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用笔点的眼睛不能用？”谢长欢摸着下巴思考。

  范九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侧着身子，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从裤兜里掏出那块怀表。

  无意识地用大拇指开盖，合上，反复几次，里面的照片掉落。

  他捡起来，看着上面王管家年轻略显青涩的脸，眸光一凝，拍照的时候，王管家有没有进王家？

  穿着一身西装，样式在现在看来也不落伍，梳着后背头，怎么瞧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

  在心中分析完，范九安自然地将照片翻转，上面写了三个字“张智慧”。

  这会是名字吗？

  小慧！

  昨天王管家提到的小慧，可能就是他自己！

  想通这一点，他将照片递给谢长欢：“看看。”

  谢长欢乐了：“王管家照片？嘿，正好，可以贴在床头辟邪。”

  范九安无奈地揉揉额头：“看背面。”

  谢长欢依言翻转，看着上面的字念出声：“张智慧，是谁？”

  “小——”鲁繁突然开口，又闭上嘴。

  见两人像是没注意到这边，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被子，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瞥着照片。

  这时，桌子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被压在桌下的纸人拼命挣扎，眼睛死死地看着鲁繁的方向。

  鲁繁惊道：“它想干嘛？”

  “放开它不就知道了。”

  谢长欢说着，翻身下床，把桌子挪开。

  纸人得了自由，直冲鲁繁而去，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鲁繁一边躲一边质问：“你把它放出来干嘛？是不是想害死我？”

  “不用担心，他最听我的话了，”谢长欢安抚他一句，又对纸人说，“孙贼，过来老实站好，不然打你哦。”

  纸人的动作一僵，果然如他所说，乖乖走过来，怪异的表情中透露出一丝委屈。

  谢长欢拍拍纸人脑袋，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我都知道，你听话就好。”

  鲁繁皱眉问：“知道什么？”

  谢长欢略带不满地看着他，指责道：“孩子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罢了，你看看你，一点为人父的样子都没有，恨不得杀了它似的！毕竟是自己亲自造出来的，心真狠，唉～”

  鲁繁表情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正常：“别说的好像这真是我孩子一样，它只是个纸人罢了。”

  “嗯，只是个纸人。”谢长欢赞同地点点头。

  又对鲁繁道：“你今天有个任务，去找王老爷问问王智慧是谁，就说这人和他三女儿有一腿。”

  “这不可能！”鲁繁反应很大。

  范九安盯着他，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鲁繁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猜的。”

  “我还猜你是王老爷呢，你是吗？”谢长欢眯着眼睛问。

  “当然不是！”

  “这事能靠猜吗？快去问清楚。”谢长欢催他。

  鲁繁慌忙点头：“好，我现在去。”

  等他走了，地上躺着的两个纸人黑眼珠动了动，缓缓地站起身，变成两个人的模样，正是四少爷和五少爷。

  “哟，醒了。”谢长欢跟两人打招呼。

  “他已经成功了。”五少爷看着门的方向说。

  谢长欢看了眼站在身边表情始终如一的纸人道：“这傻子自己送人头，不怪人家成功。”

  灵魂被困在纸人中的鲁繁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醒来就成这样了。

  “你们知道张智慧吗？”范九安问。

  “张智慧，名字听着很熟。”五少爷喃喃自语。

  四少爷不傻了，或者说是懒得再装，他看着谢长欢道：“张家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某一年和家里闹得很凶，具体是什么事没人知道，突然有一天离开家，从此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范九安看着他看谢长欢的眼神，浑身不舒服，上前半步遮住谢长欢，直直地与他对视。

  另一只手握住谢长欢的手，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

  四少爷笑笑，吟了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随后收回了目光。

  谢长欢反手拉着范九安激动道：“走，我们去管家那看热闹。”

  去得早了可能还会听到劲爆的八卦。

  两个少爷在前面带路，鲁繁走在最后，他现在还没法很好地控制纸人，一路走得摇摇晃晃，跟喝醉了酒差不多。

  刚靠近管家的院子，五少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缓缓靠近，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不知道王老爷说了什么，王管家暴怒：“阿望！你竟然怀疑我！我自小为了你，舍弃张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身份，你现在说我和你女儿有一腿？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接着是用鲁繁声音的王老爷怒道：“‘张家最受宠的小少爷身份’，这句话这么些年你反复说了多少次！我心里能不清楚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为了跟我在一起，你隐姓埋名，甘心在王家当个下人，这事我知道，不用你一遍遍提醒！”

  “这几年你借我的手杀了几个夫人，我说什么了？你杀那几个孽种时，我也没阻止，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要我怎样？”

  王管家冷笑道：“心甘情愿？若不是大夫说你这辈子不可能有子嗣，你又怎么会任由我除去他们？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你现在说这些是在怪我？”

  “小慧，”王老爷声音软下来，“你的委屈我心里都明白，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你看，我现在有了新的身体，我会做一个你的纸人，你喜欢哪个身体，我们就用哪个。”

  “我喜欢哪个？重要的不是你喜欢哪个吗？”王管家娇嗔道。

  “是是是，不管用哪个，都是给我看的，不过啊，谁都没有你年轻时候招人喜欢。”

  “阿望，我们很久都没有——”王管家欲言又止。

  “小慧，正好试试我现在这具身体，嗯？”。

  鲁繁急了，用头去撞谢长欢的肩膀，一脸焦急地看着门内，那可是他的身体啊！

  真给他们用了，那不成了搅屎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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