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临之前，鹿不二和梅丹佐掀起的这场战争算是打赢了第一仗，不仅仅生擒了那位传奇的教皇，还把守望者灯塔系统给摧毁了，阿卡夏圣教顿时失去了主心骨，群龙无首。

    这次战斗的地点是阿卡夏圣教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但直播早已经在战斗发生的那一刻就终止了，只不过现场的某些记者依然坚持记录了一部分真相，并且把第一手的情报传遍了整个世界。

    只不过碍于至高联邦的威严，这条消息并没有在公众媒体面前发酵，而是在进化者的圈子中隐秘的传播，主要途径是暗网。

    这可是足以影响整个世界的巨大内乱。

    至高联邦内部出现了问题！

    这可是五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事情。

    至高联邦的主心骨依然是以人类守望军为主导的军部体系，但阿卡夏圣教则是唯一受到官方认证的进化者组织，五百年的时间他们人类文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可以说在世界范围内早已根深蒂固。

    想动摇阿卡夏圣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今却真的有人这么做了。

    根据可靠消息称，这次是至高联邦最高议会近期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由总统亲自派发了机要调查令，针对阿卡夏圣教近百年来的一系列行动进行彻查，并临时成立了调查小组。

    没人知道这个调查小组的成员是谁。

    只知道这个调查小组请了一位雇佣兵。

    那個人的名字叫梅丹佐。

    确认了这件事有梅丹佐的参与以后就没人会觉得荒唐了，毕竟他的巅峰时期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世上任何一个人，屠戮大半个教会也不是什么难事，哪怕顶着生命之树的镇压也无所畏惧。

    此事在暗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全世界的进化者都在参与讨论。

    “兄弟们，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到底怎么说？阿卡夏圣教要完蛋了吗？进化者世界，又要内乱了吗？”

    “你能提出这种问题，很明显你的小学都没有毕业。很明显，这是至高联邦打算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利了。你们看过《变形金刚》吗？人类在汽车人的帮助下，抵御了霸天虎的入侵。但没人会喜欢一群巨大的机器人在你的后花园里横冲直撞，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和新的灾祸。你不知道这群机器人的科技，你对他们的文明一无所知，你不知道他们还藏着什么秘密，你是人类的领袖，伱会怎么做？”

    “废话，当然是消灭汽车人，啊不对是控制汽车人，钻研这群硅基生命的技术，发展自家的科技，奔向星辰大海！”

    “没错，至高联邦就相当于人类，而阿卡夏圣教就像是汽车人，天神文明则像是霸天虎，这么说你明白了吧？至高联邦并非是想要消灭阿卡夏圣教，而是想要彻底控制住这群人。”

    “我家里有点关系，听说这次的行动啊，最高议会刚刚收到证据，总统就签发了调查令，调查令刚刚送到临海，阿卡夏圣教的新闻发布会就被中断了。至于调查小组的名单，似乎都是事后拟定的，目的是把这二十四小时的行动给合法化，就像是当初那位鹿少校的行为一样。现在你能看到的一切新闻，基本都是公关。”

    “这也就意味着，至高联邦的高层早就不满阿卡夏圣教的所作所为，只是碍于他们的能量，一直不好下手？”

    “差不多是这样，这次最高议会决定对阿卡夏圣教动手，多半是因为军部掌握了能够与之相媲美的技术，不至于动摇人类秩序的根基。但至于是什么，我目前还不知道。”

    “这件事可没这么简单，要知道阿卡夏圣教并不单纯的是一个宗教组织。这群人背后代表的是一个阶级，或者说一个阶层。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现在的进化者还受到法律约束，在人格尊严以及社会地位和社会资源上跟普通人差不太多，这是因为有一部分更强的人在压制着他们。这是由历代神圣君主以及那批理想主义者亲手打下来的成果，他们不是我们的君主，而是那群野心家的君主。但即便是那些伟大的君主们，都未曾把这群人彻底消灭。”

