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3)
有军队在前面开路,一个夜晚就赶到了大理,然后在大理又找了几十头滇马驮上那些银元,按照土匪的要求,除了牵马的人和送银子的人之外,不许其他人上去,不许携带任何武器,也不许有人尾随。
邱秉堂看到李久亲自来了,顿时也像马排长那样激动得不行。
“李老板真乃义薄云天,邱某佩服佩服!这份情谊,我们滇军记下了!”
“邱团长客气,事关国家大义,李某义不容辞,此次上去,如果侥幸有机会,送一件功劳给邱团长,实不相瞒,李某乃江湖人士,习得一些武艺,这些土匪不除,当地百姓必定遭殃,运输命脉也要受到威胁,而且李某怀疑此股土匪来历蹊跷,必有内情。请邱团长在山下相机行事,在下不胜感激。”
说着李久一抱拳,没等邱秉堂说什么,大手一挥,20头驮着箱子的马帮开始向山里进发。马排长本来胆小的不得了,现在也变得大义凛然般地跟了上去。
穿着长衫,戴着礼帽,还有那金丝眼镜,这个李老板能是江湖人士?邱秉堂懵懂懂地看着马帮响着铃铛渐去渐远,心中是疑惑加上愧疚。自己是堂堂的军人,却要找来一个老百姓为自己解难,这说出去还真是够丢人的。
山寨修在一个半山腰上,这里的山势看似起伏缓坡,可是每一个地方都暗藏有沟壑陷坑,亚热带的原始森林不像北方那样都是高大的乔木,而以大型灌木为多,满山都是刮衣服蹭腿的荆棘,一条小道蜿蜒上山……到了路口,几个土匪拿着步枪拦住了马队。看着他们携带的武器,李久心中不禁一凛。
“这群土匪居然使用的是三八大盖?奇了怪了。”李久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这不是一群简单的土匪,很有可能与鬼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真是没想到,在这深远的大后方,也能碰见跟鬼子有关系的混蛋。”
李久的猜测没有错,这是一群从法属印度支那过来的“土匪”。当年,在云南的土匪被强力镇压后,一些漏网之鱼跑了出去,其中就有那个最后被枪毙的著名土匪杨天富的把兄弟,号称豹子头的包有福。包有福最后流落到了四川,混迹于当地袍哥之中,后来在成都被日特发现,在日特的巧舌如簧的蛊惑下,带领一群好吃懒做的“大烟鬼”、地痞和流氓,重返了滇西。而卢覌亭筹集抚恤金的消息则是日特从另外的渠道获知,随即通知了包有福在半路实施拦截。
原本,日特给豹子头的任务就是骚扰和拦截,要保存实力和隐蔽自己,随时准备出击拦截行驶在滇缅公路上的车队。这也是日本情报机关策划许久的绝户计。
抗战以来,中国始终没有被日军封锁住对
外的联系,从开始的广东沿海到后来经过法属印度支那到云南的老街,乃至现在的滇缅公路,都使中国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海外的物资补充。日军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在九月份,迫使维希法国与日本签订了条约,可条约还没签,日军第五师团再次以下抗上的抢先进入了越南北部,占领了谅山切断了铁路。这也是日军著名三大以下抗上的事件之一,另外两件是“九一八事件”和“诺门坎事件”。
通往老街那边的铁路断了以后,国民政府的对外物资运输就完全依靠滇缅公路了,这不能不让日本鬼子心里恨得牙痒痒,在大规模军事行动没有开展以前,派出特务,发展汉奸,对滇缅公路进行袭扰和破坏就成为了一个必然。
日本情报机关算计得不错,可他们找的人却是不咋地。包有福这些人是什么人?那就是一群贪得无厌毫无理性的人渣。当他们抓住了一条“大鱼”之后,你让他们放手去隐蔽再去搞行动?根本不可能啊。包有福还想着大捞一笔远走高飞去享受世界呢,凭啥要给鬼子卖命?就给了那点烟土和武器?
