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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不服


当晚十二点时,网络爆了,奚静得影后的消息占据热搜第一位,而“邬嘉葵  失望”的话题占据第二位。

        首先,她的粉丝泼龙七脏水的这回事被“个别网友”翻旧账,又以星火燎原之势遍布全网,引发路人站队,与此同时,她的粉丝内部也出现了严重分歧,一部分事业粉恨铁不成钢,她们以从小看着邬嘉葵长大为名,见不得她“放浪形骸堕落自我”的样子,从她混夜店及抽烟的事件爆出来时就颇有微词,连续忍耐半年,忍了她浪费两个月黄金上升期跑去伦敦做“陪读”,忍了她不顾形象在ins放置文身照的过火行为,忍了她长期搅合在富二代圈子的“倒贴”行为,但在今晚惜败亚美奖后终于爆发,细数邬嘉葵的不努力不作为与有恃无恐,前有奚静拿奖警醒,后有龙七拿下Fire&Gun代言,不甘心啊,觉得粉她很不值啊,在微博评论区逐个发表长文“脱粉”,怪她拿不到奖,怪她辜负了家人与粉丝的期待,怪她违背了初心,怪她恋爱大过天。

        都怪她。

        一场粉丝diss自家爱豆的战争就这么无炊烟地打响,浩浩荡荡,满屏“失望”字眼,看得路人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可怜的邬嘉葵。

        本身就是这么个人,本性里就有放浪形骸的特点,所谓的“倒贴”富二代圈子,也不过是自小生长环境中的正常交友,但由于偏离了粉丝们长期接触的人设,而遭到近乎病态的抵制,希望她赶快拾起“初心”,回归“自我”,但她拾哪门子的初心,回归哪门子的自我。

        终究爱的还是她的皮囊,否则也不会拒绝接受真实的她,偏偏很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任何人都走不出这个怪圈。

        龙七事后没参加颁奖礼后的明星晚宴,她十二点整到家,累得不想卸妆,瘫在客厅沙发上躺尸,一个瞌睡过去后就是两个小时,要不是被楼下传来的嘈杂噪音弄醒,应该会一觉睡到隔天早。

        一开始没弄清来源,烦躁地打了物业投诉,后来物业回电话,说是楼下在办派对,脑内听到“楼下”两字,心就钝了一下,反问:“26层的业主回来了?”

        物业不便回答,只说,将阳台的门关上可以起到隔音效果。

        整个脑子都清醒了。

        想起前天靳译肯电话里的一句“我后天回国”,她呼气时,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湿气,而后进房换衣服,开门往电梯去。

        电梯到达26楼。

        梯厢缓缓停稳,上下浮动,等门开启,这一层震耳欲聋的派对音与游戏玩闹声就涌进来,分贝比在楼上听的大了好几倍。

        她刚要出,电梯门就被一男生的手拦上,一身的酒味漫过来,这男生眼熟,是以前靳译肯圈里一个二代,人胳膊底下还揽着一姑娘,也喝大了,龙七往旁折出电梯,当这俩透明人,人进了电梯就拥吻,她接着往外走,看到开着的公寓门。

        里头放着震荡整个空间的音乐,隐约听出Bryce  Fox的《Horns》,与此同时,从开着的门一角看到灯红酒绿中走动的人堆,她抚着臂走近,里头碰杯声,游戏声,女孩盈盈笑语声,男生巨吼猜拳声都越来越近,酒瓶子在地上滚动,烟圈缓慢漂浮在半空,冰块在杯子内撞击,听到飞镖刺破靶子的声音,也听到泡腾片在水中反应的“呲”声。

        等踏入门内,乐声更剧烈。

        鼓点震着空气,里面的人往外去,外面的人往里进,一个个与她擦肩而过,她看着满公寓的狂欢,看着这幢她住过的房子此刻成为一堆年轻的二代和模特艺人们“搞趴”的地方,灯在晃,餐桌上摆满酒水,副厅有一块巨型的“亚美奖”奖杯立牌,大部分人聚在那儿。

        他们正在用飞镖射击那块已经满目疮痍的立牌,每射中一回,就传出一阵叫好鼓掌。

        纸醉金迷。

        她轻轻呼吸,往主厅看,还没看到要找的人,肩部就突然被一揽,脚一晃,还没站稳,班卫的声音从她边儿上大声窜出来:“你也来了咯?你俩复合了?孩子她妈?”

