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争吵当中，王奇川那张奸诈的老脸也第一次浮现绝望，当初被姜尤绑架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姜尤退出会议室，大家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能预感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帮不上忙，也没有资格帮忙。

不管是人皇之心还是深渊之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只是米缸里的老鼠而已，大树身上的害虫……

若这个世界还有救，当然最后。

若是最终玄息挽救不了这一切，  那么，她也有自己的退路。

只是窿山的一切，只能放弃了。

红眼看见姜尤从树屋里出来，一直欲言又止。

姜尤找了个土缸，又把他从土里拔出来，种进了缸里。

因此现在只要有人搬动这口缸，他就能移动。

虽然没有那么自由，但是总比像是一棵树一样一动不动来的好。

眼见姜尤离开。

他连忙让一个身强体壮的护卫将自己搬起来，追上姜尤。

“姜尤，我有事要跟你说！”

出了门，护卫才追上姜尤。

红眼连忙出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姜尤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你有事找我？”红眼有些诧异。

“嗯。”姜尤点头，“陈美玉托我给你带些话。”

“什么？”

“她说很抱歉，因为一个没能成功的计划，让你失去了女儿。

还有，她说是你女儿让她隐瞒真相，让你误以为真的可以复活她，这样，你才有动力去消耗这漫长的时光……”

两行血泪从红眼眼角流淌。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必姜尤告知，他也已经猜到了。“我已经猜到了。”

红眼哑声道，“在陈美玉夺走人皇之心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猜到了，我的女儿，她并不愚蠢……”

红眼整理心中的悲痛，随后正色道，“你看见那个叫做兰茵的人类了吗？我让她去找你了。”

“兰茵？”

姜尤摇头，没见过。

红眼道，“深渊和十万大山彻底融合的时候，怪树给了我一个东西。”

红眼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喘着粗气的喊声。

“姜尤，姜尤！呼呼呼……”

兰茵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

红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既然她来了，你看看她要给你的东西吧。”

兰茵先是喘着气对红眼抱歉道，“我追不上他们，他们动作太快了。”

红眼摇头，“现在别说那些了，把那东西给姜尤吧。”

“哦，对对！！”

兰茵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姜尤。

那是一柄小木槌，锤子只有小孩儿的拳头大小，手柄大概长十五厘米左右，看起来有些像是儿童玩具。

有些年月了，木质颜色泛黄发亮，透出淡淡的釉色。

看见这东西，姜尤瞳孔微微一闪，随后又迅速恢复正常，“这是那怪树给你的？”

“对！”

兰茵点头，语气急切的说道，“那怪树说，你最后还是没能认出它来……”

“它说它就是……”

“行了。”姜尤打断她的话，直接将那小木槌拿到手里，“我知道。”

“你知道？”

兰茵愣了一秒钟，“你知道……”

她直直的盯着红眼，一字一句说道，“深渊是循环，很好猜不是吗？”

红眼，“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怪树就是食人树，  想必也猜到深渊是上一次融合的结果，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融合？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吗？”

既然是一场已经失败过的是实验为什么还要继续第二次？

姜尤摇头，”尝试过了又如何？我不知道过去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上一个循环之中我们做了什么。

我只是我，我的每一个选择，对于我而言，都是崭新的机会，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她伸出手，双掌化为一条条涌动的红线。

“如果我真的一次次走过这条路，如果那真的是我，那她一定知道，下一次的自己，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深渊必须和地面融合，只有这样才能真的一劳永逸！

不管是深渊的那些怪物，还是你们这些欺诈者，我一个都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就算踏出去的脚步是错的，我也会继续走下去……”

红眼沉默地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多疑了。

行了，既然深渊和地面已经融合，那么再说其它也无济于事……怪树让我把树心给你。”

那树心像是一个干瘪的椰子，泛着青灰色，拿在手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冰凉。

姜尤接过树心，“源生之地的那群怪物已经全部迁入灵蛇峰，也就是原来的陈家村。神种托我传话，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如今怪物已经失去了许愿的能力，有没有生出人性，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算了。”红眼摇头，“已经没有愿望，我还去做什么？”

“随你。”

姜尤丢下两个字，拿着树心和小木槌转身就走。

兰茵还想追上去，却被红眼拦住。

“你干嘛拦着我？！”兰茵有些着急。

“让她静一静吧，她需要时间。”红眼沉声道。

兰茵诧异的回头，“她又不伤心，需要什么时间，我觉得……”

“对，只是你觉得而已，你不是她，  怎么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伤心？”红眼拉住她，“我的盆栽不见了，先帮我找找……”

兰茵气呼呼的翻白眼。

这老头眼看只剩下半截身子，还挺有劲儿，手跟个铁爪似的箍着她的手臂。

摆脱不得，只能认栽。

兰茵，“你说姜尤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红眼脑海中回忆着过往，突然发现他们忽略的很多事情。

那一次，姜尤找到树心，从溶洞里出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姜尤把你从树心里带出来，去找怪树的时候，她看那棵怪树的眼神很奇怪，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怎么在意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应该就已经知道了。

她是一个很少情绪外露的人，当时看怪树的眼神……我说不出来……反正和平时不一样……”

兰茵眯起眼睛，“你看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眼神？”

红眼，“你在地下待久了，估计有点青光眼加散光，抽点时间去看看视力吧，你左边的眼珠子斜了。”

兰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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