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杀人诛心

    柳若荷看到官差，害怕得脚直打颤，她正想佯装镇定地问官差找上门所为何事，哪知人家根本就不跟他们废话，而是掏出一纸通缉令还有画相，直接与他们兄妹做对比。

    柳春和的额头直冒汗，好在还记得自己这次逃亡是做了伪装的，于是他小心地问道，“不知这位官爷找我们夫妻有何事？我们都是刚到贵宝地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上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伪装，然后与画相做深度对比，最后那人眯着眼睛道，“带走，这是柳家逃犯，得押回京城受审。”

    柳若荷转身就想跑，才跑了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身上的伪装也直接被撕掉。

    “这是张公公的妾侍，同样是通缉犯，带走，一块回京受审。”

    柳若荷想要挣扎，无奈双手被缚，她根本就挣不脱，脸上满是灰败之色。

    别跟她说什么稚子无辜的话，她不信这套。

    毕竟柳若荷也曾真心疼过诸哥儿，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看待。

    仿佛看到上辈子死去的儿子，她泪流满面地道。

    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儿子的恨，手上的布条犹如烫手山芋，她突然猛地将布条扔到远处，尖叫出声。

    她的马车直直地从请愿的学子面前路过，并且停下马车，一身缟素的她面露哀色地哭泣，赌咒发誓自己绝没有秽乱宫闱，把一个寡妇无依无靠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柳若荷颤抖着捡起顾德音扔下的东西，那是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母亲，我恨你”这几个字样。

    柳若荷听到儿子惨死时，忍不住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顾德音听到柳若荷发出的尖叫声，她没再回头，直到沐浴在阳光下，她这才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光，看向天空。

    这让涉世不深的学子们深受震憾，他们受忠君思想影响，思及小皇帝，终究还是让出一条道给祈美之通行。

    她冲上前去狠声咒骂，甚至还朝顾德音吐口水，无奈顾德音不靠近她，她吐的口水自然在半空中落地。

    萧明章善解人意地道，他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她这人要强，那他就不多问，只是朝牢房的方向冷冷地瞥了一眼。

    至于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除了顾德音不做他人想。

    花书没再言语，纵使有点可怜诸哥儿，但主子说得没错，人各有命，这就是他的命。

    “儿啊，为娘终于为你报仇血恨了……”

    在这里过的自然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如今的她蓬头垢面，毫无尊严的坐在稻草堆上面，鼻子里闻的是难以名状的臭味，再想到自己前半生的荣华富贵，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

    这个操作让人如鲠在喉，吞不下，吐不出，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此时此刻，她满是对儿子的愧疚。

    “知道。”

    以往都得靠天材地宝才能保命，后来进了张公公府邸，自然不缺这天材地宝，身体这才好了些许，但他天生体弱，是受不了流放之苦的。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

    “我到底是挖你祖坟还是害你全家了？你要这样对我？徐宁宇我早就不要了，是早知道有今天，我肯定不人与你相争……”

    她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可发，就算有，也不会给一个奸生子。

    顾德音头也不抬地淡淡地道，“这是他的命。”

    她瞬间睁大眼睛，这是儿子的笔迹，她是绝不会认错的，这些字迹从工整变得潦草，可见到了生命的最后之际，儿子对她的恨意有增无减。

    萧明章知道顾德音这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毕竟现在能一把摁死祈美之的只有他。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的诸哥儿……是为娘对不起你……”

    柳若荷撕心裂肺的捶胸痛哭，纵使知道自己逃亡后，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可真听到他的结局时，她那颗慈母心猛地复苏。

    被押回京城时，天空正在飘雪，柳若荷瑟缩在囚车里面，只觉得日子难熬。

    顾德音听到花书转述，说是诸哥儿死后，直接就被扔到了荒郊野外时，微眯了眯眼，这个消息自然要跟柳若荷分享一二才好。

    至于另一个始作俑者徐宁宇，如今还在边塞苦寒之地生不如死，不把他折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绝不罢休。

    顾德音与萧明章站在城墙上，看着祈美之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往皇陵的方向而去。

    至于带上宗室长辈女眷，一则是要洗白自己的名声，二是要做给世人看，她想要表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

    他上前轻拥着她，“走吧。”