        随之闻到不小的酒味,她别头,看着已经喝得眼睛都迷糊的班卫,这人最近都在忙巡演,时隔几个月不见还那么自来熟,她反问:“孩子她妈什么意思?”

        “不是说你俩有一私生子……”

        龙七往班卫膝盖就是一脚,他五官扭曲,俯身捂膝盖,活生生皱出了双眼皮褶子,她又问:“靳译肯不是你情敌吗你来这儿干嘛?”

        “这儿有酒有邬嘉葵啊……我靠你这脚真有点重,我缓缓……我靠……”他直不起身来,她懒得搭理,继续往四周环视,没看见靳译肯。

        却看见在阳台上抽烟的邬嘉葵。

        她也没参加颁奖礼后的明星晚宴。

        龙七将手放进衣兜,遥遥看她,任满屋子的狂欢气氛,一堆人聚在一起为她报“惜败”的仇,阳台却像一个私人世界,她的裸纱礼裙换成了人鱼姬色吊带连身裙,腰抵着阳台栏杆,双肘搭着栏杆,指头间夹着烟,夜风刮得她脖颈边的短发凌乱,白色的烟从她嘴边缓缓地吐出,又瞬间被风刮散。

        龙七往那儿走。

        邬嘉葵的思绪并不沉,随着声响缓缓望一眼,烟气儿在嘴边漫着,笑一笑:“吵着你了?”

        这个点应该是她在网络上被讨伐得最严重的时候,龙七往另一边的阳台栏杆靠着,看对楼:“你不怕对面有狗仔?”

        “这个地段的房狗仔租不起,成本太大。”她说着,抖了抖烟灰,“你走得比我早。”

        “我知道结果。”

        邬嘉葵的嘴边依旧笑吟吟的:“结果让你满意了?”

        “得了,你也早知道结果,演得跟什么一样。”

        “从奚静那儿的人放料给我粉丝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想干嘛了。”邬嘉葵转过身,面朝阳台外的夜风,头却转回来,仍看她,“你知道是哪些料吧?编得跟八点档似的,”

        高楼风寒,大半座灯火通明的城市俯瞰眼下,远处有江与游轮,邬嘉葵说:“颁奖后还来这么一遭,看来是想趁热打铁彻底弄垮我。”

        手臂悬空在阳台外,烟头在风中忽明忽暗。

        龙七看着她此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没以前那么伶俐了,有那么一刹那的念头想把臧习浦在车上对她的认可说出来,可在她开口前,邬嘉葵又迎风吐出一口烟:“但是我也把她从《边境》女一号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

        “就在她拿走我奖杯的前三分钟。”

        那句话卡在喉口。

        冷风刮过耳畔,垂在衣兜中的力道也变沉了一些,龙七看着她的背:“你们做了交换?”

        “不是交换,是博弈。”

        邬嘉葵说着,终于回过身,烟气在周身漫着,她没多说什么,龙七这刹那,却通过“博弈”两字清晰地看见掩藏在这场颁奖礼背后的层层操作,邵国桉的圈子,邬家的圈子,圈与圈之间的碰撞与融合,明枪与暗箭的交手,风多凉,她无话可说。

        前一刻对这个人丝微的同情全部收回来了。

        也是这一刻起,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多精通门道的小狐狸,波谲云诡的娱乐圈对她来说就像是自家后院的花园,而这只小狐狸接着说:“你知道我纹了身吧。”

        龙七淡呵一声。

        “靳译肯没关注我的ins,他还不知道。你看得出我的文身在什么地方吗?”

        她的双臂与双肩光滑,裸露的小腿部分也没有痕迹,龙七想走前,她轻轻地抬起右膝,手往裙内挪,慢慢地撩开裙摆,龙七就看见那行纹在她右腿内侧,接近根部的“Just  Keen  on  You”。

        “他马上就会知道了。”她说着,手盖住裙摆,文身转瞬即逝,离开栏杆,夹着烟经过龙七,“我今天被人阴走了奖杯,又被全民黑,那么失落。”

        房子内的音乐到达一波高昂的鼓点,邬嘉葵进屋,龙七看着她的背影,她懒洋洋地高举起夹烟的手,笑着对屋内人喊:“影后算个屁!”

