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斯在来到现世之后，也曾经谨慎的对待过这些敌人。在她看来，就算伊家的成员实力较弱，可要是自己太过轻敌还是会让手下的矮人士兵蒙受一些损失的。

结果之后的几场战斗让她大失所望。伊家成员的实力别说和联盟的士兵比了，就和弃天魔窟中大多数游牧民都不如。

每次战斗伊家人看起来数量不少，一旦交起手就变得无组织无纪律。甚至连维持基本的阵型都无法做到。

起初阿鲁斯认为出动全部的矮人能够将伊家这个隐患彻底消灭，现在她不再这么认为了。她觉得只需要几百士兵就足够了。

“可这，终究还是有些问题的。”房屋的角落，伊寒岚开口说道。

在看到房间内众人都将视线头像她后，伊寒岚的下意识的噤声。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么高级的会议，本身就有些胆怯。更何况她现在的一言一行更是代表了新生的伊家，伊寒岚很怕自己某些话说错惹得某些人不开心。

好在，这次参与会议的没有外人。伊寒岚感受着那些视线中所带有的善意，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继续说道：“伊家的族长伊千殇虽然实力平庸，可脑子没有问题。就算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异种，可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这么杀害自己的族人。

根据那些生还者的证词，伊家成员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已经减少了一半，死亡了足足数万人。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对此我们一无所知。可如此大规模的杀戮，他们的目的一定不会简单。”

伊寒岚说的倒是不错，几人心中也都有这个想法。

尹惜凡看向一旁的伊千惠，询问道：“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眉目？”

“可能性很多。这算是一种献祭行为，将分散于个体的元力集中到一处，从而获取短暂的远超自身力量的能力。”伊千惠低声解释道：“理论上所有的法术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施展。但因为这庞大的消耗和代价，没有人会这么做就是了。

伊家的家主既然会允许这种献祭的发生，就代表他要么已经被人控制，要么是觉得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其他的法术方面我不敢说，但在空间领域，确实没有这种效果的法术。

这片空间已经被我们头顶的结界锁定，想要直接从内部传送出去是无稽之谈。想要强行转移到别的空间……倒是有这个可能，但难度极大，哪怕是我也不敢冒这个险。我想伊家应该也不会有这种水平的非凡者。”

“这片土地上除了弃天魔窟还有其他遗迹吗？为什么会有其他空间供他们进行转移？”提问的是陈年年，作为参会者中实力最弱的人，她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当然是存在的。”伊千惠表现出和教导伊寒岚完全不同的慈祥，面带微笑的说道：“只不过那些空间并不是遗迹，而是与现世几乎平行的空间。

暗影界、镜界、灵界……这些都是附着在现世世界的空间，少数的非凡者的能力可能会和它们产生一些交集，可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察觉到。”

“暗影界！这个我知道，我们曾经在临安解决过一次暗影界的事件。”陈年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朱小玉就是我们从那里解救出来的。”

“既然陈小姐参与过类似的事情，那你应该也清楚这些空间的危险。伊家人就算能够进入那种空间，后果恐怕也不会多好。”伊千惠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无非是换了个地方死亡罢了。”

陈年年点了点头，扭头便看到一旁的伊寒岚面露愁容：“看起来你似乎很看重自己曾经的族人。”

“啊？没有。”伊寒岚听到这话连连摇头。她非常清楚在周围这些人眼中说谎是没什么用的，便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确实想要多拯救一些人，可我也清楚伊家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先前幸存者中便出现了七八个放弃了自己生命的老家伙。

那些人并非是刚正不阿，只不过是到死都没有觉得他们做的有什么问题。伊家这十几年来一点点丧失了的自己的人情味，就好像他们早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一样。为了获得力量，他们可以做出许许多多耸人听闻的事情。我不认为这样的伊家人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尹先生想要一个新的伊家，可想要和之前的伊家产生区别，人数就一定不能太多。”

尹惜凡听完对方这一段发言，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伊寒岚说的没错，想要彻底改变伊家现在腐败的模样，只能通过很长的时间进行教育。他原本不想浪费这么多时间的，可在一个个伊家的前辈成为他的手下后，让他又无法做到赶尽杀绝。

