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豆浆要咸的，就连豆腐脑也得是咸的才好。

  自从张大爷喝过一次咸豆浆，吃过一回咸豆腐脑，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回杨枫做了豆制品，他逢人就得狠狠推荐一波。

  此时的他，正在用筷子夹起些许榨菜放入豆腐脑中，即便杨枫一早就做好了十多碗甜的和咸的豆腐脑摆在一旁的方桌上，他还是想自己调一碗。

  只见那榨菜落入豆腐脑的瞬间，白白嫩嫩的豆腐块儿轻轻一晃，颤颤巍巍地，惹人喜欢得紧。

  紧接着，虾皮、紫菜、葱花，加里头，无需讲究手法和用量，筷子轻轻一挑，挑起多少加多少，要是感觉不够，就再来一筷子。

  葱花落在嫩嫩的豆腐上，弹了一下，随之张大爷的喉咙也滚动了下，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想将手中这碗豆腐脑吃入口中。

  但还没结束，两小勺子酱油，一勺香油，一勺辣椒油！这是他根据之前吃过一回得出的经验。

  香油的气息与豆腐脑的清香交织在一起，从豆腐脑的表面划过，留下一层亮泽的油膜。

  红彤彤的辣椒油与白花花的豆腐脑相交，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让人眼前一亮，变得更加诱人了。

  张大爷满足地深吸一口香气，这味，对他胃口了。

  然而，他的旁边，张大娘的脸色一言难尽。

  张大爷每往豆腐脑里加一样东西，张大娘脸上的神情就变化一分。

  她忍了忍，心中默念：口味不同，各有所爱，小事一桩，不可动怒。

  她端着的豆腐脑里，淋了些许桂花蜜，金黄色的蜜液与嫩豆腐相融，晶莹剔透，色泽亮丽，好看得很，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她本不想理会这糟老头，奈何张大爷端着碗凑了上来，献宝似的：“英娘，你尝尝我做的。”

  白豆腐上，红的辣椒，褐色酱油，还有淡红虾皮，深翠紫菜，其复杂程度，繁琐的配菜，仿佛要把一整个厨房都加里头。

  她连连摇头，真不是她嫌弃，毕竟食肆里也卖这咸豆腐脑，只是她品不习惯。

  “你自己吃吧。”张大娘说着端起豆腐脑，坐到了瑶瑶的对面。

  “大娘，我吃的也是桂花味的豆腐脑，还是甜甜的桂花味儿！”瑶瑶吃得差不多了，豆浆已经喝完，只剩下三小截油条，吸了豆浆，软塌塌的，沉在碗底。

  张大爷又一次推荐咸豆浆失败，垂头叹气一声，他端着碗也坐了过来：“这咸豆腐脑味道是真的好。”你们不会吃啊！甜的哪有咸的香！

  当然，后面一句话，他没说出来。

  瑶瑶端起碗，将吸饱了豆浆的油条嗦入口中，碗中一干二净。

  “枫枫，我吃好啦！”

  “好。”杨枫正在擀面团：“等我把这几根油条做好，送你去幼学堂。”

  “嗯嗯！”瑶瑶端起吃完的碗，朝张大娘二老道：“大爷，大娘慢慢吃哦，我已经吃好啦。”

  二老笑了笑，看着瑶瑶将她吃完的碗送进了厨房。

  杨枫将面团擀平后，抬手对准面片隔空一划，灵气化作数道锋利小刀，将面片分隔成了约莫两指宽的面剂子。

  而后将两块面片交叠，灵气由细变粗，若凝为实质，约莫为筷子粗细，落在两块面片上，往面片中间一压，面片上便多了一道长横。

  紧接着一道灵气分两股，带动面片的两端，轻轻一拉，扯长些许。

  悄无声息地落入油锅。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七八息的功夫，油锅里泛起细小的泡泡，刺啦刺啦，溅起小油花。

  张大爷舀起一勺子豆腐脑，一边吃着，一边暗自点头。

  平日里他很少见到杨枫修炼术法，几乎没有见过他打坐调息感悟对灵气的把控程度，倒是经常早上看到他打拳法，还会手持棍子练剑招，再就是看看阵法相关的书。

  没有单独练习过术法，可这对灵气的把控，至少在他来看，绝不比万法宗长老们的亲传弟子差。

  杨枫一开始用灵气协助自己做面食时，并没有这么熟练，经常扯断面条，现在能轻轻松松用灵气来协助自己驾驭面团面条面片等等这些面食，原因无他——唯手熟尔。

  他既然依靠做美食提升修为，那么做吃的就是他今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将这个过程的利用发挥到最大程度，对他来说是最有益的。

