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邪见凌清雨心情好了起来，这才开始询问颜倾城的事情。

  “倾城姐姐在闭关，本来我也是在闭关的，但是由于父亲有意将我许配给你，所以便提前让我出关了。再过几日倾城姐姐也会出关的，以妖族子弟的身份参加排位赛，她目前不知道你来了，不然定是坐不住的。”

  “倾城还好吗？”

  一别已经十余年了，自当年凌清雨将她从下界带走，便再也没有见过。

  “挺好的，倾城姐姐来到我们这里至今，有两次遇到危险，不过都化险为夷了。倾城姐姐的血脉在这些年里面有数次觉醒，她现在的成长强度不弱于我。”

  君无邪点了点头，这样便放心了。

  每次想到颜倾城，他虽知道她身在妖族，有凌家一脉护着，应该比较安全，可心里还是会担心。

  他很清楚颜倾城对自己的感情，担心的不只是她的安危，还有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定是十分思念自己的。

  当年他在下界殒落的事情，上界的大势力几乎都知道，颜倾城可能也知道了，不知道那几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大坏胚，这些年小姨她好么？”

  凌清雨终究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

  她与小姨的感情太好了，小姨从小便疼她爱她，在她娘亲潜修的那些岁月，小姨甚至替代了娘亲的角色。

  听她提到婧雅，君无邪不由一阵沉默。

  他的眼里有了愧疚，不止是对凌清雨的愧疚，对妖族凌家一脉的愧疚，还有对婧雅的愧疚。

  “清雨，对不起，今日让你和你父亲他们难堪了，差点让你父亲下不来台……”

  君无邪真诚地表达歉意，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有时候，聪明如他，在复杂纠葛的情感中，依然很难处理得完美。

  有些态度总得表达，有些关系总得有个先后。

  他和婧雅的关系总不能一直藏着，迟早得让妖族众人知道。

  “你就是故意的，你堂堂君神，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小姨的分量远胜于我……”

  凌清雨有些酸楚，虽然她和小姨关系很好，但是身为女人，她还是有些嫉妒了。

  “是，我是故意的。”

  君无邪没有否认，“毕竟这里是妖族，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我定不会这样做。我来到妖族，无论如何都得有个态度，你是圣女，她以前也是圣女……”

  “你就那么疼她么？”

  凌清雨微低着头，心里酸楚之余，声音也带着些许幽怨与失落。

  “是，毕竟她早已是我的女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而在今日之前我们之间尚未确定那层关系，我心里自是会更向着她。”

  君无邪言道，同样都是妖族圣女，婧雅早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可他如今来到妖族却要答应与当代圣女的亲事。

  “按照先后顺序，在这妖族之中我是应该先娶婧雅的。踏入妖族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对不起她。尽管她表面上不在意，但她心里肯定也是有些酸楚的，而我的心里也很纠结。感情的事情，有些时候真的很复杂，便是连我一时间都快理不清了……”

  “所以，你这个大坏胚，你在圣殿中不答应，不单单是因为不知道我的意愿，更是因为对小姨的愧疚……”

  凌清雨低着头，眼泪流了下来。

  她心里好难过，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她知道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大坏胚更向着小姨，这是没错的，如今确定了关系，他也会一样的疼自己，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对不起。”君无邪深深一叹，“看着你的父亲的眼神，再想到你，最终我还是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既没有能当众给婧雅的一个名分，又驳了你父亲的颜面，我得到的不过是自我的心理安慰罢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很自私，是我做得不对。”

  “我不怪你，若你对小姨没有那份感情，说明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凌清雨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绝色容颜上展露笑颜，心结似在这一刻突然解开了。

  “我总是想尽量对得起你们每个人，结果似乎却是对不起你们每个人……”

  “说了不怪你这个坏胚的，你的情况我们哪个姐妹不清楚？是我们自愿的，纵使飞蛾扑火亦无怨无悔。”

  君无邪闻言，沉默着将她拥入怀中。

  “坏胚，我们得给父亲写封符信，早些把事情解释清楚。”

  凌清雨凝聚出一张能量符纸。

  “我来写吧。”

  君无邪将符纸接过来，斟酌了一下，以指代笔，写下一个个能量字符，烙印在符纸上。

  今日让清雨的父亲难堪了，需得道个歉，赔个礼。

  他写完之后，凌清雨看了一遍，抿嘴笑道：“算你个坏胚态度诚恳，但是你为何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写清楚？”