“今天就先这样吧。”眼看讨论不出什么，尹惜凡便下令散会。临离开之前，尹惜凡特意嘱咐伊千惠多加注意结界核心区域的动静，同时询问了阿鲁斯碉堡内部建设方面的事情。

“非凡工坊现在的产能很足，可因为材料的问题制作进程十分缓慢。不过这个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伊千良大人已经传信回来说接到了军方的物资，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将其运回。”

“这件事就有劳你多挂心了。另外，今后和军方交易的事情也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只要在价格合理的范围内，交易内容有你来决定。只要注意不要将三代以内的技术买给外人就好。”

“遵命。”阿鲁斯在和尹惜凡独处的时候总是十分的谦卑。虽然尹惜凡并不像历史中的大人物那样有很深的城府，可她却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就和伊千焕对她的评价那般，阿鲁斯或许不是她学生中最聪明的那个，但一定是走的最远的那个。

尹惜凡叹了口气：“看来必须加快计划的进程了，不管哪一方都在推着我们前进。”

……

“阿凡，如果你很忙的话可以先去处理，不需要太过照顾我这边感受的。”宝石小队的房屋中，徐梦冰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尹惜凡有些意外的回头：“当然不是很忙，亲疏缓急我还是能分清的。”

“可你这两天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徐梦冰一边为身侧的安杰梳理着头发一边询问道。

尹惜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他救回那些伊家幸存者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伊千良运送着大批的物资返回了碉堡，矮人探索队也将大部分材料带了回来。陈年年进步的速度很快，在吕英的教导下已经开始尝试借用神力了，非凡工坊里的工匠们也琢磨出了一些新东西。一切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

伊家那边的事情依旧神秘。即便伊千惠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伊家的方面，可却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拥有的信息。

博学的爱丽丝对此也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这两天回想了一切可能存在的能力，结果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伊千殇疯了。如果不是为了节省爱丽丝的元力，尹惜凡甚至都想直接拜托对方过去一探究竟了。

直觉告诉尹惜凡这件事不正常，可又找不到可疑的点。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他向调查尹惜非死亡原因的时候，明明看起来目标十分明确，可却总有一股真相遮蔽。

尹惜凡张了张口，打算将目前面临的问题告知对方，可以想到这样只是让对方增添烦恼便作罢。

“阿凡，你知道家人和伙伴的区别吗？”徐梦冰忽然开口。

“是什么？”

“伙伴凑在一起是为了做事，而家人聚在一起只是为了陪伴彼此而已。”徐梦冰的双眼没从安杰的头发上移开，只是声音带了些责备：“我确实在很多事情上没办法帮助你，但我也希望能帮你承担一些困扰。有些事情只是说出来，就能够让你好受很多。”

尹惜凡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这是你姐姐对我说的哦，当时的她因为无法向你诉说很多事情，一定很难受吧。可我们之间并没有她当时的隔阂，不是吗？”徐梦冰转头看向尹惜凡，一脸和蔼的表情。

尹惜凡挠了挠头，像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一样耸了耸肩，一五一十的向对方描述起了困扰自己的难题。

就和徐梦冰说的一样，虽然她并不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可尹惜凡在将这些困惑诉说完了后，感觉压在胸口的石头稍微轻了一些。

“或许你可以向洛万里或是吕英他们询问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或许他们了解一些相关的知识。”徐梦冰尝试给出一些选择。

尹惜凡却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就连爱丽丝都无法解答，其他的人又怎么可能……

“红潮，它能够通过将大量生命能量聚集到一起，短暂的促使自己进化成为更高级的生命。”第三个声音突然在房间中冒了出来。

徐梦冰看着正被自己打理着头发的少女，有些惊讶的说道：“安杰前辈，你醒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安杰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眠。她就像是为了给这数万年补觉一般，不会轻易被身旁的动静吵醒。

尹惜凡则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刚才的话语中：“你的意思是，伊家进行献祭的原因是内部有红潮的持有者？”

红潮是安杰最后制造的三枚水晶残片之一，因为当时读取记忆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尹惜凡根本没有注意到细节。

安杰从床上爬起身，伸手摆弄了两下徐梦冰为她编制的麻花辫：“我只是说不排除这个可能。既然徐梦冰的爷爷在这附近的土地上苏醒了，那就不排除有其他志愿者苏醒的可能。”

安杰和徐梦冰这两天的相处中，已经确定了对方身体中的正是玄冰的力量。名为玄冰的水晶碎片在几十年前夺舍了一名人类，苏醒了过来。只可惜制造玄冰的时候条件太过简陋，没有继承相应的记忆。

