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桃源镇被抢的事，李家村大多数人都知道了。

  桃源镇距离山脚下20多里路，李家村距离山脚下才几里路，太危险了，要是有几百难民摸上山来，李家村还不到100人怎么抵挡得住。

  李家村村长赶紧把村里人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会，大致意思就是：每户人赶紧把家里的银子、银票、首饰之类的这些贵重物品收拾好。

  开完会回去后，马上把自己家里的粮食和要紧的东西，藏在地窖里，没有地窖的赶紧挖，晚上睡觉，每一户必须留一个人守夜。

  会武的10多个壮男丁分成三组，晚上三组轮流到村口巡逻。

  我们南山脚下有条小路到南山上的大树林，如果有难民进村，巡逻的会敲锣，大家只要听到锣响，不要拿家里的东西，把家里人找齐，直接往小路跑。

  会武的男丁走最后，壮男丁背老人，小孩的嘴捂好，不要弄出火光……

  李家村人还是很听话，开完会后就回去忙活去了。

  大家没有想到，开完会的当晚锣就响了……

  ——

  李文轩的亲娘李春花是李家村李石头的独闺女，李石头的媳妇儿死得早，因为家里穷，媳妇儿死了后，李石头没有再娶，和几岁的女儿相依为命。

  李春花15岁时，招赘了杨家村的杨满仓，杨满仓是个能干的。

  杨家村人都会打猎，杨满仓经常打了猎物去临水县城卖。

  后来不知怎么的，杨满仓结识一个皮货商，杨满仓就和李石头开始到处收皮货卖给这人。

  李石头家里的日子渐渐地好过了起来，修了青砖大瓦房，还买了马车。

  过了一年多后，李春花10月怀胎，生了个儿子李文轩，可把李石头和杨满仓高兴坏了。

  李石头一家看着多么美满幸福，李家村人都不怎么富裕，看着李石头家过得是风生水起，人人都羡慕李春花，招赘了一个好女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李文轩3个月大时的有一天，李石头和杨满仓又出门去收皮货，出去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回来，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李石头和杨满仓俩人，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文轩从三岁有记忆起，记忆中娘亲就从来不抱他，不管李文轩多么乖巧听话，李春花对他永远是一张冷脸。

  李文轩5岁了，一般家里条件好点的，这年龄的小孩子就可以送去学堂启蒙了。

  李春花虽然是寡妇带着李文轩，但是家境在李家村还是算比较殷实的，她却从来不问李文轩去不去上学。

  李文轩又大了点后，偶尔听村里人说自己家的闲话，才明白娘亲对自己冷脸、不关心自己，是有原因的。

  自己生下来才几个月，父亲和外公就失踪了，娘亲怪自己是个克星。

  娘亲没有恨自己就不错了，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娘亲不喜欢自己，那自己喜欢娘亲好了，小小的李文轩总是主动地去亲热、接近李春花。

  只是每次李文轩去牵李春花的手时，李春花都是不耐烦地甩开他的小手，但是从小到大的李文轩总是乐此不疲。

  李文轩8岁了，李春花还是没有送他去学堂。

  李文轩在村长爷爷家里玩，看到村长爷爷家的孙子李三郎在背书时，李三郎的娘看着背书的李三郎，脸上都笑开了花。

  看着李三郎的娘那笑脸，李文轩心里想着：是不是所有的娘亲都喜欢会背书的孩子……

  李文轩回家便跟他娘亲说，他也要去林家族学里上学。

  李文轩想上学，李春花并不拦着他。

  李文轩开始去林家族学上学后，李春花从来不会问他或管他：什么时候交束修？需不需要笔、墨、纸、砚？学堂里学得怎么样？

  看似对李文轩上学不上心的李春花，总是在李文轩正需要银子时，恰到好处地给他一些银子。

  李文轩脑子聪明、读书刻苦，在林家族学里上了一段时间学后，就成了族学里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

  当时林家族学的先生是陈然之，陈先生非常喜欢李文轩，经常夸李文轩。

  今天课堂上先生考试，李文轩可是全班唯一一个背出了全篇文章的学生，陈先生都夸了他。

  他要是再背给娘亲听听，娘亲也一定会夸他吧！

  通过了先生考试的李文轩，下学回去后，就兴冲冲地到了娘亲面前，开始背书给娘亲听。

  自己背书时，娘亲好像很忙，一直在做这做那的……

  看着娘亲忙碌的身影，李文轩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听到自己背的书。

  直到李文轩流畅、正确地背完了整篇文章，李春花也没有夸他一句。

  不知不觉地李文轩在林家族学里读了4年书，已经12岁了，林四叔说李文轩可以下场童生试了。

  去县城童生试的前一天，李文轩忽然生病了，浑身忽冷忽热地，有时像在冰窖里，冷得牙齿“咯咯”地响，有时又像在蒸笼里，热得大汗淋漓。

  等李文轩病好了后，童生试也结束了。

  自从李文轩12岁这年没有下场考成童生试后，每一年在童生试的前几天，李文轩都会莫名其妙地得病，然后导致参加不了童生试。

  李文轩今年15岁了，林四叔有一天对他说：文轩，你现在别说考童生试，就是马上下场考个秀才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林家族学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只需要你自己在家看书就可以了。

  今年的童生试李文轩又没有参加成后，他就不再去林家族学上学了，只是偶尔地去林家村借林四叔的书看看。

  ——

  听村长爷爷说，从今晚起每户人都要留一个人守夜，李文轩让娘亲去睡，自己今晚就一边看着书，一边守着夜。

  听到村口的锣响，李文轩急急忙忙地丢下书，端着油灯向娘亲的寝房跑去。

  到了娘亲寝房门口时，看见娘亲的寝房门居然大开着，他在门口叫了几声娘，里面没有人应声。

  进去一看，娘亲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李文轩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吃晚食的时候，娘亲都还在家。

  前院几间屋子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娘亲，李文轩又跑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后，他好像听到粮仓里有娘亲说话的声音，赶紧向粮仓跑去。

  刚到粮仓门口的李文轩，脑后突然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李文轩的心里暗恨，自己这是着了高手的道了啊！

  失去意识的李文轩软绵绵地向地上倒去，手里的油灯掉在了地上，灯油洒了一地。

  晕倒在地上的李文轩，好像听到娘亲在急切地叫他“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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