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少爷身份尤为金贵，出行至少四个保镖跟随，平时又总是一身“莫挨老子，你赔不起”的气势，礼貌和风度都被掩盖在了生人勿近的凌厉之下。

  加上寻常女孩靠近他一步之内，不是面红耳赤就是羞涩紧张，哪怕追求者涌如过江之鲫，也是第一次遭到如此“露骨”的轻薄调戏。

  给他造成的杀伤力无异于“风情万种的寡妇娘子半夜扒拉清秀小书生的门”，耳朵又烧了起来，指骨无意识的收了收，静默地看了她几秒。

  醉酒后的眼神应该是迷蒙茫然的，秦雨销的眼眸却亮得出奇，湿漉漉、水汪汪。

  纤长的睫毛上扬，薄薄的单眼皮自带无辜清纯的稚气，眨眼的速度和频率双双放慢，像灵气十足又懵懂的小动物。

  林烬桁有点拿不准她是真醉了，还是装的。

  他将创可贴贴在她的伤口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脸上娇软的肌肤，收回手时他垂下眼睑避开她的目光，嗓音平静而偏低，“不可以。”

  “哦，忘了你有女朋友了。”秦雨销惋惜地小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

  林烬桁眉梢轻抬，“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秦雨销眨了眨眼睛，“你没有么？”

  “没有。”

  “渣男！”秦雨销哼了一声，“有女朋友还不承认！”

  上次被她扣了个海王的帽子，这回又莫名其妙成了渣男，林烬桁睨着她，咬字清楚，“我没有女朋友。”

  “哦，没有就没有呗。”秦雨销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凶什么凶。”

  林烬桁，“……”

  神经病吧。

  “还能走么。”他准备把这个麻烦精物归原主，“送你回去。”

  秦雨销一听要走，立即摊开手烙饼似的贴在躺椅上，“我不走，这椅子好舒服，我要在这里睡觉，可以吗？”

  林烬桁，“……”

  妈的，还赖上了。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那群狐朋狗友估计也都喝大了，送她过去也不一定照顾好她。

  秦雨销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等着他答应。

  林烬桁轻应了声，“嗯。”

  秦雨销立即乖乖闭上眼睛，进入睡眠模式。

  她这几天到处玩乐逛景点，加上醉酒，林烬桁找来毯子给她盖上时，她已经睡着了。

  林烬桁拿遥控调整灯光模式，留了一盏橘色调的落地暖光灯，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一会儿。

  女孩呼吸轻微绵长，像只午后窝在斑驳树影下休憩的猫，安安静静，没了平日张牙舞爪的模样。

  他说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感觉。

  从特种部队回来后的这段时间，他整个人像是一根松了的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赛车、跳伞、潜水、冲浪等极限运动，他在二十岁之前就玩腻了，更何况有了雪山和雨林等惊险救援任务的经历之后。

  连澳门去过一次就不想去了，赌博带来的刺激感还不如搞两个投资，把一只猪推到风口上看它能不能起飞。

  傅沉西那个不正经的说有钱人到了他这种状态一般都五六十岁了，开始养花种地钓鱼追求养生。

  而年轻点的就简单了许多，吸du。

  第二条必然不可能，傅沉西说还有第三条。

  谈个恋爱。

  他对恋爱和女人的理解为零，没有这方面的情感需求，也没有多少生理需求。

  秦雨销刚刚好就在这个时候闯进他的世界，给他带来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波动，那根松了的弦在面对她的时候，离奇的变得紧绷起来。

  他的手曾经探索过她的身体，他见过她最脆弱无助与最沉溺动人的情态。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乡下夜晚，她握着他的手，手心是淋淋的冷汗。

  他第一次感到心跳如灾难。

  是因为他第一次碰到女孩子的身体，还是因为是她？

  他和她之间，也许是刻意安排，也许是缘分注定。

  那恋爱到底是什么呢？是人到了年纪潜意识就认为该结婚生子稳定下来，或者是基因决定的繁衍欲望和生理需求？

  他的长相和出身让从他记事开始，身边就围绕着形形色色的莺莺燕燕，她们又不了解他，所以喜欢只要基于皮相和物质就可以了？

  她无疑是生动的，鲜活的，坚韧的，年轻漂亮，能演会装，伶牙俐齿不讲理，可藏在乖巧皮相下的，又是怎样一张美女画皮？

  他不了解她，是被她身上所见的美好吸引？还是仅仅因为和异性相处的新鲜感？

  不了解，没经验，所以好奇、靠近、试探。

  是只有她可以，还是换了别人也行？

  她随随便便说出口的约素炮和亲一下，是只想和他做，还是换一个长得好的男人也可以？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扩大和她的交集，继续验证这份可能性。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突然响起的激昂电话铃声打碎了室内的安静，林烬桁回过神，发觉是秦雨销放在矮桌上的手机响了。

  可能是她的朋友找她，他拿过来划了接通。

  对面传来男人略急的声音，“笑笑？”

  原来陆枫时。

  知道了程锦谕做的好事，过来关心关心这位可怜的前女友？

  林烬桁看了眼女孩并没有被铃声吵醒的睡颜，往窗边走了走，“她睡着了。”

  听见他的声音，对面明显愣住了，继而不可置信地道，“林烬桁？？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那她应该和谁在一起？”林烬桁淡声反问，“程锦谕给她挑的男人么？”

  陆枫时被叫去警局，知道了前因后果就立即给秦雨销打来电话，程锦谕明明说没有成功，那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陆枫时一时冲动，恼羞成怒，“你强迫她？”

  林烬桁微微拧起眉心，这人是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

  但他不介意让他继续误会，以后别再纠缠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不可能！”陆枫时厉声道，“她排斥亲密接触，你让她接电话！”

  “她想不想见你，你应该比我清楚。”林烬桁道，“你离她远点，就是在为她好了。”

  “那你呢？你就能保护她了？”陆枫时咬牙质问，“你身边又比我安全多少？”

  林烬桁漆黑的眸底寒凉了两分。

  落地窗外，凌晨时分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俯瞰而下是一眼望不尽的连绵高楼。

  身在继承人之位，周身虎狼环伺，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有软肋。

  那为什么爷爷一定要把她塞给他？他总觉得不是因为肖家后人这么简单。

  想到她只露了冰山一角的身手……

  哦，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至少，我不会出轨让她伤心。”

  小太爷语气毫无波澜，扎心扎得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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