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冉面露不满，谷长宁又道：“不过，也不是所有学子都如此，个别学子还是不错的。”

林冉看向他。

谷长宁道：“李阳钐、宁学勤都是勤劳的人，也肯下力干活，还有一个是怀尧，这小子是个憨憨，叫做什么做什么，且做得挺好。”

剩下的吧，只能说中下等。

林冉面无表情：“你们说，二十个学子里教出来三个优等生，是好还是不好？”

众人默然无语。

按照第一批的标准，那差别可就大了。

第一批真的是用心在教，他们也用心在学，学的很成功的那种。

每个人单拉出来，都能够负责作物的种植事务。

这第二批嘛，瞧那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看了都让人难受。

林冉：“按理说，做了这么久的农活，也该长长力气了吧。”

司东青：“就是懒，看不上咱们种地的。”

谷长宁点头。

林冉生气：“怎么的，让他们种地还委屈他们了？有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哼！”

林冉很生气，气这群人看不清自己，看不清形势，更气他们浪费屯田司的资源。

他们每天都很忙的，教课还得抽出额外的休息时间，如此还不认真学，真的该教训！

林冉：“晚上的课，我来上。”

司东青几个对视一眼，忽地期待起晚上的课来。

屯田司的事务繁多，林冉平时很忙，所以上课的时间相对安排的少。

但是，一旦林冉上课，屯田司大大小小的官员或者学生全部都来听课。

京城来的世族子们就发现今日来上课的人尤其多，连一些大人们都来听课，坐在最后一两排的位置上。

沈闻玉看着他们：“今日林大人讲课，我们过来旁听，你们就委屈些，挤挤坐下。”

众学子默了默，拿上自己的书本笔墨等，各自找了伙伴一齐挤。

不挤也没有办法，他们的书桌已经被大人们霸占了……

宁学勤翻着书本低声与临时同桌李阳钐道：“今日不是何大人讲课吗？怎么换成了林大人？”

“不知。”李阳钐淡淡道，许久又说了一句：“林大人讲课之精，无人能及，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讲课，我们认真听便是。”

李阳钐打开书，将书从第一页开始快速翻阅，尔或闭上眼睛默背。

宁学勤见他如此，思忖片刻，也跟着将所学的知识重新过一遍。

林冉来得不早也不晚，将将在上课前五分钟来到。

学堂里因着那些个大人，今日无比安静。

林冉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认真地看书。

林冉挑眉，在讲位上落座。

众人起身行礼，林冉含笑点头：“既然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早开始早结束。”

林冉当真是没有多浪费一句话，直接点名提问。

学子们有些懵逼，回答问题坑坑巴巴。

林冉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无需紧张，这些都是你们之前上过的内容，每个问题都很简单。”

问题是很简单，但是扩展的问题很难啊。

比如林冉问番薯的种植时间在几月份，这个他们熟悉，因为他们正在做这一件事。

但是林冉一扩展问若是在南方，该什么时候种植，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就把他们难住了。

林冉看着支支吾吾回答不出的学子，面色不变：“上课的时候，给你们讲课的大人也好，给你们讲课的学兄学姐也好，这里必会再扩展讲。”

她看过徐礼彦等人的课本，那小笔记做得极细致，连她都挑剔不出毛病来。

林冉直接指出：“你上课没有认真听，下一位，秦函如。”

秦函如立即起身，努力挺直身姿，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西北自去年秋以来雨雪未见，今年开春的小麦该如何种植管理？”

秦函如悄悄松了口气，这些书本上都有，她深吸口气，一字一句将问题回答出来。

林冉笑容未变，一边听讲，一边点头，似很满意。

秦函如渐渐放下心来，越说越稳，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周边学子个个钦佩不已，暗自感慨自己不如人多矣。

宁学勤拧眉，微微偏过头看李阳钐，只见他仍是一副平静脸。

林冉点评：“不错，看得出来，书本你看得很熟悉，书上的内容你大致也学会了，本大人听着学得也挺扎实。”

至少，书本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

“但是……”林冉话语忽地一顿。

秦函如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下忽地泛起层层紧张。

“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得知晓，不管是读什么书，四书五经也好，农书也好，都不能照本宣科。

农学尤其不行。

你还记得本官所问为何？”

秦函如握紧手，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同桌，努力使自己静下来，“大人问：西北自去年秋以来雨雪未见，今年开春的小麦该如何种植管理？”

“没错！首先，你第一错，没有仔细审题。

本官的问题中有一个先决条件，首先，是西北干旱，那么在干旱的情况下，小麦应该怎么种植？应该怎么管理？

其次，小麦分春小麦和冬小麦。开春之时，春小麦和冬小麦的生长期明显不是同一个时期，这个问题你应该分开来回答。”

林冉看向底下的众人：“农事，它的影响因素非常的多，气候、土壤、粮种、水、地形等等。

请你们翻开书本的第一页，上面写的八个字：因地制宜！因时制宜！”

林冉正襟危坐，冷肃着脸开口：“你们当知道，不是农书成就农事，而是农事成就农书。

书上的内容，是根据过往经验所总结，我虽高兴于你们熟读农书，但，我更希望你们能自己用心去观察。”

林冉说完这些话，继续抽查下一位。

待轮到李阳钐的时候，林冉改变了原本要问的问题，转而问道：“春季多雨时，如何做好小麦的田间管理？”

李阳钐没有立刻回答林冉的问题，先低着头沉思片刻，拿起笔在桌面上的纸上写下几个词，这才不紧不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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