    “的确如此，门阀这东西千百年来都是无解的问题，他们起源于人性的贪婪。阿卡夏圣教的教皇似乎是被捕了，但教会背后的那群支持者，以及那些神圣家族们又会怎么想？还有新世界诞生之初的那批掌权者们，他们会不会从休眠仓里醒过来？”

    “不要低估最高议会的决心，目前阿卡夏圣教在全球范围内的分教会都被控制了，神圣大祭司们也没有反抗，而是原地待机。圣彼得堡暂时还没有消息，但天主之城似乎已经启动了结界自封，多半是想要固守北极的秘密，那是他们最核心的基本盘了。”

    “想要真正颠覆阿卡夏圣教，这条路还远得很。别的不说，没了阿卡夏圣教，这个世界该怎么办？面对天神文明的入侵，仅靠人类守望军必然是独木难支。如果至高联邦能够做到，在没有阿卡夏圣教的帮助下，也能够平定自然灾害，保证普通人的生活不受干扰……如此一来，才会有更多的人站在他们的身边。”

    “这不是废话么？如果人类守望军自己解决不了，那么到头来还是要去寻求阿卡夏圣教的帮助，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的确如暗网的讨论所说。

    这次至高联邦对阿卡夏圣教的动作才刚刚开始。

    远不是最后的胜利。

    因为教皇曾经亲口说过，他确实是新世界的奠基人之一，但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他的天赋并不出众，背景也不雄厚。

    倘若不是靠着执念和疯狂，他也根本坐不到如今的位置上，毕竟哪怕只是论资排辈，他也不是第一任的教皇。

    有些藏在阴影里的老东西至今还没有露面。

    ·

    ·

    临海市南津路的春荫公园里添了一座崭新的墓碑，前人类守望军特级大将夏威被埋葬于此，据说这位老人生前并不喜欢太过隆重的仪式感，因此受邀而来的宾客并不多，葬礼也办得简简单单。

    阳光下的绿荫地里，穿着正装的军人们在墓碑上献上鲜花，集体握拳抵胸敬礼，念诵着神圣的誓言，声音仿佛飘荡到了天外。

    值得一提的是。

    老人并非是以教职人员的身份下葬。

    而是以军人的身份下葬。

    同时也继承了人类守望军职业军人的传统，并没有把老人的遗体送回故乡，而是把他埋葬在了他牺牲的城市。

    这是他战斗过的城市。

    他的血洒在这里，他的遗体也会留在这里。

    英魂永在。

    “人类的一生都在重复这样的过程，我们会不断的犯错，也会不断的弥补错误。我们会迷失方向，但我们也会找回自我。人类并非是那么完美的生物，相比于天神有着非常多的弱点。但我们心中有善和爱的力量，我坚信这种力量会战胜恶与恨……”总统先生亲自从上沪赶来，当众宣布了老人的遗言，以表尊重。

    老人的遗言回荡在墓园里，白鸽在空中盘旋，投下的影子掠过绿荫，晃过了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的脸。

    彭献之拄着拐杖，轻声说道：“夏威也走了啊，当年的战友又少了一个，总觉得有点寂寞啊，老周。”

    “是啊。”

    周老秘书抚摸着戒尺，轻声说道。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墓碑前献上了鲜花以后，便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微微颔首致意：“周老，彭老，好久不见。”

    这个男人看起来最多不到四十岁，看起来颇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眼瞳里却藏着暴虐的气息，刚一靠过来就感受到了一股子炎热的气息，一袭黑色的正装也仿佛随时都会被焚毁。

    这就是原家当代的继承人。

    原泽。

    一个原家的异类，早年还没成为进化者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导致脑子出了点问题，奇迹般的拥有了思考的能力。

    这也是如今人类守望军总将原融的嫡子，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封号储君，曾经在休眠仓里沉睡了十多年的时间。

