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

        光头嗜血！

        即便已起势，已登高位，身上那股气息犹在。

        说难听点，就是市井气息！

        为所谓豪门望族所不耻！

        可光头却是知道，自己能站到现在的高度，很大程度，就是靠着这股市井气息江湖气息铸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老子死过几次的人了，别人看轻又如何，不服就干！

        只是，这一次，他终于还是面临到清洗内部人员的时刻！

        枪火在手，冷眉，思绪蔓延，心中多少是有些唏嘘。

        抛开黄威不谈，张佳磊此人，他是真的不想杀。

        毕竟周凌天舍命救贾万年的一幕，历历在目，触动颇深。

        某种意义上，张佳磊算是贾万年的左膀右臂，如今贾万年彻底隐退，按道理说。张佳磊只要不是犯上什么大忌，他王起断然不会了结此人。

        只是……

        此人毕竟是参与了围杀高力一事！

        一码归一码！

        “……王少，我这段时间一直反省……我知道错了，只要王少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定当追随王少，誓死效力我闽派，替王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佳磊身形微颤。极力咬牙克制内心紧张惊恐，这番话，却是说的有些流畅。

        显然是之前有所准备。

        谁都不想死，能理解！

        张佳磊不知道王起会如何对付他，但站在此人的角度，必然是希望自己能苟活，哪怕从此离开闽派。成为无所依靠的庸辈……

        且如果是这样，此人也知道，自己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毕竟失去了现在的身份，失去了闽派这个靠山，昔日的仇家，随便一支，都能要了他的命。

        但至少眼下，他还想活着！

        光头面无表情，打开保险栓。

        那一头，穆野等人本能地乱动着，满目惊恐。

        “王少，看在贾先生的面子上，希望你……”

        希望你饶我一命！

        却是不知为何，张佳磊卡壳了，兴许被光头身上绽放的强大杀威给震慑住，难以把话再说圆乎。

        光头目光一动，缓了缓，则是掏出电话，打给了贾万年。

        他知道，这个电话，可打可不打！

        但冲着敬佩周凌天这一点，他终究是选择了打！

        选择！

        这个选择，不管对于贾万年是如何艰难，也得是让贾万年作出选择，而他光头，只是袖手旁观。

        必然是有人要流血，要么贾万年，要么是张佳磊！

        “……是我，王起！”

        “王少……”

        墓园安静，贾万年的声音，在光头特意打开免提后，清晰落入众人耳里，语气，透着难以形容的复杂，夹带丝丝敬畏。

        “周凌天是条汉子，我本人敬佩！现在，听好了！周凌天当时保你，不惜自尽，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我王起行事，向来分明！张佳磊是你看重的手下，这一点你我都清楚，我问你，如果你俩之间，只能活一个，你怎么选择？你活，还是他活？”

        氛围随着光头这话落下，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光头并不在意答案，只要结果！

        如果贾万年真的愿意保张佳磊，他就放张佳磊一马，反之，杀伐果断！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安静……

        良久……

        “王少，北河大区，如今我退位，留下的摊子。不是那么好收拾……你现在，我知道，很威风！但是，你实在没必要给我出这个难题，我贾万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听我一句劝，佳磊能力不错，就算放过什么错误，既往不咎，留他在你身边，有用！”

        贾万年，不管是真心，还是有意商榷斡旋，这番话，并没有直接回答王起给出的选择。

        光头仍是面无表情，朝张佳磊踏步而去。

        张佳磊本能后退几步，却是被光头的身边人死死按住……

        “贾先生，好好颐养天年！我王起行事，从无既往不咎这四个字！”

        咎字一落，光头挂掉电话，扔给勇哥。

        枪火再起，对准张佳磊，目光已然平和。

        平和底下，是澎湃的杀威。

        “杀我兄弟者，只要我王起一息尚存，绝不姑息！”

