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这座两室两厅的公寓面积不算大,横厅设计,客餐厅相连,布局紧凑。
向斐然所谓的外面,应该是指刚刚西蒙坐着看电影的那张沙发。
商明宝身上热潮未退,仍旧坐在书桌上,问:“你的意思是,你睡沙发吗?”
向斐然“嗯”
了一声:“只有那里能睡。”
“那岂不是很不舒服?”
商明宝抬眼,看样子是有些意料不到和进退两难。
她刚刚听他这么直接邀她回家,还以为有多余的房间或床……那张沙发是典型的美式沙发,看上去很软,睡一晚肯定腰酸背疼。
何况,向斐然很高,根本塞不下。
向斐然安抚她:“没关系,就一晚。”
“那……”
商明宝抿了抿唇。
向斐然似笑非笑,星点眸光注视着她,等她下文:“那什么?”
商明宝心一横:“那我卸完妆护完肤,就去附近酒店开个房间。”
向斐然:“……”
他笑了出来:“太晚了,别折腾了。”
又拍拍她腰:“去洗澡。”
西蒙已将浴室收拾得很整洁,还特意把自己的用品收进柜子,把女朋友的东西摆了出来。
商明宝挂上大衣,踌躇着问:“洗完澡出来……穿什么啊?”
向斐然打开柜门:“挑一件?”
他的衣柜一目了然,只有黑白灰和从深至浅的咖啡色,款式上则被t恤和卫衣承包了,外套正如商明宝预想的那样,被各式冲锋衣占领了半壁江山。
商明宝随便拿了一件黑色t恤,挽在臂上,跟着他走进浴室。
向斐然教她怎么调节水温和水量,告诉她哪些沐浴露和洗护是他的。
商明宝的耳垂一直红着,他说一件,她就点一下头,最后吞吞吐吐地问:“……毛巾……呢?”
向斐然真觉得自己昏了头了,一向做事周全的,今晚上却有顾前不顾后的忙乱感。
他返回卧室,取出一条干净的浴巾。
终于准备就绪,商明宝一关上浴室门,两人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西蒙给他倒了杯威士忌,话里有话笑道:“之前那个妹妹来,怎么没见你这么好脾气?”
向斐然仰脖灌下半杯,冲他勾勾两指。
西蒙凑过来,听他蹙着眉心问道:“你女朋友……”
算了,这种超过界限的问题他实在问不出口。
西蒙没等到下文,反被他勾住脖子:“跟我下楼。”
“干什么?”
“去趟便利店。”
外面天寒地冻的,鬼才出去。
西蒙拒绝:“我不要。”
向斐然斜他一眼:“她洗完澡出来看见你会尴尬的。”
西蒙:“……”
他只好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羽绒服和帽子。
趁他穿衣服的空档,向斐然回到浴室那边,敲敲门。
里面的花洒声立时停了,商明宝满身泡沫,一手抚在胸前:“斐然哥哥?”
“我跟西蒙出去一趟,你洗
完就回房间,有要紧事给我打电话。”
商明宝应了一声,猜不透他这时候出门是要干什么。
深夜,路面薄霜反射月光。
西蒙缩着脖子,反观向斐然,只套了件卫衣就出来了。
“找冻呢?”
西蒙耿直地问。
向斐然一手插裤兜里,一手夹烟,毫不迟疑地:“嗯。”
西蒙:“……”
你妈的,我又不需要冷却!
步行了数百米,到了附近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向斐然走到女士卫生用品那边,目光搜索半圈,找到了目标物。
西蒙瞟了一眼,哦,一次性内裤。
他刚刚可能是想问他来来回回那么多个女朋友过来,有没有谁备了这东西在这儿。
拿了东西结账,向斐然又从冰柜里取出两罐冰啤酒,扔给了西蒙一罐。
时间还早,商明宝估计还没洗完,向斐然硬按着他在门口把这罐啤酒喝了。
可怜西蒙被折磨得透心凉,回程的路上一直在发抖。
向斐然又问:“明早上有早饭吗?”
西蒙:“what?”
向斐然:“你做的早饭比我好吃。”
他们两个都会下厨,刚开始是轮流着来,但西蒙手艺秒杀他,没过半年就主动求他收手吧,洗碗得了。
西蒙:“……行。”
“她不吃小番茄。”
还是在三年前,看到她将沙拉碗里的切半小番茄一颗颗地挑出来。
西蒙摇摇手中啤酒罐:“光靠这个可置换不了这么多要求。”
向斐然喝完了自己的那罐,捏扁了丢进垃圾桶:“随便提,我买单。”
回到公寓,商明宝果然已经回房间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擦至半干的头发披散着,手里攥了一条纯白色半透明的蕾丝内裤,湿的,但已经被拧到了不滴水的状态。
商明宝这辈子亲手洗内裤的次数寥寥可数,除了那年夏令营外,就是今天了。
怎么办?不洗的话今晚上就得真空了!