    恰好错开了龙雀崛起的时代。

    彭献之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周老秘书则淡淡说道：“你不去守着你爸，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原融年纪大了，一个糟老头子追着龙翎满世界跑，万一被人偷袭了怎么办？除非你现在能原地晋升王国界，否则当我没说。”

    原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总统先生召我回来，毕竟阿卡夏圣教的事情事关重大，我要亲自护送教皇回到上沪的监狱。与此同时，我也要以特级大将的身份来整顿如今军部的乱象。”

    面前的两位老人是何等的老奸巨猾。

    一眼就看出了原泽的来意。

    阿卡夏圣教真是沉不住气，包括教会背后的那群支持者们，昨天才刚刚出了事，今天就派人来找场子了。

    教皇的行为的确是有问题。

    但这不代表那些年轻人们没有问题。

    比如鹿不二所掌握的力量。

    比如莲华如今所掌握的力量。

    再比如艾月和原晴，以及零号部门的存在。

    甚至包括梅丹佐的存在。

    全都是问题。

    彭献之假装闭目养神，就当没听到。

    周老秘书抚摸着戒尺，笑吟吟说道：“你真的是代表特级大将的身份来的么？还是代表原家的身份？亦或者是神圣家族联盟的代表的身份？又或者是……代表了神权派的意志？”

    原泽微微挑眉。

    彭献之终于抬起眼睛，淡淡说道：“放心，我们现在也在考虑到底要走哪条路，你也不用过于紧张。这次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阿卡夏圣教的权力过于膨胀而已。更何况阿卡夏圣教出了这么大的丑闻，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对于你而言，其实也不算是坏事，毕竟你也不希望，当你成为总将以后，成为阿卡夏圣教的傀儡吧？”

    周著干咳一声，打了一个圆场说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们最后要走哪条路，最后还是要凭拳头来说话的。梅丹佐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他怎么会让人类守望军的总将受到教会掣肘呢？”

    他话锋一转，也说道：“不过啊，有些事情该查的就要查，该罚的也要罚。我们是军部，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

    原泽似乎是听懂了两位老人的言外之意，毕竟阿卡夏圣教出现的问题，对他的前途也是有点不利，因此他便抛出了另一个话题：“我这次回来，也是父亲的意志……父亲要我来传递一个消息。”

    微风中，原泽的声音压得很低。

    “烛昼之龙的人间体似乎也出现了！”

    ·

    ·

    副教宗的葬礼举办的同时，鳌山岛监狱里的黑夜特种序列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息不到的时间内，集体歇菜。

    “这已经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来到这所监狱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当然，我亲爱的鹿老板，我希望你能知道，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我需要补蓝了！”梅丹佐扶着金属舱壁气喘吁吁，这段时间简直是把他累坏了，昨天忙完连觉的没睡，今天就来劫狱。

    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使唤过。

    “老板有事，员工帮忙不是很正常么？我又不是非要拖欠你工资，哥们现在的权限升级了……龙翎刚刚自己恢复了一大波神力，趁着她还没用之前，我先给你用了就是了。”鹿不二踏过满地的黑夜特种序列的躯体，生怕一不小心把这群人给踩醒了。

    随着监狱的大门打开，囚室内穿着拘束衣的艾月和原晴抬起了头，两位少女明显还没有受到审问，精气神还算完好。

    但终归是在监狱，难免有点憔悴。

    而且对比之前的身份，可以说是跌落深渊了。

    “我是来劫狱的，听说有个很棘手的家伙专门到临海来查你们，你俩的军籍怕是保不住了，怕是还要上军事法庭，蹲几年监狱。考虑到以上种种因素，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继续为零号部门工作。夏老先生的确已经不在了，但零号部门有了新的负责人。”

    鹿不二转过身，大喊道：“老婆，快出来。”

    黑暗的尽头有人走了过来，高跟鞋敲打着金属地板，迸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寂静里，如此的清晰悦耳。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抬了起来。

    酷烈的圣辉流转如熔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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