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祉又教了一遍，小家伙却有些累了，“我不想数了......”拉着姜祉的手甩来甩去，“姜祉哥哥，我给你讲故事啊？”

  姜祉挑眉，“你还会讲故事呢。”

  “那当然了~”路飞得意地扭了扭小屁股，“小红帽在去外婆家的森林小路上迷路了，遇见喜羊羊与灰太狼大战光头强......”

  嗯？？？

  姜祉汗颜，“你是不是还知道经典童话故事白雪公主与七个葫芦娃？”

  “嗯呢！我还会讲卖火柴的小女孩与唐老鸭的故事～”路飞开心地拍着手，自己给自己鼓掌。

  给他讲故事的人是个人才啊！

  带孩子真是个累人的工作啊……

  那个羊皮狐狸的电话打不完了……

  姜祉听着路飞叽叽喳喳讲着七拼八凑来的无厘头童话故事，脑海里不断往外冒吐槽泡泡。

  对于姜祉来说，一个女生等于一百只麻雀，现在认知系统更新了，一个路飞等于一百个女生。

  大概是秦却也觉得路飞太吵了，从吧台里站起来说道，“路飞，让哥哥带你玩个游戏。”

  “好～”路飞拉着姜祉，登登跑到离吧台最近的电脑。

  “这么小你就让他玩游戏？”姜祉看着秦却一脸不敢相信。

  “没事。”秦却胳膊撑着吧台的大理石台面，转头闷声打了个喷嚏。

  “你快吃点把药吃了。”姜祉伸手点了点秦却，嘲声道，“弱不禁风的社会哥。”

  秦却随手拿起旁边没开的可乐朝姜祉扔过来，“你怕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

  姜祉手臂一伸，就将可乐捞在了手里，眉目一弯，灿然笑道，“谢谢。”

  “不客气。”

  秦却重新坐回去画画。

  姜祉垂眼看见路飞伸长了胳膊熟练的开了机，然后拉开椅子，“哥哥你坐。”

  姜祉看着这小东西轻车熟路地一番操作，惊叹于这么小竟然就是网吧的常客了，父母呢？不管管?

  姜祉坐下来，“你要玩什么游戏啊？”

  路飞想也不想就清晰地说道，“植物大战僵尸!”

  “你会玩这个啊。”姜祉夸了他一声，点开小游戏网页，两秒钟游戏就加载完了。

  这个游戏给小孩子玩确实是没什么什么问题，姜祉起身把椅子让给他，却看见路飞把旁边的椅子推了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姜祉:“？”

  “哥哥你玩，我来指挥你。”路飞拉着姜祉的衣角，认真的说道。

  姜祉，“......”

  他目测了一下路飞胳膊的长度和桌子的高度，果然还是有点小，估计摸鼠标会有些吃力，姜祉又重新坐了回去。

  怪不得秦却刚刚说没事呢，原来玩的人不是路飞，是他。

  姜祉点了开始，“好了。”

  “第一行先种花~”路飞兴奋地道，“然后第二排种豌豆射手~”

  姜祉乖乖按照他说的去种植物，脑海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齐齐地颓废躺地: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哄孩子工具......

  在路飞小司令的指挥下，姜祉完成了前十关，温斯南也终于打完了电话，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看见在陪路飞玩游戏的姜祉，走过去笑眯眯地道谢，“真是太麻烦你了，陪路飞玩这么久，他没吵到你吧?”

  姜祉心说这小东西跟上了发条一样精力无限，嘴上还是客气地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闹腾一点多正常。”

  温斯南一只手把路飞从椅子上拎到了怀里，“那我带他上去洗脸了，路飞，跟哥哥挥挥。”

  路飞突然被拎了起来，不情愿地飞快地蹬蹬着小腿，不满地哼唧道，“呜呜呜大僵尸要过来了......”