包有福这样的人其实算不得江湖人,他们不懂得江湖规矩,更别说江湖道义了,他们想得很简单,搞钱,走人,享福。可如此智商的人能够成功吗?他的那个把兄弟杨天富算是有本事的了,连外国人都敢劫,可最后不还是被砍了脑壳?失去了是非,失去了正道,再失去了理智,这样的人就是属于那种“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存”的人,要是让这样的人苟活人世,天理不公!
李久不以为然地看着马排长与他们交涉,过了不久,从山上下来了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一个矮壮的汉子,那就是包有福。他戴着一顶热带地区人常戴的“华侨帽”,嘴巴上还叼着一根哈德门的香烟,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
(关于这种帽子的叫法,查了很久,非常流行与东南亚一带,华侨回国往往都戴着这样的帽子,所以在两广一带叫华侨帽。后来由于中山先生也戴过,也有人称这个帽子叫中山帽。这种帽子直到现在仍然在东南亚一带流行)
“银子带来了吗?不要想蒙混过关,我这眼睛里不揉沙子。”包有福扬扬脑袋嚣张地说道,“你,那个大个子,你是干啥来的?不是不让带生人吗?”
“我是九九玉器铺的老板,卢长官与我莫逆之交,特带银洋二万前来赎人。”说着,李久抱拳行礼,一套江湖切口和暗记已经摆了出来。
“呵呵,原来是个有钱的主啊,好,等我试完银子再说!”包有福说着就招手让手下过去搬银子,可是李久长臂一伸给拦住了。
“慢,江湖规矩,验银子
没有问题,可你也得让我看看人啊!”
眼前这个包有福压根就不懂得李久做出的暗记,他在四川混迹与袍哥组织里不过是个混饭吃的小喽啰,哪里去懂得江湖上的那些规矩和手势?见眼前这个大个子居然还敢扎刺,顿时就要翻脸,可还没等他要发作,李久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纯金的鼻烟壶递了过去,一副“礼多人不怪”,“伸手别打笑脸人”的样子。
“包老大,这是一个纯金的鼻烟壶,重量差不多有二两,我不在乎钱,如果你能搬,我家里还有,你只要把我们卢长官放出来,其他的一切好说。”
看着金光灿灿的宝贝,包有福也没功夫发火了,一伸手就拿了过去,随后对跟在身后的人摆摆手,“去把那个姓卢的当官的带过来。”
李久拿眼睛一看就知道包有福是个什么样的混混,看似腰间插着两把三号盒子炮,可其实这小子的左手并不能使枪,那是装样子的,左边那把枪的枪把上太过干净了,要是经常开枪,枪把上肯定会留有“硝烟”的痕迹,而右边那把枪上就有,这说明这小子的本事一般,看他走路虚浮,眼神也是外漏,根本就不是正经道上的江湖人,这种混混也能成为一股土匪的扛把子?世道真是变了。
掏出纯金鼻烟壶的时候李久更是看出包有福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对这样的人,只能用更大的利益去诱惑他,让他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果然,李久的那句话让包有福的心眼又活泛起来,“还有更大的肥牛啊,自己何不……”
不一会,卢覌亭被带了过来,他一看到李久就是一愣,“怎么把李兄弟也给搅和进来了?不要管我,我命不足惜,回去办事要紧!那些家属都在翘首以盼呢!”
“大哥不要这样说,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主持,这里你交给我好了。”李久一边说一边给卢覌亭使眼色,他怕卢覌亭还要说什么,就又转头问包有福,“包老大,还有几十个弟兄呢?怎么还扣着?他们可都是苦哈哈的穷当兵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留下来,你把我大哥和那些士兵放了,要多少钱你说了算!”
“这是……李老弟,你这是干什么?”卢覌亭被李久的话给吓住了。
“没事,钱才乃身外之物,丢了还可以去赚嘛,你听我的。”李久小声对卢覌亭说着,随即有大声地追问包有福,“怎么样?包老大,敞亮点,给个回话!”