        有人吹哨,有人大声喊“Wu~”。

        还有一个人,在人头攒动之间慢慢地走,摇着杯内的酒,冰块轻微撞击,搅着一颗小药丸。

        而龙七在原地冷笑。

        看上去最无辜的人偏偏最胸有成竹,一层一层的罗生门毫不疲倦地演着,她别头看阳台外高层大厦,受着一记凉风吹,长发扬起,再回头往屋内看时,那个摇着冰酒的人也慢慢从人群中走出。

        邬嘉葵向他走,众人向他看,龙七的视线渐渐落他身上,看见他摇着酒杯的手腕,看见他插着兜的右臂,看见冰块在灯光下的晶莹反光,也看见那些红色绿色的光从他的手臂扫过时一明一暗的纹身,心因为看到他的脸而刺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脖子被邬嘉葵的双手揽上。

        邬嘉葵的指间还夹着烟,揽着他,到他耳边低语。

        而他一边听着,视线一边落到数米之外的阳台,孤身而站的龙七身上,两人越过狂欢的主厅安静地对视,她看着时隔两个月不见的靳译肯,他则慢慢悠悠地喝一口酒,那颗几近融化的药丸顺着杯沿入口。

        而后,他打断邬嘉葵在他身侧的耳语。

        手在肩头轻拍一下,在她耳边回一句话,邬嘉葵放下揽着的手,他将杯子放到一边柜台上,从果盘拿一颗苹果,这会儿终于正式看龙七,食指朝她一点,额头朝书房倾了倾。

        指完她,自个儿就先往书房走,邬嘉葵在原地抱手臂,往阳台方向淡薄看过来。

        龙七又在冷风中叹一口气。

        

        他这一副,“进去跟老子算账”的架势。

        往书房去的时候,副厅的“亚美奖”立牌正好被打烂,外头一派狂欢气氛,属私人区域的书房,主卧,客卧等房间倒安静,靳译肯这人还挺主次分明的。

        龙七进门,他正坐在书桌边沿,苹果咬了一口,在他手中转悠着,他朝她腹部抬了抬下巴,开门见山:“怎么来的?”·

        门没关,她这会儿不像两个月前说“干你屁事”这类的话,她只说:“你现在又要对我人道主义关心吗?”

        “我好歹要知道我背的这口锅怎么来的。”

        他指网络造谣事件。

        龙七看着他,两秒后返身关门,门板一闭拢,外头的嘈杂声就隔了遥遥一层,她接着脱衣,当着他的面解外套,将T恤也从腰间提着脱下,靳译肯的苹果在手掌心转着,不动声色地看她,书房的灯光呈暗黄色,她的长发落回肩头,T恤落地板上,仅剩一件细带背心,她撩着背心衣边,指着腹部的疤说:“这条啊,陪了我快四个月,来历还真跟你有关,但你准备好听没有?”

        靳译肯没说话,但他此刻的眼神很有劲,就是“看你还要造出什么次”的样子。她往他走:“那么我先把话说这儿,靳译肯,你还真是个厉害的人,你够能的。”

        “跟你分手这几个月是我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是他妈甘心的,随便见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和你作比较,妈的没有一个比得过你,我脸也打够了,这一身硬骨头也塌得差不多了,你要真对我没什么意思,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凑合着过了,你今天想知道这疤怎么来的,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如果前天被造谣的是白艾庭或者邬嘉葵,你会做相同的事吗?”

        这口气说完,已经站在他身前两步的距离,灯光幽暗,房间外的鼓点一声声地打进来,靳译肯看着她,不回答,而她抬手,揪起他的衣领:“因为我现在对你一点招架力都没有,所以别乱关心我,要么麻利地跟我复合,要么丁点儿甜头都别给我,别弄疯我。”

        “我弄疯你。”

        靳译肯独独重复这一句,两人的双眼灼灼对视,龙七说:“是啊,你看我一眼,我就想把你睡了。”

        话音落后三秒,一眼不眨地瞪着他,外头的音乐一层一层地传进来,喧嚣声消去,仿佛只剩音乐里男音的低唱,随后,靳译肯起身。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逼近,感受到他的呼吸与衣服上的香味,有意识地后退四五步,背部砰一声抵靠墙,靳译肯仍站在她半个指节的距离内,高她一个头,压制性地堵着她。

        “我忘不了你,”她定锤似的,又趁热打铁似的,问,“你还爱不爱我?”

