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乌龟的话，韩非愣了半天，顿时就乐了。

　　合着老元这心底还是害怕的嘛！现在，正是他抱大腿的好时机。老元如此精明的一只龟，终于知道抓紧时间了。

　　在老乌龟看来，跟韩非签订主仆契约，这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可是，经历了血凡的这一次大劫，再一次证明了韩非的幸运。

　　如果血海神木并不认识韩非，如果韩非没安插人进入血海神木城，如果韩非没巧合地拿到地脉之泉，如果最后神子不牺牲自己也要保全韩非，如果韩非没有九死裂魂章……这所有的如果，才是韩非能在这种天劫之中，活下来的根本原因！

　　可怜那血凡，绝对称得上一个时代的传奇了。不管天资如何，就那样的智谋水准，放眼这沧海万族，都是响当当的。结果，愣是被韩非给搞死了。

　　恐怕血凡自己也考虑过血海神木会反噬，但是他没预料到韩非对他渡劫的影响……

　　即便血海神木会反噬，他自认也能承受得住。其实，在血海神木暴露神魂的那一刻，也正是他吞噬血海神木的最佳时刻。

　　可偏生，韩非掌握了天启神术，不惜牺牲万年生机，也要帮神子净化。这直接导致了血凡的寄生失败，他只能避开天启神术。

　　事实上，从这件一件事，也可以看出：天启大道要强过寄生大道。至少说，要强过现在血凡能掌握的寄生大道。

　　此刻，韩非轻轻一笑：“老元，你早该如此了。主仆契约，不丢人，我又不会真的把你当老仆。等以后，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找回身躯。若是哪天我成帝封神，你简直不要太赚。”

　　老乌龟无语：“你就先别做梦了……本皇既然已经决定，那便签订契约好了……你现在，能够用来淬体的东西，都用完了。在这片疆域，你的炼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你再提高的难度也很大，你现在需要一门真正强大的炼体术。”

　　韩非看向自己那龟裂得如同钢化玻璃裂纹似的肉身，吸了口气道：“我这炼体术，还不够啊？”

　　老乌龟哼了一声：“两次天劫，将你的骨骼淬炼到了尊者境几乎能够承载的极限。但你还能变强……这说明你的不灭金身，从某种意义上说，距离你的极限还远。虽然你的骨骼固然可以继续变强，但肉身却扛不住了。随着你自己渡劫，这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难道你想自己成王的时候，血肉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骨头架子？”

　　韩非：“我体魄强撑这样，渡劫后还只剩下骨头架子，那别人呢？”

　　老乌龟：“人家体魄不强，但是协调度高啊！你体魄虽强，但是不协调。而且，你要和大多数普通的王者一样走那种不是极致的路么？”

　　韩非连连摇头，眯着眼睛道：“那我如何获得好的炼体术？”

　　老乌龟：“你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水木天和阴阳天是一个更大的囚笼，除了有三个王者以外，基本上没什么能给你提升的了。本皇虽有炼体大术，但那是我龟族大术，你用不了。你需要去那三十六玄天，找一门更强的炼体术。而且，在从现在起，你需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淬炼肉身了。”

　　韩非精神一震，嘴角微微勾起：“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事情要做。”

　　……

　　所有的契约，都是基于大道规则的一种约束性力量。

　　据说，在上古时期，很多事情可以用契约来约束……就像是跟人借钱，让老天担保一样。如果那人借钱不还，老天就一道雷霆下来，将那人劈死。

　　这便是契约约束。

　　主仆契约的签订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对仆人更有约束性。

　　也就是说，老乌龟完全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行为，但不能反噬主人，不能攻击主人，不能记恨和暗中将主人推向危机。

　　主人死，则仆死。仆从陨，主人无事……

　　契约约束的内容就这么多。

　　事实上，如果韩非和老乌龟，只将契约当成合作关系的纽带，就像是一纸合同，老乌龟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从一开始，老乌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一个堂堂皇者，竟然沦为他人的仆从。

　　若是一开始，老乌龟遇见的是帝雀那般的角色，恐怕帝雀只要问一句，老乌龟立马就笑嘻嘻地答应了。

　　而现在，韩非的实力、气运，都证明了他的非凡。

　　正如韩非所说，真若是让他成王了，自己对韩非的作用，其实也就不大了。一旦等韩非入了三十六玄天这么大的世界，看到的东西，又会变得不一样。

　　片刻之后，当韩非感受到契约已成，自己甚至可以掌控老乌龟生死的时候……

　　那一刻，炼妖壶忽然就消失在了韩非的识海深处。离开了韩非识海，炼妖壶回归了韩非的神魂，似乎可以于眉心探出。

　　韩非讶异道：“老元，你要不出来溜达溜达？”

　　老乌龟：“不了。我只是魂体，等你离开此地，或者回到阴阳天，将龟三青放出来，我可以全部寄生过去。”