被李久这霸气的一问,包有福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这假李鬼碰上真李逵一般都是这个样子,不过这家伙的眼珠子一转,立即就有了主意。
“那个……嘿嘿!卢长官你可以走了,我这就不送了。你这个兄弟要留在我这里做客,
我要与他好好的盘桓些日子,看来财大气粗就是厉害啊!”包老大说着扔掉手上都快烧手的烟屁股,“至于那些大兵嘛,我豹子头留下了,不光是你们缺兵,我也缺啊,在我这里还能有银子分,在你们那里连个军饷都发不出!”
“你!你不讲信用!”此时的马排长不干了,把他的兵都留下了,他这个排长还咋当?“说好了是给银子放人,你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人?”
“啪!”包有福拔出手枪对着马排长的脚下就是一枪,“滚!立即给我滚!”
然后他又用枪指着李久,“要不是有这头肥牛来,老子还不放人,你把老子怎么样?说话算数?对你们不需要说话算数,老子就是只认钱不认人!”
李久根本不在乎包有福指着自己的枪,对卢覌亭摆摆手,“你们快走!你们走了我还有希望,你们不走我没法跟他周旋,大家都陷在这里划不来嘛!”
卢覌亭也是没有办法,跺跺脚,唉了一声,转身下山去了。马排长自然也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包有福的那些小喽啰此时都冲到马队里去搬箱子,其中一个把箱子放在包有福的脚下,打开锁扣,里面都是红纸卷好的一桶桶银元。
“看来你真是个肥牛!既然你自己愿意来,我不欢迎就是个瓜娃子了,走吧,到我的寨子里先喝上一杯,就凭你这股子豪气和勇气,不如你入伙吧!”
说罢,包有福就转身向山上走去,李久也就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在包有福的身边还有几个挂着驳壳枪不说话的汉子,从走路的样子看到是练过、
“呵呵,我入伙?你不怕我把你给干掉自己当老大?”李久讥讽地说道。
“哈哈……你的口气蛮大的哟,干掉我,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看着人高马大,可却是一副斯文的样子,你凭啥子夺老子的位置?下面的弟兄们不会答应!”
“你敢对老大不敬,老子打爆你的脑壳!”其中一个精瘦的龅牙汉子说道。
“马屁精!这几个护卫里,你的功夫最差!真动起手来,不是靠嘴皮子!”李久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威胁,你打死我,那你还找谁去要银子?
话说山下,邱秉堂看到了沮丧的卢覌亭下来,心头松了一口大气。
“李先生呢?他怎么没下来?还有那几十个弟兄呢?”邱秉堂小声问道。
“李先生上去替换了我,那些家伙还要银子,真是贪得无厌啊!”卢覌亭叹口气说道,“这下欠李先生的人情大了,你赶快想办法去救他,他是为了我才……”
跟着,马排长把山上发生的事情对邱秉堂说了,把个邱秉堂听的是目眦欲裂。
“什么?他去换了你?咋子搞嘞嘛!”邱
秉堂气愤地吼道,“他刚才还跟我说……”猛然一想,有些话好像不能对卢覌亭说啊,可现在……“那个马排长,你赶快陪护卢长官回大理去休息,这里有我,放心,我不会放过那些土匪的。”
话说这卢覌亭被山上的土匪关了几天,身心疲惫,面对眼前这局面,他一个手中无兵的后勤官也是没有办法,就是想法子也得回到昆明才行,于是就在马排长的搀扶下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滑竿,骑马都骑不了啦,可见有多惨。
第二天,卢覌亭被送到了昆明,为啥说是送到昆明?因为到了大理,当天晚上就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大理的医院哪里摆得平?要不是山路崎岖,恨不得连夜就往昆明送。到了昆明,医生诊断为“重症伤寒”。此伤寒非彼伤寒,其实就是我们后世说的重感冒。在山上饥寒交迫的,加上心理压力过大,年过四旬的卢覌亭顶不住了,倒下了,好在送医及时,性命无忧,可将养需要时日。
马排长现在是光杆排长了,干脆就当上了卢覌亭的勤务兵,忙前忙后的,直到卢覌亭在第三天苏醒过来,马排长才算是松口气。
“李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卢覌亭第一句话就问道。
“哦,李先生在回昆明的路上,邱团长厉害,消灭了土匪,银元也拿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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