        他偏偏就是不回答。

        她的话他听着,她这颗火热跳动的心他也看着,但仿佛把自己藏在了太过深的茧内,就算听到这样直白露骨的告白,也照例需要判断的时间,直到三秒过后,右手手心才突然感受到他手指的触碰。

        那一刻心内微妙地悬了一下,她没有低头,看着视线前方他的下巴,两人都沉沉地呼吸着,他像是试探,指头在她的手心缓缓划着,指腹与肌肤摩擦,往上,划到手腕处。

        痒。

        好像要握住。

        随着手心接触面的扩大,心跳渐快,就像是背着大脑偷情的举动,又像某种昭然若揭的前兆,在狭窄的空间里剥夺她的理智与自控力,她的头皮有点儿发麻。

        门口传来短促的敲门。

        那一刻,靳译肯往门看,她看到他侧颈耳根处新的字符纹身,外头传来一男生叫喊:“译肯!酒没了,你这儿送酒的外卖电话给一个!”

        他的手又逐渐离开她的手心,前面那阵呼之欲出的暧昧戛然而止,龙七当时没什么好说的,无声地笑了笑,抚着臂捋起额前的头发。

        真是有本事的人,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她,反过来弄得她丢盔卸甲。

        靳译肯看上去恢复常态了。

        火机“嚓”一声响,他还打了根烟,而她捡起地上的衣服,他眯眼看着,她打开书房的门,关门前留一句:“混蛋。”

        砰!

        她关门的声音巨响。

        主厅的邬嘉葵与周身友人都看过来,副厅聚众的人也往这儿看,看着独独穿着一件吊衫的龙七,她快速越过她们,人群中突然窜出方璇的一声叫喊:“咦你干嘛去?”

        等她出了门,方璇又改口:“操不对,你来干嘛?小贱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电梯门隔开方璇呼之欲出的粗话。

        一进自个儿公寓就将衣服都扔地板,扔得特别重,发泄着一股气,对靳译肯的表白就像扒光了她自己,弄得她浑身都不逮劲儿,而多次质问都收不到的回应更像火炉一样烤着她,恼羞得不行,在地毯上徘徊来徘徊去都压不住,最后克制不住,尖叫一声。

        死靳译肯。

        尴尬死了。

        然后睡不着了。

        楼下还在“搞趴”,响得震耳欲聋,她往物业狠狠投诉了三回,都因为“她是租客而楼下是业主”的原因被冷淡处理,又气了她一回,往冰箱拿酒喝,发现酒也没了,水也没了。

        好他妈气。

        气得胃都疼了。

        凌晨三点的光景,她套着连帽衫,在小区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进口超市饮品区,往购物车内放成堆的碳酸饮料与啤酒,而后在零食区逗留,拿着一包巧克力豆看生产日期。

        100克的巧克力豆,热量是498大卡,她在脑子里换算需要做多久运动抵消,那会儿才好不容易把靳译肯三个字从脑内挤走,但肩膀处突然承受重量,有人把下巴压在她肩上,同时说:“这个点你吃……”

        吓得龙七粗话都快骂出来了,巧克力豆整个儿往购物车里掉,立刻回身,方璇因为她过激的反应往后退一步,脑袋和双手缩在宽大的潮帽衫里,懒洋洋睨她:“吓死我了。”

        “你有病没有?”

        “作什么呀反应这么大。”  

        “我就问你有病没有!”

        “你这个点吃巧克力很有问题好不好,赖我那顿小龙虾又不请。”

        她指龙七,比了中指,但袖子太长,出不来手指头,龙七反问:“你这个点在这里跟个鬼一样的干嘛?”

        “买酒。”

        “就你一个?”

