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啊......”众人惊叹。

  “有多少捐多少，今天就算把我这条命捐了，我也觉得值了。”老裘一脸正气。

  那位卖菜的大爷见状，咬咬牙，走上前：“我把这两篮子菜捐了，可以吗？我儿媳妇今早还对我说，一定要卖个好价钱，但我觉得，捐给国家就是最大的价值，就是无价！”

  “好！”众人纷纷为他鼓掌。

  竹昔连忙张罗着让人把大爷的菜收下，又拿出个小本和蘸了墨的笔，问：“大爷，您叫什么名字，我为你记下。”

  “刘大牛。”

  这时一个提篮子的女人走出来，声音纤细：“我今儿多做了些饼，那我捐......三个吧。”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三个馍饼，略带腼腆道，“我叫李艳。”

  其他人的热心肠似乎都被激发了，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

  “我捐半袋米。”

  “我捐五个铜板。”

  “我捐......一匹麻布。”

  ......

  “好好好，不着急，一个一个来。”老裘招呼着手下清点东西，竹昔则挥着笔埋头在本本上记名字。

  “谢谢各位的慷慨和侠义，今天捐了东西的，下个月来这里吃饭，均是八折。”老裘笑得皱纹都在抖动。

  “哇哦，好棒！”那些经常光顾惜别客栈的人均是乐开怀。

  这样一来，大家捐得更起劲了，甚至排起了小长队。有的身上没带东西的，赶忙呼朋引伴地回家去拿。

  竹昔的手写酸了，就拉过一个小二代他写着，暗自揪了一下老裘的手袖，低声道：“老裘，真是太感谢你了，今日找你真是找对人了。”

  竹昔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又担忧道：“你让捐东西的人来你店里按八折吃饭，会不会亏本呐？”他踮脚看了一下长长的排了半条街的队伍，有些不敢相信。

  “竹昔公子，感谢的话就不必和我老裘说了，以后你有类似的需要调动民心的活儿，只管来找我，我保定给你，给余公子办好。”

  老裘脸上是洋洋笑意，又悄咪咪地对竹昔道：“亏本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成本价不过三四成，哪怕我按照八折卖出去也能赚好些。再说了，你没听过薄利多销吗？这么多的人都到我这里吃饭，我下个月指定赚大发了，哈哈哈。”

  “改天有空我请你喝酒哦。”老裘轻轻拐了竹昔一下。

  竹昔：“......”

  厉害，不愧是生意人。

  这时，轮到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人时，他二话不说，往左边的箩筐里放入几个翡翠镯子、金链子还有一些钿头细软等物。

  珠光宝气的东西在一堆铜钱里尤为显眼。

  “这......”老裘和那些手下都愣住了，众人见状，纷纷屏住鼻息，打量的目光投在了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上。

  “这位小公子......你确定捐这么多？”老裘打量了面前的人一圈，他眉目清秀却妆容普通，身上穿的也是寻常百姓的衣物，右肩上挎着个包裹，不像是本地人。

  “嗯，我确定。”小公子的眼神和声音都清澈坚定。

  “好。”老裘点头，“那我先收着。小公子待会若是反悔了，再回来找我拿。”

  “我不反悔！”小公子抿抿唇道，“这些其实都是我的......嫁妆，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了。而且背着它们怪重的，现在能派上用场，我很高兴。”说完转身就走。

  “哎.......小公子，你还没留下名字呢。”老裘连忙对他招手。

  “名字嘛......我......家中排行第九，大家都叫我小九。”小公子转过身，扬起甜甜一笑，“不用记了，我只想当一个......平凡的英雄。”

  说完，在众目睽睽中，转身轻快地走了，倒像一个身无负累的逍遥神仙。

  而此时，依照燕容珏的指示，帝都的三万兵马在一位骠骑将军和几位裨将的带领下，护送耶费吾北上进入高甸境内。

  经过一番边境上的厮杀之后，燕军顺利地进入高甸的腹地。由于高甸各王子的势力正在为王位而争斗，故而燕军并未遭受太大的阻力。直到一月后，在高甸首都的城墙外，燕军方遇到了一队勇猛剽悍的铁骑。

  为首者高昂着头，如猎鹰一样锐利的双眼闪着睥睨天下的傲气，深厚的嘴唇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彩绳扎着的发辫下，浅棕色的皮肤上处处可见鹰虎熊模样的刺青。他羔皮的外褂外披着虎皮披风，腰间和胳膊的健硕肌肉裸露在外，透着浓浓的狂野气息。

  三万燕军的首领，那位骠骑将军勒停马步，向来者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我等护送耶费吾王子回国夺帝，还望这位大人有眼识珠，给我们放行才是。”

  “有眼识珠？哈哈哈”为首者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只他，他身后的那些粗野汉子均是不屑地大笑。

  “燕国女帝想趁我国外战内乱的时候搅和，也要看看你们手上的筹码是什么，就连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孬种，一个卑贱得主动屈服于女人罗裙下的蝼蚁，都想翻身来做高甸的首领，真是可笑！”

  为首者蔑视的目光投在了燕军前方的一轮马车上：“耶费吾，你以为有燕军的支持就能飞上枝头了吗？别痴人说梦！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哈哈哈，还是那般窝囊！”

  这时，马车上的帘子突然掀开了，耶费吾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到刚刚说话那人的马前方站定，抬眸定定望着他：“耶泽檐，如今胜负未分，你就真敢断言你一定会赢吗？”

  耶费吾今日穿着雁青色的裘装，虽利落修身，但在人高马大的耶泽檐面前，显得单薄弱小。

  “哈哈哈，如何不敢？”耶泽檐嘴角浮起刀锋一样的邪笑，“为纪念我们好歹近二十年的兄弟情，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随手抓起马鞍旁挂着的一个麻袋，虎掌一样右手伸进去捞起一物，就朝耶费吾的脸砸来。

  耶费吾忙侧身一躲，那个血淋淋的东西就“骨碌碌”地滚到脚边。待看清时，耶费吾差点没有腿软倒在地上。

  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分明就是可汗的人头！

  曾经统领了高甸三十六部落的可汗，草原人的王上，竟然已被割下了首级，还被人这般肆意地丢在荒凉的沙地上。沙子混着未干涸的血裹在他茂密的胡须和头发上，糊脓状的一大坨让人作呕。

  “父汗......”耶费吾下意识地伸出手，终是忍住，泛红的双眼狠狠盯在洋洋得意的耶泽檐脸上。

  却听他道：“耶费吾，别在众人面前装好人。难不成这老不死的还有什么值得你惦念不成？”

  “哼，”耶泽檐面上划过狼一般的狠厉，“他和撒于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从今往后，我就是草原的新王，所有人，包括你，都得膜拜在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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