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成望着裴或雍，又看了看已经了无气息的季王和玄幽上人。

他终于明白了，裴或雍肯定也重生了。

“你何时控制了尚郡？”季慕成看着裴或雍问道，“你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裴或雍能够这么快攻打进冀州，还里应外合将他的人全控制了，季慕成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难道你没有吗？”裴或雍反问。

季慕成冷笑一声，“裴或雍，我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自己。”

他如果不是对沈宝璋一次又一次心软，早就已经完成大业了。

裴或雍面无表情地说，“不管是哪一世，你都是依靠她的帮助才能成功，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成王败寇！

季慕成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多久。

他看向不远处的沈宝璋，见她目光沉静地望着裴或雍，那眼底的悲凉快溢出来了。

“阿宝，他记得你做的一切，你还能跟他在一起吗？”季慕成笑得癫狂。

他得不到的，裴或雍也休想得到。

裴或雍抬眸冷冷地看他，“都退下。”

“殿下？”沈惟谨诧异地看向裴或雍。

“他伤不了孤。”裴或雍说。

他和季慕成之间的仇恨，只能是他们两个人解决。

沈惟谨担忧地看着沈宝璋，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他叹息一声，带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季慕成，你既然有上一世记忆，那就好办了，孤有一事要问你。”裴或雍淡淡地开口。

“你想问什么？”季慕成问。

裴或雍灼黑的眸子沉冷，“当初宫宴你设计孤中了药，将你的妃子送到孤的屋里，毁了孤的名声，既然你将她视作随时可以送出的棋子，这一次所装出来的深情又是什么？”

季慕成听到这话，脸色忽地一变。

沈宝璋全身僵住，她缓缓地看向裴或雍，声音沙哑地问，“殿下，那个妃子……是谁？”

“阿宝，不是我。”季慕成急迫地解释，“是季眉书对你下了药，你什么都不知道，朕也不知道，等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宝璋脸上血色尽失，“所以，你逼我喝药堕胎，是因为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裴或雍神色变了变，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宝璋。

她怀了他的孩子……

“我与你从来没有肌肤之亲，你骗了我，你说那个人是你……”沈宝璋往后退了几步。

“你知道我那时候已经不爱你了，你还不肯放我走，还要伤害我的孩子，季慕成，你太自私，太恶毒了。”沈宝璋又怒又恨。

她上一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太恶心了。

沈宝璋忍不住一阵干呕。

“阿宝！”季慕成要靠近他。

一道剑气袭来，裴或雍站在沈宝璋的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季慕成，“别碰她，你太脏了。”

“裴或雍，她是我的棋子，她接近你不是因为爱你。”季慕成大吼着。

“她从来不是你的棋子。”裴或雍像是低垂着眼俯瞰众生的神明，鄙夷地望着季慕成。

他缓缓地道，“她跟随你，帮你夺了孤的天下，是因为她仰慕你，是你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上一世，她爱你是真的，不爱你，也是真的。”

“是你不肯放过她。”裴或雍说。

“你不该让别人那样羞辱毒害她，季慕成，你该死！”

沈宝璋泪流满面地望着裴或雍的背影。

“孤和她的这一生，是孤求来的，与你无关。”裴或雍一剑朝着季慕成扫了过去。

两人在这密室中打了起来。

季慕成不是裴或雍的对手，很快就被挑断了手筋。

裴或雍一剑横亘在季慕成的脖子上，“孤不会杀你，你这一生都该好好地活着。”

“你想折磨朕？做梦！”季慕成冷笑，举起剑就要抹脖子。

沈宝璋打断他手里的剑，“你不配死，季慕成。”

“阿宝……”季慕成悲伤地望着她。

沈宝璋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药丸，“你不是最喜欢叫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你该自己好好地体会一下。”

裴或雍将失去力气的季慕成推开，“沈惟谨！”

沈惟谨立刻进来，“殿下？”

“把人带回去。”

裴或雍看了沈宝璋一眼，伸手牵住她，“走吧，回上京。”

沈宝璋哽咽，“殿下，你不恨我了吗？”

“恨的。”裴或雍低声说，刚开始想起来，他是恨的。

可比起恨她，他又舍不得见她伤心难过。

他也想起来，他们之所以会有这一次重来，是用他后面的轮回换来的。

怎么能够在恨中度过呢。

“殿下，上一世我没有骗你。”沈宝璋握紧他的手，泪水忍不住地落下，“一开始我是故意接近你，可我是真的动心了，在我的眼里，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我觉得配不上你……”

“我不想成为季慕成的妃子，可是我跑不出去，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失去江山。”

裴或雍低声说，“你这次并没有故意接近我，阿宝，梦中是别人的人生，我们重新开始。”

他不是神明。

她才是他称神的资本，是她赐予他无上荣光。

等沈宝璋他们出来，靖王已经离开了。

“师父！”沈宝璋看到她的师父，脸上一喜。

沈宝璋有许多的话想要问师父的。

为什么师父会跟靖王在一起，为什么皇上的书房里有师父的画像？师父……到底是谁？

玄清似是看出小徒弟有许多的问号。

“当初捡到你时，并不知你就是沈家的嫡女，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把你送回去了。”

“那时候我去道观是去接靖王离开的，凑巧在路上捡到你。”

玄清叹息一声，“靖王是因为我才被陷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等着机会平反。”

她朝着沈宝璋背后的裴或雍看了一眼，他们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原本她只是一个小官宦家的姑娘，与靖王相遇，两人一见钟情，靖王带着她进宫求太后赐婚的时候，皇上对她见色起意。

找了借口将她留在宫里，太后不想他们兄弟阋墙，就下令让她削发入道。

可皇上还是不肯放过靖王，找了借口诬陷靖王造反。

柔嘉郡主为了救靖王死了，先皇后也是为了帮靖王说话，被皇上禁足。

狗皇帝甚至还污蔑先皇后，说她与靖王有私情。

沈宝璋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

“好了，我要回去了。”玄清笑着说，“等时候到了，我们就回来了。”

等什么时候？

自然是太子殿下登基的时候。

沈宝璋以为要再过好些年，没想到，一年之后，皇帝就驾崩了。

裴或雍登基为帝，册封沈宝璋为后。

靖王当年谋反的冤案也得以平凡。

至于季慕成。

这一生，他都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死不自如。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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