        “我们两个。”循声往后看,看到零食区入口推着购物车的邬嘉葵,她也穿着件有帽子的外套,双手搭在购物车扶手上,撑着下巴,“原来你们两个也熟啊。”

        龙七一句话都懒得给这两人。

        拉着购物车就走,但是在柜台结账的时候又碰上了,邬嘉葵要的全是酒,柜员又只有一个,结账的速度奇慢,龙七抱着手臂靠在柜台边等,邬嘉葵也在等,突然说一句:“你那套房,租期是半年对吧?”

        “关你什么事。”

        “就随口问问咯。”

        “你随口管的事挺多。”结账完了,她提着塑料袋走。

        但邬嘉葵那句话她记着了。

        回楼上后,之前的胃疼隐隐加重,她喝了一杯温水,往药箱里搜了一遍没找着胃药,无可奈何地给楼下物业前台打电话,问人家那儿有没有备胃药。

        高端小区的服务就是好,前台小姐说替她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开着的药店,找着了就送上来,之前被区别对待的气稍微下去了一点。

        但巧克力豆吃不了了,把剩下半杯子温水喝完后,她往沙发上躺着,开着电视,盖住楼下的声响,胃疼因为温水稍微缓和一点,好不容易要睡着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

        班卫的来电。

        情绪又上来了,没好气地接,班卫那儿一股子嘈杂音,问她:“七七,靳译肯在不在你那儿?”

        “不在。”

        “哦。”

        班卫挂前,她反问一句:“怎么了?”

        “没事儿,他刚才喝了挺多的,这会儿人不见了,车钥匙也不见了,怕他这个状态去开车,真不在你这儿?”

        玄関口门铃响。

        “怕他开车你往停车场找,我这儿是停车场吗让你一下两下问的。”

        “你那儿来人了?”

        “楼下物业,给我送药的。”

        到玄関口,将门打开,她将这句话说给班卫的同时,看见门廊外站着的靳译肯,廊口的光安静地覆在他肩上,他的右手在身侧垂着,拿着一串车钥匙和一板药片,抬眼看她,她把着门的力道一虚。

        班卫的电话被方璇抢过,方璇问:“到底在不在你那儿啊?”

        “我问了没在。”班卫的声音。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不在,”龙七打断,看着廊口的他,一字一字,回方璇,“别烦我了。”

        这句话落的同时,靳译肯进门。

        她手下的门在他的力道下关闭,砰一声响,龙七的后腰撞到五斗柜,手机啪一下落地毯,她想过无数次他回来后的景象,却独独没想到这一种,楼下的乐声遥遥传来,摩擦空气,她迅速说:“你今天要是对我耍了流氓不负责,我弄死你全家。”

        “你先弄死我。”

        靳译肯这句话落得掷地有声,下一秒就把她嘴亲住了,很利落,之前对他说那些话的化学反应全在此刻发作,拇指紧接着摁她下巴要她张嘴,她节节后退,跟着他撞到副厅的餐桌,桌旁椅子咚一记倒地,她终于被摁得张嘴,靳译肯的手撑着餐桌将她整个儿圈住,一点儿都不客气,近乎激吻,她心口起伏得厉害,后来人被他提起来,手刚扶稳他的脖子,又被他霎地放主厅沙发上。

        散落的头发被他的手臂压着,整个身子也被他压着,楼下的喧闹不停,热吻也不停,时隔太久了,从没这么久过,乃至这火一点即着,两人都是被引诱的那一方,他的手探进她腰间,将她连帽衫脱掉,紧接着脱自个儿的上衣,龙七解他裤子拉链。

        与此同时,门外又传来方璇恼人的叩门:“龙七你给我出来!我又找到个动力沙视频了!这次的巨牛!”

        靳译肯抱着她的肩,她因他突然施加的力道而闷吟一声,极具占有欲,方璇仍然叩门,靳译肯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她抓着他手臂处的纹身,在他撑起身子时盯着他的眼睛,眉头轻蹙,一直盯着,后来额头又碰到他的肩膀,闷吭一声,他进得很深,方璇捶一记:“靠你睡了啊?不是刚还接电话吗!”

        她继续充耳不闻,继续抓着他的手臂,抓得通红,就跟自己滚烫的耳根一样,而后被靳译肯压制性地抵着额头,听他低沉问:“你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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