可是洗完以后,怎么弄干呢?光靠晾肯定不行。
这房间里也没有烘干机,他们平时应该是去洗衣房洗烘衣物的。
商明宝只能想到用吹风机吹,但问题是……她找不到。
她也不好意思乱翻,万一翻到向斐然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着急茫然间,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商明宝心底一慌,来不及多想就跪到了床上,继而迅速地将被子在下半身一卷。
浴室门开着,热气尚在氤氲,向斐然脱下鞋,环视一圈后走向卧室。
在半掩的房门前,他停下脚步,先敲了敲门:“你在里面?我方便进来吗?”
商明宝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异样。
向斐然便推开门进去,并顺手关上。
一抬眼,看到她坐在床上,姿势很怪。
蓬松的鹅绒被在她腰上掩着,看上去是曲膝跪坐的,但上半身挺得笔直,黑色的纯棉t恤在她身上显得十分空荡。
向斐然视线规矩(),努力不去细究他的床上此时此刻就坐着他喜欢的女孩子这件事。
怎么不吹头发?他垂着眼眸(),像是漫不经心地顺口问。
“找不到吹风机。”
商明宝拘着双手,死死攥进了那团蕾丝。
向斐然反应过来,为自己的疏忽道歉,拉开书桌柜的当中一层抽屉,取出白色吹风筒。
商明宝维持着姿势,说:“你出去。”
虽然想不通吹头发有什么好出去的,但她既然说了,向斐然便起身出门。
西蒙早就洗过了澡,此时已回了房间。
客厅的电视关了,只有一盏小灯亮着,照着西蒙安置在角落的生态缸,整个空间被深蓝色的昏昧漫漶着,有一股不似真实的安静。
向斐然端起刚刚喝了一半的、冰块已经化了的威士忌,走到生态缸前,看着仿真荷叶下探头探脑的珍珠龟。
这龟没几个月大,认真的模样像商明宝怒气冲冲的样子。
向斐然勾了勾唇,伸出一指,在它脑袋上轻点了一点。
他喝完酒,认真权衡了一下,将那盒女士一次性内裤放到了浴室。
让她自己看到,应该比他亲手交给她的尴尬程度要轻一些。
又坐在沙发上养了会儿神,听着一门之隔的风筒声,不觉时间快慢。
反应过来时,才觉得她吹得稍有些久。
向斐然明天一大早就有个etup,此时已近凌晨一点,他不得不去敲门,而后推入:“我先拿下衣服——”
他的声音和视线都戛然而止。
商明宝站在书桌前,整个人如受惊的什么小动物般缩了一下,瞳孔瞪大,吃惊又羞透了的目光跟他对上,脸色已然熟了。
她细葱似的指尖往上翘着,展着那条白色蕾丝内裤,以让暖风能更均匀地烘上。
吹风筒还在以最大功率运行,因为怔愣而松懈下来了的手劲,失去了对那条内裤的约束——它薄如蝉翼,轻如月光,美如纯白茉莉,被风轻易地从指尖拂起。
昏芒中,画面如缓慢的升格镜头。
商明张了下唇,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向斐然的眼前如蝴蝶翩跹,最终坠落在了靠近门边的土耳其地毯上。
商明宝大脑一片空白,滑下了吹风机开关,指尖抵着那个带螺纹的按钮,掌心里已然全是汗了。
怎么办?
他看到了,他更猜到了。
她在他的t恤下,一丝不挂。
在骤然降临的静寂中,向斐然停顿一秒,俯下身去。
在要捡起那片透明蕾丝前,他的指尖暂停,呼吸不可避免地滞住,接着,微微一勾,将那片纯白、透明、纯洁的贴身衣物勾进了手里。
很柔软,自他指尖姿态柔软地垂着,半潮的布料上还有洗护用品的香气。
她是用他的沐浴露,洗了这条内裤。
向斐然嗅着这一丝若有似无的潮香,喉结本能地滚了滚。
未起波澜的脸
()上,只有掩在睫毛暗影下的视线略略下移。
“里面没穿?”
他看上去十分镇静地问。
商明宝却呜的一声,捂住脸直接哭了,身上的热度控制不住,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
好丢脸,怎么会这么丢脸?
