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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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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皇叔到底在搞什么?一会儿这样,  一会儿那样,我刚看好房子,还跟人房主砍了好久的价,  突然又说不买了。”

        福儿嘟着嘴,抱怨道。

        卫傅抚了抚她脸颊,  道:“要不我们去了爱珲再买?”

        “那地方不是说是鸟不拉屎?”

        卫傅还没说话,  老爷子道:“谁跟你说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爱珲城建得还不错,就是当地村落挺破的,由于气候严寒,  地貌又特殊,百姓只能靠渔猎为生,都很穷,但民风很彪悍。”

        福儿好奇了。

        “爷,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爷年轻时走镖……”

        老爷子又开始诉说他的走镖往事。

        但别说卫傅不信,  福儿都不信,  也就卫琦个傻小子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边,福儿和卫傅继续说话。

        “你那个皇叔竟把你派去那种地方,  建京就够冷了,那边更往北,我爷都说那地方冷,  那肯定冷得不得了。”

        “那要不你在建京待着,我一个人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福儿的眼睛已经瞪过来了。

        “你打算留我跟大郎在建京?你不怕我带着你儿子改嫁?”

        带着娃改嫁都说出来了,  卫傅能说什么?

        “而且你那么穷,还没我跟大郎有钱,  我跟大郎不去,  你能养活自己?”说着,  她又去问儿子,“是不是大郎?”

        大郎很给面子的喊了声‘娘’,可把福儿给高兴的,喜眯眯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不亏她最近一直教,终于教会了。

        卫傅苦笑:“我不是怕你去了受苦。”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你这么个汉子,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一旁正在说走镖故事的老爷子和卫琦,都朝这里瞅了瞅,瞅着孙女(守财奴)拿捏孙女婿(他哥),两人都保持着没听见的架势。

        谁教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外人插什么嘴?

        送别时,总是感伤的。

        “没想到你这堂堂的状元郎竟被派去了黑江那地方,我这个挂尾榜眼,祖籍还是那里的,倒能安稳坐在翰林院里,真是惭愧。”廖柏唏嘘道。

        郑宏志也在,他虽没被点为头甲之列,但后来在馆选里考中了庶吉士,如今进了翰林院,跟廖柏在一处。

        卫傅哂然一笑:“修撰的位置还是为我保留着,你们就当我去地方历练一二。”

        “那地方虽苦寒,甫一去时大概也辛苦,但若是做出了成绩,功劳和资历都能有,看得出朝廷十分看重你,你在那好好干,指不定等你回来时,年纪轻轻便能步入高官之列。”

        郑宏志也算是个明眼人。

        培养他?

        卫傅心情怪异,却不好反驳,因为好像也没说错。

        廖柏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卫傅肩膀。

        “行了,我也不给你泄气了,老郑说得也对,与其待在翰林院里熬日子,我倒也想像你这样,出去做一番大事业。辛苦点怕什么?年轻人就该辛苦,我爹说的话。你若是路过墨尔根,记得给我家带个信,地址我给你了,有什么要帮的,你跟我爹说,我爹肯定能帮你。至于别的就不多说了,你一路保重。”

        “你们也保重。”

        说到这句时,卫傅尤为感叹。

        他这一生前十几年,没交到几个好友,多数不过是见他身份故意逢迎,未曾想来京一遭,倒是结交了这两个人。

        三人再次互道告别,卫傅上了车。

        马车向远处驶去。

        卫傅从车窗看了看逐渐缩小的京城,在心里默默道:我还会回来的。

        ……

        坤元宫

        迎春有些不懂地问皇后:“娘娘,你真不见见殿下?”

        “就不见了。等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了。”

        迎春也没多想,见皇后精神比之前好多了,不禁感叹道:“娘娘就该多保重身子,也免得殿下担心。”

        “是啊,我儿都能从逆境中走出一片天地,我这个当娘的怎有脸继续恍惚度日。”皇后理了理裙摆,挺直腰杆站了起来。

        迎春一愣,总觉得娘娘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行路就是行路复行路,前面还有路。

        不过比起流放来的那一次,这趟路就比之前欢快多了。

        因为卫傅带着公函,还有朝廷的任命书上路,沿路都可以住驿站,还能走大御道,这就是过到明路的好处。

        沿路他们走得也不快,估计朝廷考虑到卫傅是新科进士,又是状元被派到那种地方,所以特意给了半年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在半年之内,哪一天到任都行。