  随着温度的升高，油锅中的泡泡开始活跃起来，围绕着油条的周围翻腾。

  渐渐地，泡泡们变得越来越少，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而同时伴随着的，是油条在锅中悄悄地膨胀，由最初的淡黄色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如同被阳光照耀过的麦田，色泽一看就温暖。

  杨枫熟练地用筷子夹起一根根油条，将它们从锅中捞起来，放在一旁的竹网上。

  习惯性地用桌案旁边的干净棉布擦了擦手，杨枫朝瑶瑶道：“走吧。”

  瑶瑶跑到了他的旁边：“枫枫，今天送去幼学堂的，也是油条跟豆浆吗？”

  “对，还有豆腐脑，都一起送过去。”

  “那是甜的还是咸的呀？”

  “甜的？”

  小朋友应该喜欢吃甜的吧。

  “好耶！我喜欢吃甜的。”

  “那就甜的吧。”

  送两种不同的味道，可能会因为口味不同而产生纷争，或者下回见到柳凝了，问问她小朋友们的口味偏好。

  送完瑶瑶回来，江燎原也到了食肆。

  张大爷正在激情跟他推荐：“你就听我的准没错，我这咸豆腐脑，往里面加了虾皮紫菜，还有榨菜，还有辣椒油，这能不好吃？”

  “那必须得好吃！”张大爷说着，自问自答，把碗往前一递。

  江燎原有点儿懵，脑子还没转过来，手里就多了一碗咸豆腐脑。

  “就是加了那么多东西，味道太复杂了，失去了豆腐脑本来的味道，就得吃只加一丁点儿桂花蜜的豆腐脑，甜蜜蜜的，这样才好吃嘞。”

  张大娘又往江燎原另一只手中递了碗甜豆腐脑。

  二老盯着江燎原。

  江燎原咽了咽口水，一半是被馋的，另一半是被这二老盯出来的。

  他到底要先吃哪一碗啊！

  甜的？

  还是咸的？

  “杨掌柜！”江燎原如同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

  杨枫瞥了眼他手中端着的两碗甜咸豆腐脑，再看看旁边的二老，他笑道：“嚯，端了两碗甜咸豆腐脑啊，更喜欢哪一碗啊？”

  江燎原闻言一颤，只觉二老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愈发灼热。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杨掌柜！

  “那必得是咸的！”张大爷中气十足。

  “呵，瑶瑶都喜欢甜的，小朋友喜欢的东西能不好吃？必须得是甜的！”

  “小朋友才吃甜的，像小江，一定更喜欢咸的，小江啊，你说对不对？”

  江燎原：……张大爷，你让我感到陌生。

  “这甜的，咸的，只要是杨掌柜做的，都好吃。”他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张大爷和张大娘哈哈一笑。

  “好了，赶紧吃吧。”张大娘摆了下手，朝江燎原道：“吃饱吃好！”

  江燎原重重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

  杨枫继续炸油条，江燎原见张大爷二老也开始忙活起来备菜，他端起一碗甜豆腐脑，跟喝水一样直接干。

  “吨吨吨——”

  一碗干完，另一碗。

  “等下，你慢慢吃，不着急。”杨枫出声提醒。

  “咳咳咳……”江燎原被张大爷做的咸豆浆中的辣椒油呛到，猛咳几声：“好……好吃！”

  豆腐脑看着一块一块的，软绵绵的样子，实际上也确实是嫩滑无比，顺着他喉咙，毫不费力就滑了进去。

  “刚炸出来的油条，当心烫。”

  江燎原点头，拿起油条吹了几下就送入口中，咔嚓一声，油条外壳在口中碎开：“好香！”

  “呀！什么味啊，这么香！”黎水还未进小院，那娇俏的声音就已传来。

  杨枫抬眸，望向今天的第一批食客。

  昨天见过的紫衣男修，还有黎水四位宗门弟子。

  几人看向了杨枫做油条的锅架前面挂着的木牌：甜/咸豆浆五十灵珠一碗，甜/咸豆腐脑八十灵珠一碗，油条八十灵珠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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