他的t恤够大,也够长,遮住了她所有的春光。
可是一想到她是完全真空地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他的床上、出现在他此时此刻的眼前,她就觉得呼吸不畅。
他就觉得呼吸不畅。
商明宝哭得太惨,向斐然一时顾不上别的,背对着将门页合上,两步便到了她跟前。
“别哭。”
安慰人也似命令——如果忽略他尾音的艰涩低沉的话。
商明宝哭得十分真心实意。
明明亲起人来凶得要命,向斐然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敢了,只敢将人虚搂到怀里,连安抚她脊心的动作都很点到为止。
商明宝捂着脸的两只手被他按下,露出哭得潮红的、眼泪滚烫晶莹的脸。
睫毛都打绺了,肩膀一抖一抖的,额头和鬓角都冒出了汗。
向斐然真没办法了,右手拂开她汗湿的长发,掌心贴着她的脸,低声问:“……要不要先穿上?你这样,我也不敢动。”
商明宝又是凄惨地呜咽一声,轻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太轻,太轻了,像蕾丝拂过肌肤。
向斐然扣住她腕骨,眯着眼,气息滚烫地问:“这一巴掌扇的是什么?”
商明宝答不出,眼泪被月色照得透明发光一般。
在他的眼神中,她的抽噎蓦地停了下来——因为忘了。
她忘了自己在哭,在觉得丢脸和难堪,而只是如惊惶的鹿一般与他对视着。
她修长的身体是被他挨紧的花,向着月光的方向簇倒。
这一巴掌终究是没有白扇。
向斐然吻她凶极了,她支撑不了,赤着的一双脚步步后跌,撞翻书摞,最终带着她的身体倒在了八角窗冰冷的、外侧凝了霜的玻璃上。
商明宝重重地抖了一下,冷热交替,她觉得好糟糕,哪里有了热潮,修长大腿并得紧紧的,不敢让肌肤有丝毫磨蹭。
半暗的室内,喘息声很重。
他的吻太凶了,舌尖扫过她的齿尖和上颚,含着她的舌,吮弄得她舌根几乎发麻。
她的津液很甜,充沛地被裹出,与他刚刚喝过啤酒的啤酒花香味浓郁地交织在一起。
商明宝只能扶着他的双臂才能站稳,指腹压着他暴起的青筋,将t恤下真空的腰可怜地蹭向他的掌中。
但向斐然什么都没做,他的手和前两次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左手里多攥了一条她半干不潮的私密物之外。
他甚至没有将她的衣摆撩高一寸,意乱情迷中,爱抚地重重擦过她大腿肌肤,两个人都如失重般抖了一下。
他修长有力的手用力得根骨鲜明,即将要深入时,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刹了车。
商明宝还是那副睫毛打绺的模样,一双被吮得水润润的唇瓣抿
噘着。
太招人,于是又被若有似无地亲了亲。
向斐然抹着她柔软湿润的眼底,这回想好安慰人的词了,认真地说:“没什么好丢脸的,比我聪明。
我怕你没得换,下去给你买了一次性的。
()”
商明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嗯?你去给我买了??()_[(()”
“嗯。”
商明宝嘴角更瘪,觉得这一遭属实是无妄之灾倒霉透了:“那你不告诉我……”
向斐然轻轻地叹一声:“怕你尴尬,所以直接放浴室了。”
商明宝用手背擦擦眼泪,“你不许跟别人说。
特别是不能跟方随宁说。”
向斐然觉得她杞人忧天了:“……我不可能跟任何人说,好吗。”
“你发誓。”
“我发誓。”
商明宝止住了抽噎,声音轻轻地命令他去给她拿过来。
向斐然依言去了,水龙头拧到冷水那边,开最大,泼了自己数把,又随手扯下那条眼熟的毛巾,将脸和手擦干。
擦至手臂时,动作停了下来。
我草。
他心里字句清晰地闪过了这两个字。
这是他刚刚给商明宝洗完澡擦身体的毛巾。
向斐然闭了闭眼,攥着浴巾的手如此用力,浮出青筋。
再度回到卧室时,他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打湿的发梢出卖他内心的不平静。
商明宝关上门,换上一次性内裤。
向斐然给她买的是货架上最贵的一款,纯棉料质,贴身而紧实,肤感柔软舒适,和日常穿的没什么区别。
她穿好后,向斐然进来,取走自己的换洗衣物和电脑包,保持两米距离和她说了晚安。
“你明天几点去学校?”
“十点前到。”
向斐然点点头:“我和西蒙出门比较早,到时候你直接把门带上就好,他会给你留早饭,不想吃也可以不吃,牛奶和橙汁在冰箱,餐边柜里有麦片,咖啡机直接按一下开关就行。”
商明宝安静听着,还没反应过来,向斐然便说:“很晚了,别玩手机,早点休息。”
“斐然哥哥。”
商明宝叫住他关门的动作。
“怎么?”