        所以福儿和卫傅商量了一下,打算先随老爷子回一趟建京,然后再去黑龙江。

        在路上时,大郎过了一岁的生辰。

        因为赶路,也没什么好吃的,只停留在驿站的当天,福儿管驿站借了厨房,又买了些肉菜,做了一桌好菜。

        这个月份的奶娃子变化极大,可能今天只会喊爹娘,明儿嘴里就能蹦出几个别的字,关键是也能走了。

        开始还是卫傅扶着他,让他扶着车厢里的小矮桌站,转天他就能自己扶着桌子来回转了。

        像只小螃蟹似的,走得又快又好,就是自己还站不稳,只能扶着桌子来回横走。

        怕他趁大人不主意,不小心翻出车窗,福儿在路上时,还找了木条把窗子从中钉了两道。

        老爷子说大郎像福儿,学走路比学说话快。

        其实卫傅很想说像自己,因为他母后和迎春都跟他说,他幼时学走路学得快,走路走得十分稳当时,话还说得不顺畅。

        但他母后不在这,没个长辈作证,这话自然是不好说的。

        赶路的日子,就在大郎慢慢学会走路中,慢慢过去了。

        眼见建京城已眺望在即,不同于之前那次灰头土脸的进城,这一次卫傅进建京可比想象中风光。

        是何有道替他接风的。

        朝廷所有认命都会公示在邸报里,何有道早就等着卫傅呢,在距离建京最近的驿站留了命令,见新科状元郎到了,就赶紧把信传回建京。

        剩下这点路,是能算出大致什么时间能到的,于是何有道就这么给了卫傅一个大惊喜。

        “我的状元郎啊,老夫就说没看错你!”

        何有道满脸红光,喜得连本官都忘记说了,扶着卫傅的肩,跟他在城门处寒暄了了许多话,接着就拉他往城里走,说督学衙门要给他接风洗尘。

        自然不止他一人。

        本来按理说,学政管的是提学道,何有道也命令不动谁,但建京破天荒的在新科会试中,竟中了三个举子。

        这个不是重要,重要的是竟出了一状元一榜眼!

        这可就不常见了。

        消息传回建京时,何有道高兴得快疯了,觉得自己这回肯定能调回京城。

        这不,听说状元郎回乡,何有道自然觉得要示好一番,哪怕是为了振兴地方学风呢?

        为了给卫傅做脸,他还拉了许多建京本地官员。

        辽阳县知县、县教谕是少不了的,再来就是建京礼部的官员,这两处都是扯得上关系的。他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拉了许多与他关系不错的官员充数。

        也因此场面做得十分大,沿途百姓都投以瞩目的目光。

        殊不知有些官员愿意来,其实多少报了几分看戏的心思。

        之前何有道把卫傅送到京城赶考,私底下这事早就在建京各官员之间传开了。

        关键是这些人也损,他们知道了,但他们就是瞒着何有道不提,所以何有道至今不知新科状元郎的真正身份。

        也许未来某一天他也会知道,反正现在是不知,所以一听说何有道要给新科状元接风洗尘,有些人便抱着看戏的心思来了。

        当然也不仅为此。

        卫傅外放为爱珲经略安抚使,此地恰恰就在建京辖下,虽另有镇守将军,但经略和镇守将军属平级,自然也有人抱着望风试探的心思而来。

        总之这场面是又诡异又热闹。

        卫傅自然看出了些端倪,略微一沉吟,就明白这些官员为何一改之前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说白了,这就是身份过了明路的好处。

        之前他身份尴尬,处境不明,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摸不清楚情况,又拿捏不住该如何与他相处,不如避而不见。

        如今他带着朝廷认命而来,身份也过了明路,该如何相处已明确了,自然就不会再避而不见。

        就是——

        何有道这个妙人,似乎至今不知他的身份?

        不提卫傅这,福儿和老爷子他们并未留下赴宴,而是回了黑山村。

        由于他们回来得突然,一家人都十分吃惊。

        赵秀芬抹泪道:“你们这一直也没个信,也不知啥时候回来,我正跟你爹说,要不要请你姐夫去京城看一趟。还是后来传来卫傅中了的信,喜报也送家里来了,才安心。”

        又抱过大郎看了又看,连声喊着乖孙。

        大郎几个月大时走的,哪里还记得眼前这人是自己姥姥,连声喊着娘,又在赵秀芬怀里挣扎。

        小家伙有劲儿,赵秀芬都有点抱不住他,连声道这么有劲儿,跟福儿小时候一样有劲儿还霸道。

        小脚脚终于落到实地了,让大郎一时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快就能歪歪扭扭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到处走了。

        家里的鸡,棚子里的牛,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物事。

        胆子也大,自己都还走不稳,就敢去追着鸡揪鸡屁股后面的毛。

        毛丫和毛蛋围着这个小弟弟,陪着他玩耍,还说要带大郎去外面跟其他人一起玩。福儿不让他们带,说只能在院子里玩,还让他们看着别让弟弟摔了。

        牛大花含着老泪,跟着老爷子屁股后面走,老爷子走哪儿她走哪儿。

        老爷子挑眉看她。

        牛大花攥着手道:“老头子……”

        老头子一成半年不回来,虽说儿女都说老爷子是陪卫傅上京了,可她总觉得老头子是不回来是不要她了。因为老头子走之前,她闹出一场丑事,老头子几个月都怎么没理她。

        “知道错了?”

        “知道了。”

        “别跟前跟后的,一大把岁数了,还有这么多孩子在,不嫌丢人。”

        看出老头子是真不气了,牛大花忙点点头,又赶紧把眼泪擦擦。

        福儿在一旁偷笑,她爷跟她奶,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等卫傅回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是陈县令用车把他送回来的。

        自打他们走后,他们的房子每隔一阵子爹娘就要打扫一遍,之前下午时,福儿又打扫了一下,能住人。

        回到家里,躺在熟悉的炕上。

        卫傅叹了口气,说道一句终于回来了。

        虽然这个家建得日子尚短,他们也没住多久就入京了,但对他们来说,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只可惜住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爱珲,也不知在那里要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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