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爷爷，我不是还小么？我就想着玩去了，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弯弯道道？爷爷您英明神武，定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叶霜观察了半天爷爷的表情，从她进屋时的严肃冷峻，到抱怨时的怒气冲冲，再到现在的和颜悦色。

  嗯，眼前的暴风骤雨应该算是过去了。呼——，叶霜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度过了一劫。

  “咳咳，英明神武？不知道你在哪里学的这个词？用得倒是恰到好处。”

  “爷爷，我学到这个词的时候，当时就觉得，这个词就是您的真实写照。”

  “乖孙女，以后你但凡想做什么事，无论爷爷再忙，你都要找爷爷说，知不知道？”

  叶清海缓和了语气，开始耐心地和乖孙女讲道理。

  “比如，这次的蹬车，你顾爷爷就建议，把蹬车做成大人、小孩都适合的样子，拿到外面去卖。最好，和脱粒的工具一起做出来，拿出去卖。”

  “他还说，可以让王知府给我们支持和奖赏。甚至得到朝廷的封赏，也不是不可能。你可知，这些意味着什么？”

  “爷爷，意味着什么？”

  叶霜装作不懂。

  “爷爷告诉你，这意味着我们叶家会站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面临被打压倾覆的危险。运气好，也许能得到点封赏。运气不好，叶家还会遭到覆灭。”

  “爷爷，不会吧？”

  叶霜不以为然，有爷爷说的那么严重？

  “怎么不会？你想想，叶家做的是些什么事？出钱修书院，造蹬车，造新农具？还有其他的很多新东西，咱们恐怕经不起细查。”

  “要是被朝廷细查起来，这些东西的来历，都出自咱们叶家。你知道在当权者的眼中，源源不断又不确定的新东西，是多么危及皇权的事情么？”

  叶霜想了想，虽然情况可能并非像爷爷说的那么糟糕。但小心为上，总不会错。

  “爷爷，我明白了，以后一定多想想，和你们商量了再做决定。”

  “乖孙女，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百姓减轻劳苦。但是，这些行为在当权者的眼中，可能就会被看成是收买人心。为了叶家的安宁，我们不得不多加考虑。”

  “爷爷，那些东西还做不做？”

  “当然要做出来。爷爷反复考虑，反正咱们家做这个，就是为了赚钱，不为其他。咱们把图纸交给王知府，和王知府商量，就算是知府大人找我们买的图纸，王知府再把图纸交给朝廷。这样，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这两年，咱们家就做蹬车和脱粒农具。其他的东西，暂时就不要再做了。”

  “爷爷，听您的。”

  打米机和面粉机，就算叶霜提出来了，可在这古代，没有足够的动力支持，也做不出来好的机器来。因此，叶霜并不担心这两样工具做出来以后的问题。

  “乖孙女，等明年，让你爹爹教你习武。弓箭、匕首、刀法、骑术，包括叶家军行军作战的兵法等，你以后都要学。”

  “爷爷，叶家的子孙都要学吗？”

  “要学。”

  “妹妹也要学？”

  “那是自然。”

  “是，爷爷。”

  叶霜不太想学行军打仗的兵法，只想练武强身，保护自己和家人，不想有任何机会指挥千军万马。但既然叶家的每个子孙都要学，她没法例外，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学了。

  “乖孙女，怎么？你好像不太乐意？”

  “爷爷，行军打仗哥哥们更喜欢，他们学就是了。我和妹妹，可不可以…”

  叶霜问得小心翼翼，眼见得爷爷的笑脸一点点沉下去，她只能识趣地闭嘴，不说了。

  “乖孙女，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以后，要是叶家不得不在战场上和人对垒，不是敌人死，就是我方亡。这样的局面，能逃避得了吗？”

  “叶家的男儿有一天上了现场，叶家的女儿们如果立不住，你们是非常危险的，你想过没有？”

  “爷爷，我就是…”

  叶霜就是在心存侥幸。她从一个和平的年代来，还没有办法去深刻体会这个时代生存的艰辛，没有办法想象杀戮这件事可能会亲自面对，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将来在现实中搅动天下风云。

  “爷爷知道你听得懂。所以，爷爷才提前和你说起这些事情。乖孙女，你要明白你的责任和使命。但首先，你和叶家都得有足够的能力，这是前提条件。”

  这时候，叶清海也不愿意给乖孙女施加压力。但是，乖孙女给他带来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增大。他不得不给孙女提出更多要求，以压制她不知不觉就可能带来的巨大改变。

  至少，他要保证乖孙女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她和叶家都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爷爷，为什么做好人好事，就这么难呢？”

  “乖孙女，我们拥有慈悲心的同时，也要有霹雳手段。否则，很容易害人害己。比如，救下一个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盗贼。盗贼恶行难改，不仅可能伤害救他的人，还会去伤害更多人的性命。这个时候，你怎么做？”

  “爷爷，作恶多端的人，就应该抓住他，交给官府惩办。”

  “此人作恶多端，之前都没被抓住。你又有何能耐把他抓住，交给官府去惩办呢？”

  “这还只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盗贼。如果是敌国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又怎么抓住他们，交给官府惩办呢？”

  “爷爷，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那是国家对国家，军队和军队之间的战争。”

  “确实是国家与国家，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就像一个人抓盗贼，却没有实力一样。对付敌国入侵，如果没有打赢胜仗的办法，又如何能抵抗敌人在我们的家园无恶不作？不能抵抗敌人，我们的家园就会成为人间地狱，又何谈惩罚他们？”

  “乖孙女，你记住，灾难来临，对任何一个没有抵挡能力的人而言，都不能置身在灾难之外。比如老人、孩子、女子。”

  “爷爷，您不用再说了，霜霜明白。与其做灾难来临时，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不如做一个随时都可以掌握主动权，有足够反抗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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