        砰！

        子弹入眉心，有人倒下！

        全场死寂！

        有人双腿发软头皮发麻，如同筛糠，正是穆野！

        至于其它几个参与过围杀高力的各州市话事人。已经是呼吸艰难，看待王起的眼神，如同看待杀神阎王一般。

        便是连求饶，似乎都忘了！

        当一个人，无论此前是如何位置，真到了这般嗜杀绝然的氛围，想说些什么。断然是难以出口。

        唯有心脏，炸之又炸！

        张佳磊倒下，光头没有多看穆野等人，因为他知道，既然起了头，后头穆野等人，必然一个都不会留下。

        他的目光。落在黄威身上。

        却见黄威似乎有恃无恐，也有可能是此人自诩还有底牌，光头断然不敢轻易杀他！

        很简单，不仅仅是齐静春有渊源，必然保他，且李淳来这个前福州大区龙头，也是一层屏障……

        也就是说。即便他的事情败露，光头要杀他，也得看李淳来的面子，毕竟他曾是李淳来一手扶持，杀他，如同打李淳来的脸！

        而李淳来此前在光头落魄远赴蛇流此事上，也是跟着翟天阿。给过光头不少帮助！

        更不用说，在福州大区那头，现在还是他黄威的人在掌控闽派……

        打压乃至剔除他黄威的身份，兴许是逃不了，但他这条命，肯定不会有问题，此人有这个把握！

        “王少。华国之内，咱闽派大区，也就是几个大区算得上真正的有牌面，北河算一个，我福州算一个，现在你已经清算了北河，我本人也是落在你手上……王少。咱闽派，终究不是白道，还得是讲辈分资历！如果是我，现在如你这般如日中天，首先要做的，是安抚，是站稳脚跟。而不是急着清算旧账！这一点，我相信九爷事先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黄威直视光头，越过光头手中冒着白烟的枪火。

        这话，说的是实情！

        且并非只是吴老九，就连翟天阿和沈鸣，在宴会之后，都曾跟光头说过这一点……

        也就是因为光头出了车祸之后。没有进一步多谈。

        而黄威这话落下，包括勇哥和阿虎罗浩等人在内，无数身边好手，皆是将目光投向光头。

        很现实的说，黄威这番话，软中带硬，丝毫不怯，侧面上，是有挑衅光头威望的意思在。

        却见光头心中冷笑，掏了掏耳朵，显然是在示意这话刺耳！

        不喜！

        “我干爹他们是跟我说过，没错！但是，这不代表我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不杀你！”

        “你敢？！”

        黄威扭动胳膊。力气蛮横，便是两名好手按住，也是差些被此人摆脱。

        “王少，你别忘了一点，如果你杀了我，福州那头将会大乱，你降不住的！还有。你别忘了，我闽派现在虽然不是齐爷掌管，但现在翟先生跟九爷都在国内，就凭一个温品玉，能压得住？！”

        “还有，我黄威也不是吹牛，你信不信都好。我要是没命，其它大区龙头，中海，燕京，粤东……会是什么想法？你这般滥杀，真以为能制得住他们？年轻人，得势是好事。你也别太膨胀才是！连九爷跟翟先生，都得给淳来老龙头一点面子，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非得逆势，非取我黄威的命不可？就不怕有朝一日，你树敌太多，惨淡收场？！”

        惨淡收场，指的，当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勇哥动容。

        罗浩跟阿虎等人也是面色凝重，就连李涛本人，也是微微摇头。

        黄威的话，虽然刺耳，但道理层面，没有错。

        光头缓缓阖上眼眸……

        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考虑……

        刹那，睁眸，怒目，手臂一抬，砰！

        一发子弹，直接贯穿黄威的眉心，血梅绽放，怵目惊心。

        “老子一生行事。何曾惧怕过惨淡收场？！”

        全场死寂！

        墓园，有乌鸦的叫声传来，有些凄厉……

        砰砰砰！

        不多时，穆野等人全数倒下！

        光头扫了一眼，留下人收拾，旋即一挥手，直奔刘家。

        沈鸣的电话在之前已经打来……

        光头没有丝毫停顿。当然，他也知道，过不了多久，九爷跟翟天阿，乃至李淳来的电话，将会打爆他的手机……

        何当荡气回肠，大男儿，何须过多忌惮，犯我者，杀无赦！

        后事，另论！

        转眼，一行车队，已经离开墓园，开进秦城主干道，朝刘家而去……

        光头在后车厢，回眸，心中一念。

        高力兄弟，饮仇人血，安息！

        我王起还得闯一闯这世间，割不尽的仇人头，饮不尽的敌人血，待空闲了，再来跟你畅饮几杯，勿论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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