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尚有些冷，小区的枯木抽出嫩芽，翠绿翠绿的，一天一个样儿，焕发着盎然生机。

　　见过冬至的第二天，司笙在得到一批新情报的同时，迎来一个新客人。

　　丁镜。

　　一个月前，墨上筠对楼兰计划的项目向上打了一份报告，如今批准刚下来。因为关乎楼兰计划的资料不知去向，只有人员资料，手续和单位都极其复杂，所以先批准百晓堂以半江湖半官方组织参与此次事件，接下来他们的一切行动将合理合法。

　　江湖事，江湖了。

　　丁镜是墨上筠派来的行动外援。

　　接下来丁镜将以闻朗助理——也就是活地图助理的身份，参与接下来的楼兰之旅。

　　主要的顾虑是司笙身体原因导致战力下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助手。而司笙熟悉的基本都在江湖有身份，她现在需要身份资料一片空白的助手。

　　丁镜正好合适。

　　“哟，好久不见。”

　　司笙打开门，见到丁镜站在门口，前去借机的段小太爷拎着她的背包，俨然成了一个助理。

　　打量一眼，司笙笑笑，打招呼：“镜姐。”

　　“师叔，你不看你帅气的师侄一眼？”当苦力的段长延努力找存在感。

　　“……”

　　司笙没搭理他，让丁镜进门。

　　让段长延去倒茶，司笙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电脑，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一边询问了丁镜一句，“小师姐有跟你说事情原委吗？”

　　“没有。”

　　丁镜走看看、右瞧瞧，在客厅里转悠一圈，顺走了搁餐桌上的一个苹果。

　　“嗯？”

　　司笙震惊地抬眼。

　　咬了一口苹果，丁镜走过来，非常淡定地说：“她说我不用懂，也听不懂。”

　　司笙：“……”

　　所以是智商被打击次数过多，现在已经麻木到完全不介意说出口了吗？

　　顿了顿，司笙问：“那她有交代你什么吗？”

　　“她说，只要我见机行事，自由发挥，就绝对不会出错。”

　　“……”

　　怎么感觉被小师姐安插了一个定时炸弹？

　　刚刚倒完水的段长延，听到二人的对话，险些没一脚滑倒在地。

　　——说好的靠谱助手呢？

　　倒是司笙，稍微琢磨一下，就接受了丁镜的做事风格。她没有任何异议，但简明扼要地跟丁镜讲了一下他们这次的任务——时间、地点、对手以及目标。信息一目了然，通俗易懂。

　　丁镜听完后摩拳擦掌，“机关城是影视剧里那种吗？！一按机关，咔咔咔的，拔地而起！”

　　“……”

　　合着小师姐连机关城都没跟你提过？

　　事实上，丁镜只是听墨上筠说了一句——你去一趟安城，帮司笙一点忙。之后，丁镜就被打包送上飞机，一晃神就到了安城，然后被段长延接到了这里。

　　司笙沉沉地叹了口气，“还不知道，不过——”

　　“什么？”

　　“极有可能。”司笙根据仅有的模型做出推测，在勾足了丁镜的好奇心后，说，“前提是找到地点和入口。”

　　“……”

　　丁镜的好奇心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

　　那天晚上，情报陷入胶着状态的百晓堂，终于在机关城这事上有了进展。

　　促进因素是“楼兰计划”的参与人员名单到了手。

　　名单一来，像无头苍蝇一样的百晓堂成员，终于有了具体的方向，速度贼快，一天时间就查到所有参与者的身份信息。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去世，留下的少数几个经过沟通和身份核实，都愿意讲他们知道的事。

　　但——

　　三份图纸，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司笙汇集着所有情报信息进行推测，最后差不多能确定，其中两份在范子城手里，一份在段二虎手里。

　　确认完消息，司笙给阮砚打了通电话，不约而同地提到同一个问题——

　　“不对。”视频里，阮砚皱了皱眉，“还缺一份入口图纸。”

　　他们有分析最近司笙从徐妃那里夺来的那份图纸，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份图纸属于大门部分，但是它并没有入口的机关。