    就这样，史无前例的太后守陵就这样到诞生了。

    说是梦到了先皇，先皇想要见她，而她莫敢不从。

    祈美之在一个飘雪的日子里，由几位宗室长辈女眷陪同，前往皇陵守陵，当然打着的旗号是思念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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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花朝轻嗤一声，“死了便死了，诸哥儿就是个白眼狼，留着也无用。”

    她示意身边人直接将一个物件扔进牢房里，这次她没再留下看柳若荷后悔痛哭的样子，她向牢外走去，那儿有光明，能照亮她黑暗的内心。

    果然，没过两天，就传来了诸哥儿死在流放路上的消息。

    顾德音听到她这番话，恨意突然涌了上来，她红着眼睛冲上前，双手伸进牢房里面，隔着栏杆一把拽住柳若荷如枯草般的头发，宛如恶鬼般看着她。

    那些近几个月来闹事的学子们，顿时觉得了无趣味，逼迫人家孤儿寡母不太仁道。

    这两人，老天爷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何其可笑，从京城千里迢迢地逃到这里，本以为是逃出生天，方才知道自己一直是被人戏耍的老鼠，由头到尾没有走出人家的手掌心。

    顾德音没有挣扎，这会儿她的心灵极度脆弱，也许有个人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顾德音，你还敢来？你这个害人精，就是你把我害到如今的地步，你怎么不去死？”

    顾德音冷笑地看着她，“我自然是要来看你落魄的样子，不错，只是还不够惨，这点我不满意……”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今儿风大，我眼睛里进沙了……”

    她就是要杀人诛心，当初抛下儿子独自逃亡的柳若荷未必会心痛儿子的死，可如今儿子真死了，柳若荷肯定会受不了的。

    突然，一条帕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抬眼看去，看到萧明章就站在她的面前。

    让他们兄妹多活了这么些日子，她已经对不起上辈子的自己和儿子了，不看着柳若荷惨死，她的重生就是一场笑话。

    关进牢里，她知道最后一只靴子落地了。

    明天，她又会是那个坚强的顾德音。

    “你说，你若到了阴曹地府里与诸哥儿见面，他会原谅你这个母亲吗……”

    听到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这不是狱卒的脚步声，反而是京中贵女走路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结果看到一张恨之入骨的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沦落到如今的田地？

    顾德音没想到他会过来，接触到他心疼的目光，她终还是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眼，不过她还是嘴硬地道。

    “擦擦。”

    顾德音叹声道，这次是逼得祈美之退后三步，但这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隐患，她是很想除之而后快，但她的能量不够，做不到那个地步，只能空留遗憾。

    顾德音看着她这副崩溃的样子，不太满意地松开她的头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若荷脸色苍白地倒退两步，这会儿她不敢再骂了，她甚至跪在地上求饶。

    “你曾经害了我最珍视的人，就算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足以平息我心头的恨意，苍天有眼，让我终于得报此仇……”

    “柳若荷，你不知道诸哥儿死时有多绝望，对了，这个东西给你。”

    可是，他有他的顾虑，小皇帝终究是他的侄子。

    她可不会忘了自家主子因为这个奸生子，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对了，还有个消息你还不知道吧？诸哥儿死了，死在流放的路上，你不知道他死得有多惨，别急，我会一一告诉你……”

    而且她还要做好人身安全的防备，谨防祈美之杀个回马枪，无论何时小命都是最重要的。

    害死你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你可以安心去投胎了，下辈子一定要擦亮眼，挑一对好父母。

    她是恨不得生啖顾德音的肉喝她的血，她怎么能恶毒至此？

    远在京城的顾德音收到了飞鸽传书后，知道柳家兄妹都落网后，当即舒心一笑，他们还想逃，做梦去吧。

    顾德音却不放过她，她要她体会一下上辈子失去儿子时的她有多悲痛。

    花书轻声道，“姑娘，诸哥儿的身份被揭穿了，他是徐家逃犯，已经被押上了流放之路，他的身子自幼不好，估计活不到边塞……”

    “我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先留她一命吧。”

    他想到死去的皇兄，虽然那也不是个好人，但他确曾受过他的恩，就当还他这个恩情吧。

    顾德音理解地点了点头，每人都有每人要坚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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