　　一天后。

　　距离当日大战时隔约莫三个半月。一个月内，韩非用来复活了，剩下的时间都在炼化天地里淬炼肉身。

　　此刻，韩非再无那本就算不得英俊的面容，满面都是裂纹。看起来，是妥妥的不好看。

　　只看见韩非随手抓过一块血海神木，手中灵火不断，只用了短短50息不到，一面鲜红面具就出现在手中。

　　这红色面具，只有眼睛处有俩洞，鼻子的地方微微隆起一些。韩非随手将面具盖在了脸上。

　　说实在话，不是韩非不能变化，而是他正好看见血海神木，想拿过来用一用而已。毕竟，戴上面具，还是挺酷的一种感觉。

　　而且，此番出去，还是不要让人认出来的好。

　　此时，韩非微微叹道：“可惜了，神子舍命救我，此情没的还了啊！”

　　却听老乌龟道：“其实，它不一定陨落了。”

　　“嗯？”

　　韩非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老乌龟道：“妖植类生灵，就如同你的另一个老师……水中仙一样。凡妖植类生灵，陨落之后，多半会留下种子。即便那种子重新成长后不再是他本人。他们也想将自己传承下去。这是妖植的本能……你可以用航海仪找一下。”

　　韩非当即眉头一挑：还有这么一说？这妖植类生灵，就这么逆天吗？

　　刚才，老乌龟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韩非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此时，航海万象仪已经出现在手中，转动了起来。

　　只要转动，就代表有戏。

　　老乌龟道：“那个血凡，你也可以找找看。”

　　经历了最后那恐怖的爆炸洗礼，血凡的大红桖残躯，那是完全找不到了。神子的血海神木躯干、枝干都被碾碎，有些可能变成了人家寻宝的机缘。

　　整株树体，只剩下了从海底到海面的那一截，破损甚多。可即便如此，韩非的炼化天地，还是不可能放得下。

　　要知道血海神木躯，从理论上讲，是可以和云海神木比拟的。只是神子没有那么去发展而已。终于，韩非在距离海底800米左右的地方，钻进入了一处树体，来到了一片诡异的黑暗空间。

　　“咦！这是……”

　　韩非不禁疑惑：神子的身体之内，竟然坍塌出一片诡异的空间……一点力量都没有显示出来，但是却无法察觉？

　　老乌龟道：“他的本源海。”

　　韩非心头一动，伸手一探，整个人直接消失在树体之中。

　　当韩非重新回到十万大山之地的时候，韩非不禁感叹：原来，本源海的入口是这个样子的，都坍塌成了这般模样。

　　韩非的感知一扫，一眼就看见了在自己上次出来的地方，也就是自己曾经修炼之地，那座山头上，长着一株红色小枝。

　　“呼！”

　　韩非出了口气，淡淡道：“看来，神子还是留了后手的。只是，他也不怕我找不到……”

　　老乌龟：“至少，留在他的本源海里，比留在外面好。一不小心，再给寄生了，他就彻底地灰飞烟灭了。”

　　韩非“刷”地一下出现在山头，小心翼翼地将这株小树挖了出来，装进了定海图中。

　　之所以装入定海图，而不是炼化天地，是因为这株小树根本进不去，韩非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和当初带着水中仙不同，韩非不确定神子的神性……有没有彻底燃烧完？反正，放进炼化天地的代价太大了，韩非承受不了。

　　找到了神子，韩非再看一眼这一大片十万大山的土地，也即神子的本源海道：“老元，这么大的空间，就这么样被埋没了？”

　　老乌龟道：“你想带走吗？”

　　韩非：“我能带走吗？”

　　老乌龟沉吟了片刻道：“不能。”

　　韩非无语：“那不等于没说？”

　　老乌龟道：“现在这神子刚陨落，他的神魂已陨，但本体不算完全死了。这本源海会慢慢地吸收掉本体残余的力量。最终，当没有力量可用的时候，他将会自己重现在世间。”

　　韩非皱眉：“得多久？”

　　老乌龟：“不确定，看本源海崩溃的时间。但不管怎么快，没有几百年，那也是不可能的。”

　　韩非道：“强者陨落之后，本源海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老乌龟：“本源海的力量会回归天地。天地反哺给沧海万族，怎么会没用？”

　　韩非撇嘴：“还不是继续能量守恒……”

　　找到了神子的遗留，韩非在他本源海里又搜索了一下，确定没有血凡的残留，这才斩开虚空，去到了外界。

　　第三次使用航海万象仪的时候，韩非还是找到了血凡的残留。这厮在地底50多里外，很偏的残破沙土中，藏了一根寸许长的小藤，下面有一颗红色种子。

　　韩非毫不犹豫地将这货给碾碎，渣渣都没有剩下。

　　或许，这枚红色种子再生出来，是一株不同的大红桖。但是，斩草除根，这时候自己不能心慈手软。要不然，若干年后，若是再给这血凡机缘，说不定他就能翻天了。

　　说实在话，对于血凡，韩非不觉得他的天赋怎样怎样，至少说比不上自己……但是天赋就能代表一切吗？论起谋略，哪怕天赋比血凡高几个档次的，恐怕都要被他虐。

　　神子不就是神之子嗣吗？论天赋，神子会比血凡差吗？韩非不相信。但即便神子，也着了这血凡得道。

　　可见，修行之路，也不全是光靠天赋的。

　　此刻，确认了血凡的陨落，韩非整个人也踏实了好多。

　　扫顾四周，韩非笑了笑道：“老元，咱们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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