“你……你真的睡沙发吗?”
向斐然看着她,一字一句:“商明宝,别发傻,我完全不值得你信任。”
他关上门,转身离开的动静很轻。
过了会儿,商明宝在他花洒的沙沙声中闭上眼睛。
向斐然今晚上洗了两次冷水澡。
一次,是准备上床前的这一次。
在近乎自虐的冷水中,他迫使自己年轻的、长年禁欲的身体冷却下来。
带着一身冰冷水汽出来时,满室悄寂,供他审视内心。
date的游戏,他从不玩,借着date的名义心照不宣地玩暧昧游戏、游走遍所有尺度,更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他坐上柔软的毫无支撑力的沙发,十指插入发间,垂着脸,安静自省。
似乎是势
()在必得了一点,才允许自己提前预支了这些亲密行为。
但,如果商明宝根本不肯呢?如果她只是跟他date试试。
自省到了这一步便进行不下去了。
向斐然猛然发现,他没有预留一丁点商明宝不跟他正式开展交往的余地。
第二次冷水澡,是在凌晨三点多。
实在燥热,热得眉心紧蹙,想打开电脑写封邮件投诉公寓管理方将暖气开得太足。
他其实可以释放自己的,只是懒得,且觉得喜欢的对象就在床上,而自己却要幻想着她自渎这种事,实在没品。
他也没想过,这么晚了,洗完澡出来还会碰见商明宝。
商明宝本来就有点提心吊胆的,听到他开门的动静,猛地转身,脚趾踢到椅子。
她倒抽气,呜呜声憋在鼻腔。
向斐然:“……”
他懒洋洋靠上门框:“我不找你,你倒来找我了?”
商明宝痛得在餐椅上就近坐下:“谁找你了,我来上洗手间。”
向斐然往旁边一让,似信非信,冷然一声:“去吧。”
商明宝往洗手间走去。
她不是真想起夜,而是根本没睡着,光顾着听客厅的动静。
知道他开了威士忌的瓶子,给自己倒了酒、夹了冰块;知道他推开了阳台门,过了十分钟才进来;知道他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冲澡。
她想问问,睡我隔壁就这么难熬吗?
装模作样地洗了手出来后,看到向斐然坐在刚刚她坐过的那张餐椅上,手里正点烟。
屋里没开灯,蓝色火苗簇立,点燃他眉眼。
“商明宝。”
向斐然习惯性地点了点烟管,叫她的全名。
商明宝站住,知道他有下文,心脏扑通跳起来。
向斐然注视她片刻,嗓音温柔,但逼着她:“要么当哥哥,要么当男朋友,没有不上不下的中间地带,你知道的,自己选。”
商明宝指尖湿漉漉地滴着水。
“不婚主义,是真的吗?”
她突兀地问。
向斐然怔了一怔,温和地问:“方随宁告诉你的?”
他已经听她提起过她们的偶遇。
商明宝摇头:“不是。”
是谁告诉的也不重要了,这是他身边人尽皆知的一件事,他也没想瞒她,她迟早会知道。
“是真的。”
向斐然不假思索地承认下来,不迟疑,不用限定词,不粉饰。
“一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吗?”
向斐然没想过和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谈论这么深远的婚恋观,只是点了点头,干脆地说:“是这样。”
听到他亲口承认,商明宝忽然觉得眼眶酸涩。
她明明就该觉得高兴、庆幸、轻松,可是她还是鼻尖酸涩。
“那你为什么还要追我?”
她笑了一下,有些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是说,不婚主义只找不婚主义吗,这样才不会有麻烦。”
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找她玩玩呢?所以才说,“两分的喜欢刚刚好”
。
太黑了,令向斐然没有看出她身体上细微的发抖。
“babe。”
他第一次认真地叫她的英文名,眉眼中也是令商明宝陌生的冷静:“你的出身和家世,我是不是不婚主义对你来说没有区别,我们本来就不可能。”
商明宝呵出一口气,像是笑,又是不敢置信:“什么?”
向斐然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你爷爷的葬礼,我在新闻上看到了。”
他何其聪明,简直是瞬间就推测出了为什么这次回来后,她对他比之前更热烈、更松弛,更认真主动地回应他的吻,更不抵抗他的一切表白。
因为她知道了他是不婚主义。
她也明白了,也松了一口气。
明白他们不会有以后,她不必瞻前顾后。
向斐然掐着烟管,想清楚了这一层后,释然地笑了一下。
确实是两分的喜欢。
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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