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一些的青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像是吃尽了世间万般苦。

  “对了，你该说自己的名字了吧，再不说，别怪师姐我对你……”水灵柔灿烂的笑脸，语言虽是带着胁迫之意，却满满充盈着耍玩的味道。

  “我叫顾落尘。”

  “顾落尘？你这名字还不错。”水灵柔琢磨着，“真是奇怪了，你这样的弟子，修为就算不高，也不应该被逐出师门？”

  顾落尘望着黑暗的深渊，叹气的说道：“是我自己想出来走走，驱逐只不过是个幌子。”

  水灵柔冷笑道：“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了天武山庄这样的大门派，你倒好，自己还逃出来了，难道不后悔？”

  顾落尘淡淡道：“懊悔有用吗？”

  “也是，过已往之不谏。”

  他们继续踏上了茫茫的白色汪洋中，眼帘划过一处处不大的雪林。

  “顾师弟，你什么时候离开天武山庄的？”

  水灵柔感觉这人有些奇怪，说自己修为低微，但又说自己是天武山庄的真传弟子，还说自己和风尘子只有一次联手的机会，风尘子也和她说过未和沈佳航联手过，但是方才顾落尘的话，表明着他们之前并没有合作过，他们之间的话并不突兀。

  她感到十分蹊跷，便继续追寻道。

  顾落尘也是奇怪了，水灵柔突然间的问话这么多。

  但他还是没有提防的回答，毕竟他这次深入天渊深处，可能不会再出来了。

  “四五个月前吧。”

  水灵柔摸索到破绽了，开始追查起来：“你刚才还说你一个月前还和风尘子执行任务，现在又说你四五个月前已经离开天武山庄了，你的哪句话是真的？”

  水灵柔认真的像个侦探，面容肃冷。

  顾落尘说着话没有顾虑太多，这下被逮住了，神色却是坦然的，“师姐，你这是在考究师弟啊！”

  “不错，我的确是五个月前离开的天武山庄，但是风尘子师兄在天渊寻找洛师姐之行，我便顺路也在其中。所以师姐，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师姐这么严肃，师弟怎么可能编造谎言来蒙骗师姐呢？”

  “你已经不是天武山庄的弟子了，为何还执行任务？”

  “因为，因为……”顾落尘吞吞吐吐的想了好久，“因为想救一个人，她对我有恩。”

  “想不到顾师弟还有这种情怀，师姐越来越着迷你的人格了。”

  “风师兄的情怀不是比我更具有魅力，师姐怎么和他待这么久了，还未产生情愫？反而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如此肉麻的话。”

  “风尘子，他和我更多只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但我也希望我们之间有一些感情，毕竟将来也是夫妻一场，共度余生。”

  “可他似乎是不太愿意如此，他说，门天武山庄中还有一个比他更具有资格的弟子，接替庄主之位，婚姻也会移落到那人之中。”

  顾落尘已经想到风尘子的所说，之前风尘子也曾言他才是最具有资格继承庄主之位的人，甚至婚姻。

  “他一直都是门中天赋异禀的弟子，无人能及，庄主之位必然是他，联姻的人也是他。”

  顾落尘很是果决的说道，脸上藏匿着寒芒，格外的冷肃。

  “和他切磋中，一直是我败落，我询问缘由，他说是门中一个叫沈佳航的师弟，教导他的剑术，他才如此精进。”

  “他还说有机会一定带那个叫沈佳航的同门来见我，说不定可以帮助我提升修为。”

  顾落尘思虑着，说道：“你的修为停滞了，风尘子和你切磋，你的修为不应该停滞的？”

  水灵柔解释道：“不算是停滞，只是相比于风尘子，我的进步太慢了，每次切磋都是我输！”

  水灵柔说着，突然娇气的嘟嘴，想起自己被风尘子碾压的场景，就愤懑起来。

  她接着说：“所以我才迫不及待想见一见那个提点风尘子的人，他究竟是有何本事，让风尘子甘心让位，而且还虚心求学。”

  顾落尘哭笑不得，这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已经伪装死透了，还被人惦记着。

  他神情淡然，语气冷漠寡淡：“可是他不久前已经死去，你是一辈子都见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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