  听见温斯南这话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乖乖跟姜祉挥了挥手，“姜祉哥哥，我们一会儿接着丸~”

  “好。”姜祉摸了摸路飞扣着小草帽的后脑勺，然后目送着温斯南带他上楼，小东西在温斯南怀里扭的像个可爱的蛆。

  姜祉无事可做，凑到吧台边看秦却画画。

  秦却的手很大，却是薄的，握笔时手背上筋骨与血管纹路清晰分明，右手食指凸起的掌指关节上有两道明显的白色伤疤，一大一小，纵向凸起。

  其实细看，他的胳膊上也有大小不等的几道浅浅的疤痕。

  这些伤疤的来历姜祉无从知晓，却从上面看出些血雨腥风来。

  姜祉不由得将秦却代入了港片经典的黑帮警匪电影中，恩怨情仇，打打杀杀。

  又从港片转到了日剧热血高校中，不自觉就将主角由源治换成了秦却，带着一众小弟把高一到高三整个打穿。

  姜祉眼中的秦却，就像一本封面随意的书，记述了象牙塔外有声有色的故事，不翻开下一页，永远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精彩，只能主观想象。

  姜祉任由思绪飘了好久，才转移到了宽大的电脑屏幕上。

  上面是秦却刚画的一个角色线稿，是一个扛着长剑，意气风发的江湖少年形象，布衣上的补丁和剑上的铭刻都画好了，唯独脸部是空白的。

  姜祉胳膊搭在吧台上，好奇道，“为什么没画脸？你准备留着画龙点睛?”

  秦却手臂撑着脸，闻言慢慢抬起了头。

  晨时初至的阳光明媚而柔软，穿过垂珠的门帘闯进网吧里，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几缕光带的终点都落在了姜祉身上，从侧面为他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清晰立体的五官和下颌上多出了阴影，微垂的眸子被光线自侧面穿透，浅金色的眸子清亮如水，流光溢彩。

  秦却微微眯了眯眼。

  姜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却回过神来，向后轻轻靠在了椅背上，眼神清澈而专注，像是在欣赏观摩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珍品，“有没有人说过你。”

  “说我什么？”

  秦却的指尖习惯性地转笔，“像雪山。”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阳光照耀下的雪山。”

  南迦巴瓦，当地人信奉的神山，得见其颜，需要运气，缘分，和神明的眷顾。

  当阳光穿过终年缭绕在雪山上的云雾，落在了南迦巴瓦峰上，那一刻，人间光芒万丈。

  就如同此时映在我眼中的你。

  笔下一直没想好怎么画五官的角色突然就有了脸。

  姜祉扬眉，“你们搞艺术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

  秦却笑说，“想象力不丰富，怎么搞艺术?”

  秦却不再多言，重新低头，给他的角色画脸。

  姜祉站在一边看着，越看越不对劲，“我可以发表一下意见么？”

  秦却笔不停头不抬，“不可以。”

  “我这是礼貌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并不是打算听你的。”姜祉表示你说的不算，他指着电脑屏幕，“你觉不觉得你画的这个人物，长得像一个人。”

  秦却，“人物不像人，难道像鬼?”

  “......”歪曲解读，给你一杵子!

  姜祉左右看了眼，拿起一根水性笔笔假装是刀，凶狠狠地架在了秦却脖子上，装模作样恐吓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却平静地接了一句，“回家过年。”

  “过什么年过年，还有六个月呢，你别打岔。”姜祉戏精上身，此时扮演上了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快说!是不是照着老子的脸设计的?”

  秦却淡定地狡辩，“艺术来源于生活。”

  姜祉轻嗤一声，“灵感来源于姜祉。”

  秦却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意清浅。

  “我要举报你，侵犯老子肖像权。”姜祉重声道，“我将以生命扞卫我的人权!”

  秦却垂眸，在角色的嘴唇斜上方涂了一个黑点，画了一个媒婆痣。

  画完后还带着挑衅之意看了姜祉一眼。

  姜祉，“......”

  叔可忍婶不可忍！

  姜祉立即扔了笔，双手掐上了秦却的脖子，就在触碰到秦却脖子的瞬间，心脏传来一阵怪异感，像是心尖上荡漾起一层细密的波纹。

  我草，这人脖子怎么这么细......