　　司笙同样锁眉，“每份图纸都有标号，已知的只有七份。”

　　阮砚忽然问：“你外公是不是没画完？”

　　“……”

　　不知怎的，司笙忽然想到易中正离世前那段时间，强忍着不适都要画的图纸。

　　当时司笙看不懂图纸，加上不知道机关城的事，完全没把图纸放心上。现在想起来……不会就是那份图纸吧？

　　可是，易中正去世后，司笙整理过他的遗物，但并没有发现这样一份图纸的存在。

　　阮砚看出端倪，问：“你想到了什么？”

　　轻抿了下唇，司笙说：“我会让人去查一下老易的遗物。”

　　“哦。”

　　阮砚点点头。

　　这时，丁镜端着水路过沙发，瞥了眼司笙手中的平板，见到阮砚的脸后，顿了顿，忽然凑过来，跟阮砚打招呼，“阮哥，你也在啊？”

　　阮砚愣了下，“你也在？”

　　丁镜喝着水，笑着说：“好巧。”

　　看了丁镜一眼，阮砚神情严肃几分，然后喊：“司笙。”

　　“嗯？”

　　阮砚沉沉地开口：“保重。”

　　司笙：“……”

　　阮砚结束了视频通话。

　　司笙满脑门的问号。

　　她仰起头，看了眼丁镜，“是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讲的？”

　　丁镜回味过来，哂笑一声，继而扬眉道：“都是偏见。”

　　“……”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

　　……

　　在司笙印象里，别的人离队，作息时间是非常标准的，稍微乱一点都适应不过来。丁镜就不一样了，这位姐表示在队时被刻板从不变通的作息折磨得不轻，现在要补上年少损失的熬夜时光，大晚上的在房间里一边连速记一边做瑜伽。

　　司笙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她卧室门没关，有光漏出来，有些奇怪，走到门口一看，见到丁镜正在瑜伽垫上舒展身体，身体软韧得不可思议。

　　司笙挑了下眉。

　　丁镜朝门口看了一眼，问：“没睡呢？”

　　倚在门口，司笙喝着水，“刚醒。”

　　“你来得正好，帮我把前面那几颗石子打乱一下。”丁镜说，“数字别对准我。”

　　司笙垂眼一看，发现瑜伽垫前摆着一排石子，五颜六色的，大小形状有略微的差别，背面确实刻着数字。

　　不知她想干嘛，司笙走过去，随意打乱了下那一排石子，“好了。”

　　丁镜保持着姿势，盯着那一排石子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司笙细细一听，发现是数字，她对着丁镜讲的数字一一对照，发现一个数字都没差。

　　记得这么快？

　　过后，丁镜问：“对了吗？”

　　司笙颔首：“嗯。”

　　丁镜平淡地“哦”了一声，翻身坐起，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瑜伽还挺难练的哈。”

　　“还行。”

　　这倒是司笙比较擅长的。

　　不过，司笙对她刚刚记数的行为比较感兴趣，“你记这个做什么？”

　　“锻炼一下瞬时记忆。”丁镜坐在瑜伽垫上，舒展手臂活动着，“一偷懒就会记忆就会麻木，要时不时锻炼。”

　　司笙若有所思，“哦。”

　　丁镜来了兴致，抬手一扫，将那些石子全都扫在手里，然后打乱排在司笙面前，“你要试试吗？”

　　司笙看了两秒，闭上眼，然后报出一连串数字。

　　再睁开眼，她看到丁镜略微僵硬的表情，“应该没错吧？”

　　“你不会也属于过目不忘那一挂的吧？”丁镜磨了磨牙，感觉有点手痒痒，想揍人。

　　司笙想了一下，“不算过目不忘。”

　　丁镜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又听得司笙补充：“但记忆力确实很好。”不然她的机关图纸根本完成不了。

　　丁镜：“……”

　　好吧，你们搞情报的都是非人类。

　　丁镜以为自己在队里什么妖魔鬼怪、顶尖奇才都见过了，但一走出来才发现，民间高手也数不胜数，身怀绝技地一堆又一堆的，这种冲击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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