  她说着便也在上面书写，将所有的原因都清清楚楚写了上去。

  而后，她将符信送出。

  ……

  妖族圣殿，凌妖主与众高层依然端坐在位置上，只是气氛有些沉凝。

  殿中，谁都没有说话，心情都很压抑。

  部分高层脸色阴沉，部分高层的眉宇之间则充满了忧虑。

  他们在今日前，对今日之事抱着极大的期望。

  这样的乘龙快婿，凌家一脉太需要了，可事与愿违……

  君神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没有当众答应，事情便有了很大的变数。

  一个男人若对一个女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望，怎会拒绝？

  世间有几人能拒绝得了圣女这般绝色姿容且天资拔萃的女子？

  可君神却是相当于变相拒绝了。

  他们实在不明白，他君神都已经有那么多的皇妃了，后宫三千，为何偏偏没有圣女的一席之地！

  这些妖族的高层，所思所虑，皆是站在妖族的利益点出发去思考的。

  凌妖主沉默之际，神情却是复杂之极。

  回想起君无邪今日在这圣殿中的每字每句，以及他当时的表情与情绪变化，他隐隐猜到他的心思了。

  便在这时，一纸流淌着青光的符信，宛若一只青鸾飞来，稳稳落在凌妖主的手上。

  “是圣女的符信，是她的气息！”

  大殿中这些高层自是熟悉凌清雨的能量气息，那张符纸便是由她的能量凝聚而成。

  霎时，所有高层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妖主手中的符信上，神情紧张。

  “妖主，如何，圣女信上说了些什么？”

  见妖主似看完了符信，还未等妖主开口，众高层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了起来。

  “清雨凝聚的符纸，内容由无邪与清雨共同书写，他在信中很诚恳地给我们道了歉……”

  一听到道歉，众高层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如此看来，他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他答应了。”妖主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下来，道：“他已知清雨对他有情，是自愿的，他亦对清雨有情，从现在开始，无邪便是我妖族的女婿！尔等所有人，当对他尊敬有加！”

  “答应了？”

  “哈哈哈，好，好啊！”

  “此事虽小有波折，但最终有了好的结果！”

  “妖主放心，圣女夫婿可是黎明皇朝的君神，仅仅是他这样的身份，还有他能全歼大祭军的战绩，便足以获得我们的尊敬，何况他现在还是我们妖族的女婿！”

  “哈哈！老夫倒想看看，螣蛇一脉以后还怎么跳！他们不是雪藏着一位返祖血脉的强大天骄王吗？什么时候拉出来遛遛，看看能不能与我们圣女的夫婿争锋！”

  “嘿，君神是怎样的传奇天骄王，那什么返祖螣蛇血脉，君神打他，怕不是像老子打儿子一样随便蹂躏！”

  “夸张了吧，返祖的螣蛇可是极其强悍的，同阶战力超乎想象，君神就算再逆天，也不至于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能赢就是了，我们对他有信心！”

  “好了。”凌妖主示意他们安静下来，道：“你们立刻着手准备，告知天下，我妖族凌家一脉之喜事，广发请帖，十日之后于我妖族圣城举行无邪与清雨的订婚仪式，凡前来祝贺之人，不论身份高低，不论修为强弱，皆是我妖族凌家一脉之贵客！”

  “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亲自去准备。嘿嘿，消息一发出去，恐怕有不少人都得跳脚了。那些人坐不住，怕是会出来找事。”

  “谁要来找事便让他找，这些事情你们不必理会，让无邪出手应对便是了。他毕竟是年轻一代，出手不需要考虑什么后果，就怕那些人不敢来！”

  凌妖主说完将符信攥在手心，站起身来，“你们赶紧去办，本妖主也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婧薇了，免得她为清雨之事忧心。”

  妖主凌无色说完便匆匆离去。

  圣殿内，妖族众高层皆看向彼此，随即仰天大笑，笑声在圣殿内回荡不绝。

  ……

  依然是这座主峰上，半山腰的位置，这里有座幽静的山谷，风景秀丽，内蕴乾坤。

  进入山谷之后，里面有空间法阵加持，使得内部空间非常的广袤。

  在这个山谷内，有江河湖泊，有雪山草地。

  凌清雨的父母便住在这里。

  在雪山下的一座山峰前，一片平整的草地上，有座别致的院落。

  妖主凌无色回来之时，院中一位高贵的美妇起身望来。

  “夫君回来了，今日之事如何？”