  姜祉脑海里冒着奇奇怪怪的想法，却装作用力的样子咬牙切齿地道，“快改回去！不然我杀了你！！！”

  秦却“奸计得逞”，却一副不情不愿地模样点了撤销键后又点了保存。

  “算你识相。”姜祉轻哼一声松了手，学着台湾腔臭屁道，“反正本少爷这么帅，就借你用用好咯，就仅限这一次哦。”

  秦却浅笑着看着他明明很得意，却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像一只想吃肉却要装作完全不饿的狼崽。

  “笑个屁你笑。”姜祉忽然笑着伸手，在秦却头顶乱揉一番，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秦却，“......幼稚鬼。”

  “略略略。”姜祉得意地扬了扬眉。

  “三岁，不能再多了。”秦却随手顺了两下头发。

  “你为什么染金色的头发啊。”姜祉拿起他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漂过很多次了吧。”

  “以前是黑色的。”秦却说。

  “废话，谁以前不是黑色的。”姜祉表示无语，这对话真是驴唇不对马嘴。

  秦却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出来一张照片递到姜祉眼前。

  照片是晚上拍的，背景是被灯光渲染的巨大喷泉，少年穿着黑T站在人群里，抬头看向前方喷涌的紫色水柱。

  少年侧脸精致，神色冷清，额前碎发随着风动，脑后扎着黑色的高马尾，才刚过肩头的程度。

  “这是星海广场的音乐喷泉?”姜祉看了看秦却已经及腰的金发，又看了看照片，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由得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去年夏天。”秦却稍微想了一下，“出录取通知的那天。”

  那天秦却和宋惊唐晚上到的R市，被江逾白带着到广场边散步，然后被江逾白抓拍的。

  他照片不多，不是和朋友的合照，就是被心血来潮的江逾白偷拍的。

  “那天......”姜祉抬起了头，惊讶道，“我也去了星海广场。”

  录取通知出来的那天，刚好姜祉拿到驾驶证，下午他就拉着林烬桁飞来R市找他哥拿车。

  他记得那天他开着他哥的兰博基尼带着林烬桁行驶在跨海大桥上，头顶是漫天如火燃烧的晚霞。

  “不过我是傍晚的时候去的。”姜祉惋惜地补了一句，“你那时候不在吧。”

  秦却的照片上夜色浓稠，想来也不会在那里待了三个小时。

  “我傍晚还在火车上。”秦却淡淡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姜祉盯着照片上的黑发少年，冷清疏离，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清绝的孤独，却又显得明艳肆意，嚣张轻狂，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姜祉的记忆一直很好，此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来的这种熟悉感了。

  “咯哒”，秦却转在指尖的笔落在桌子上。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道，“也许是巧合吧。”

  “......可能是吧。”姜祉随口应道，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非常坚信就是见过的，只不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这张照片能发给我么？”姜祉抬头问道。

  “发呗。”秦却重新转回了笔，全然不在意地淡淡道。

  姜祉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见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漫画素材，完全没有拿回手机的意思，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发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操作他的手机了。

  这人一点都没有手机是私人空间的觉悟。

  好在自己教养不错，不会乱翻。

  姜祉点了分享，发给了被秦却备注成了“福娃”的自己，看见这个备注，姜祉又暗暗不忿。

  于是他息了屏后把手机还给秦却时，清了清嗓子，“你猜我要你照片做什么？”

  秦却看都不看他，视线一直落在漫画素材上，“不猜。”

  却爷对你拿照片做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哎。

  “......不行！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调啊？”姜祉再次咬牙切齿，“你快猜！”

  “?”

  秦却闻言终于转头看着他，神色似笑非笑，顺了姜祉的意问道，“你要我照片做什么？”

  “辟邪。”

  姜祉大仇得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秦却转着椅子，正对着姜祉，勾了勾嘴角，放缓了语气，“这就是你懂的情调？”

  “昂～”

  秦却夸张地活动了两下手腕，骨节发出“嘎嘣”的脆响。

  “哎，你要干什么？”姜祉连忙后退了半步。

  秦却站了起来。

  姜祉，“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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