徐梦冰的爷爷就在丧失记忆的过程中度过了一生，最后因为夺舍的身体太过衰弱而老死。

这也是安杰能够接受徐梦冰元力的原因。他们的力量本来就同根同源，甚至徐梦冰都可以称对方一声祖宗。

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安杰就更加亲昵徐梦冰了，几乎对对方知无不谈。

“而且红潮的能力也确实很符合你刚才所描述的事件。只不过红潮想要摄取生命力并不困难，它只需要和其他生命进行接触就足够了。这种大规模的杀戮确实可以加速它的生命力摄取，可完全没有必要。”安杰接着说道。

“红潮完成生命力的摄取后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尹惜凡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一次性释放的话，能够打破世界的既定规则。如果是持续释放的话，至少能够提升使用者数倍的力量。至于红潮算是什么级别的能力，我并没有从和梦冰的交谈中得知你们对于这方面记录，不过你可以问问那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一旁的徐梦冰听的云里雾里。

“我清楚了。”尹惜凡当然知道安杰这话是什么意思，赶快将这件事盖过：“如果真的是红潮在吸取生命力，它大概多长时间能够完成摄取。”

“以你所说的情况来计算，一个月。直到红潮彻底摄取完元力之前，它是没办法全力战斗的。”安杰思索了片刻后回应，随后向尹惜凡反问道：“如果真的是红潮的持有者，你打算怎么办？”

尹惜凡看着安杰那审视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畏惧：“杀死他。如果它没有这么威胁的话，如果它没有和我敌对的话，我或许会选择和它谈谈。

前辈你呢？”

安杰并没有立刻回答尹惜凡的问题，她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徐梦冰，无奈的叹了口气。

“红潮，这枚水晶残片在制作初期我们曾经和条目十七进行过合作，将精神烙印刻在了水晶之中。我想这也是它发生问题的原因之一。再结合玄冰曾经出现的情况，我怀疑红潮的持有者可能已经陷入了疯狂。如果你有余力，希望能在处理的时候带上我。我可以尝试用言语规劝他，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十分感谢。”尹惜凡一边道谢一边起身，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找到问题的答案，更想不到这个威胁会被他想象的更大。

“按照安杰的说法，红潮全力一击应该和八阶非凡者能力的效果等同。至于缓慢释放，很可能也能有个七阶的水平。”爱丽丝在听得尹惜凡的讲述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她在知道安杰能够发现她的存在后，便不会主动出现在对方的周围。

作为尹惜凡的背后灵，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八阶……”尹惜凡的眉头都快挤成一团了。要是稍微弱一些，他倒是还能够从容的处理。“八阶的一击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即便比我弱上很多，一座城市还是能够轻松破坏的。现世之中除了世界规则并没有什么限制手段，破坏力只会更大。”

“看来必须在那之前将这个红潮彻底的解决了。”尹惜凡有些无奈的说道：“战斗真的上升到那么高的层次，自己手下这些人根本不是对手。”

“这一点你倒是不用太过纠结，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不会坐视不管的。”爱丽丝的话像是在安慰尹惜凡，可他闹钟却想到的是整个结界内部都变成苍白沙漠的景象。

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要去核心区域走一趟了。尹惜凡计算着献祭进行的时间，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也只过去了十天左右。

时间还是很充足的，既然如此，那尹惜凡便觉得做好同样充足的准备。他心中最完美的计划是能够只派一只小队前往，在精准的将还未完成摄取的红潮以及万恶之源伊千殇杀死后，再悄无声息的撤离。这样一来不仅能够解决这次的威胁，还能够给矮人争取更多的时间来过度。

毕竟赤潮的摄取时间很长，现在的实力应该还不够强。

然而爱丽丝的一句话却直接将尹惜凡的幻想打断。

“你是不是忘了十秘藏，那个家伙现在也在伊家的阵营之中。你不是说那家伙手上已经有至少五件十秘藏了吗，这么算来或许他已经被隐藏在十秘藏之中的灵魂控制了。我甚至都怀疑，这个赤潮会不会就是十秘藏的持有者呢？”

尹惜凡经过提醒才想起那个叫做赤莲居士的非凡者。

伊家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和全世界为敌，那个赤莲居士也逃不脱干系。如果不是对方的能力，伊家不会在前期那么的顺利。

一切的线索仿佛在这一刻全部串联到了一起，也让尹惜凡更加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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