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晚上弟弟就会生出来了。”

  叶霜等奶奶在仓房拿腊肉的功夫，趁着屋里没人，把消息提前告知奶奶。

  “乖孙女，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刘氏估摸着，二儿媳就是这几天发动，所以，她最近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等着随时抱孙子了。

  “奶奶，我骗您做什么？您留点生饺子，晚上给二婶煮，再提前烧一锅水备着。到时候，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烧水、煮东西这两件事，妹妹出生的时候，她就见过了。至于其他的准备，是大人们的事情，不该归她管。

  “乖孙女，要真是像你说的一样，咱们是得提前准备。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你和你六哥他们一起玩去，不用担心。”

  “知道了，奶奶。”

  今晚，她吃了饭要早点睡觉，等明天早上醒来，就可以看到弟弟了。哦，对了，明天她还要上学，哎。

  “二婶、三婶，出去吃饺子了。二婶，你慢点。”

  三婶抱着妹妹，二婶小心扶着肚子，叶霜主动上前牵着二婶出门。她看着二婶的肚子，有点胆战心惊。虽然二婶穿着宽大的衣服，但鼓鼓的肚子，还是很明显。

  席间，刘氏劝着二儿媳多吃了几个饺子。厨房虽备有不少生饺子，刘氏还是怕她发动起来的时候，疼得吃不下东西。

  叶霜等一家人都吃好了晚饭，女人们回屋的回屋，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堂屋里只剩下几个大人和孩子在闲聊，她跑到顾爷爷和爷爷面前，问起了女学生的事情。

  “顾爷爷，明天我就要上族学了。您以后是书院山长，霜霜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顾爷爷。”

  “嗯，霜霜不必客气，请问。”

  顾为民想不到叶家小小的孙女，不仅不害怕他，还如此温文有礼。难怪叶先生如此宠爱他家的孙女了。

  这些天在叶家，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姑娘备受家人宠爱，却并未恃宠而骄，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女娃。就是骄傲的星辰在她面前，也半点没有了从前的傲慢冷漠。

  “顾爷爷，听说外面的私塾和书院不招收女孩，只招收男孩。霜霜以后也想到书院读书，怎么办？您的书院会不会收女学生？”

  “这……”

  顾为民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有些不忍心拒绝她。但事实上，书院并未打算收女学生。他也不没想过要开这个先例。

  叶清海见孙女这么直白地询问顾先生，有些让顾先生为难。不过，他不愿意训斥孙女，读书的机会，她愿意自己努力争取，他作为爷爷，乐见其成。

  堂屋里，叶霜的爹爹叶宗佑和两个叔叔，也和叶清海一样，持观望态度。不明确支持，也不出声反对。

  “顾爷爷，不可以吗？”

  “为什么哥哥们作为男孩，就可以去书院念书？霜霜作为女孩，就不能呢？”

  “爷爷，为什么叶家村的族学里，我们女孩就可以读书？”

  叶霜很快把矛头指向了叶家村的村长，她的爷爷叶清海。

  “咳咳，孙女，叶家村是小村子。在小村子的族学里，教男孩和教女孩，自然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让孩子们多识几个字，多明白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罢了。”

  “所以爷爷，村里的族学，男孩和女孩就是一样读书了？”

  “嗯——这个嘛，是，是一样读书。”

  叶清海既想帮孙女，又不好让顾先生下不来台。他好为难。

  “可外面的书院和咱们族学不一样。”

  “爷爷，哪里有不一样？”

  “外面的书院只招收男孩，女孩都养在家里，不适合抛头露面。”

  “可是爷爷，那是书院不招收女孩啊。要是书院收女孩，我想她们中也会有人和我一样，愿意走出家门，和同窗们一起读书。”

  “那可能是少数。”

  “爷爷，就是只有一个女孩愿意出来读书，也是这个女孩应该享有的读书权利啊。”

  “有了一个女孩愿意出来读书，慢慢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孩受到影响，愿意出来读书。”

  “读了书之后呢？”

  “做她们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啊。”

  “女孩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相夫教子。”

  “爷爷，男孩长大了，始终要娶媳妇儿，成家立业。”

  叶清海一噎，好吧，孙女说得一点没错。

  “霜霜，大顺朝的风气，男主外，女主内。如果女孩出来读书，并不利于她们未来嫁人。”

  “也许是因为她们没有嫁对人呢？她们不读书，嫁人就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吗？”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哪个时代都有不幸的婚姻，不幸的人生。和读不读书，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霜霜，你能保证我们招收了女学生，一定能嫁得出去，过得幸福吗？要是可以，我就招女学生，怎么样？”

  顾爷爷似乎有看好戏的嫌疑，他估计也想试试招女学生的可能。

  不过，顾爷爷却偏要出个难题，来考她。

  “顾爷爷，让书院的男学生，娶书院的女学生，不就好了？再不济，等哥哥们长大了，也可以娶那些来读书的姐姐们。”

  “哈哈哈…”

  堂屋里的大人们都被叶霜的童言无忌，逗得哈哈大笑。

  叶承义听到妹妹这么快把他给卖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穆星辰同样被小丫头没脸没皮的话，害得有些尴尬。

  “好了，顾爷爷答应你，书院只要有女学生愿意来读书，顾爷爷就收女学生。不过，女孩们和男孩们得单独上课。”

  顾为民想到他离开京都前的占卜，或许，叶家村就是王朝改天换地的起点。他来到南方，就是为了促成这个使命。

  那么，书院招收女学生，也不是不值得尝试。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就是那带来一切改变的起点呢？

  对这样的天纵之才，他不愿意放任她独自成长。是的，天纵之才。不仅仅是今天小姑娘说的话，还有，叶家从去年开始的一切改变。

  他的老友——知府王大人私底下都和他提过。结合他这些天看到的，听到的，他早已有所猜测。所以，他愿意相信，愿意尝试。

  就是不知道未来的结果如何？只有做过，才知道结果。一切还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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