  她拉着凌无色在青玉石桌前桌下，为他斟上一杯茶水。

  “那臭小子，开始并不答应在，还差点当众说出他与婧雅之事，好在他最终并未说出来，否则难以收场……”

  南离婧薇听了，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真那样这样做了？”

  妖主凌无色点了点头。

  他本来以为妻子会很生气，却不想看到妻子的脸上竟有了笑容，不由诧异，“婧薇，你怎么还笑？无邪那小子差点令为夫下不了台，他这样置清雨于何地？”

  “夫君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婧雅和清雨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南离婧薇表示，若是他一来直接就答应了，说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婧雅。

  “夫君你想，他未曾答应之前，他与清雨之间并没有明确关系，而他和婧雅则是实质上的夫妻，这点不用怀疑，婧雅那么爱他，肯定早就与他有夫妻之实了。所以，那时候，于他来说最重要人应该是婧雅，而不是清雨和我们凌家一脉。”

  “这倒没错，是这么个理。”

  凌无色点头，表示赞同，这点他心里也明白。

  “所以，按先后来说，在这妖族中娶亲，理所当然应该先娶婧雅，再娶清雨。可因为青龙峡至关重要，情势所迫，我们与他都不得已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当时对婧雅定是心存愧疚，那么在圣殿之上欲当众说出他与婧雅的关系，这是情感累积加内心愧疚到一定的程度所至。”

  “哼，无邪那小子，不过就是寻求心理的自我安慰罢了。”

  南离婧薇轻笑，道：“他的本意并非寻求自我安慰，只是最终得到的却只有这样的结果。这心理安慰不可忽视，至少能帮他过自己心里那关，否则他依然会纠结。人心是肉长的，而他又是重情重义的人，对待感情上的亏欠，怎能做到铁石心肠毫不犹豫？”

  “嗯？不对啊。”

  凌无色诧异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婧薇，我可是记得当年天道书院找螣蛇一脉麻烦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来着。你说他是个花心大萝卜，绝不会让清雨与他走得过近，怎么今日一个劲地夸他，为他说好话。”

  “他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女婿了，不为他说话还能怎样。再说，他还是我妹夫呢。婧雅此生能跟着这样的男人，我这个做姐姐也很是欣慰。你看他来上界这些年的成就，他的故事，就像是一个杜撰的神话传说一样，加上他在下界平末世洪流，也难怪婧雅对她痴迷到难以自拔。”

  “无邪这小子确实优秀，或者说已经不能用优秀来形容，他太逆天了，我若是女子，怕是也会对他爱慕痴迷。”

  凌无色这般说道，脸上尽是喜得乘龙快婿的满足与得意。

  这个女婿，他是哪儿哪儿都满意，即便是他与婧雅是那样的关系，对比起他的优秀来说都无所谓了。

  他们终归是修炼界的人，有些东西并不像世俗之人那么在意。

  世俗界，人生短短数十上百载，多少人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修炼界之人，寿命动辄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年，对人生的看法与追求自是与凡俗界不同。

  修行之人，便是要敢于打破束缚，挣脱枷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颗道心的部分本质之所在。

  “无邪如今人在何处？我想问问他关于婧雅的消息。”

  南离婧薇思念妹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能联系上婧雅了，她尝试过用秘术联系，但每次都失败了。

  “在清雨的山峰上，为夫陪你去。说起无邪这小子，婧薇你不知道，此番与他同来的还有冰心阁的阁主沐慈音！”

  “什么？”

  南离婧薇与凌无色起身走向山谷外，途中听到他这样说，满脸的震惊。

  “呵呵，婧薇你先别震惊，震惊的还在后头……”

  凌无色当即将沐慈音对君无邪如何宠溺，他们如何师徒情深之事都说了出来，听得南离婧薇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若非夫君亲眼所见，她做梦都不敢相信，天方夜谭般。

  要知道，那不是别人，那是冰心仙子沐慈音！

  这世间任何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她都不会那么震惊，唯独发生在沐慈音的身上，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无邪这小子的魅力远非你我可以想象，否则婧雅和清雨怎么会对他无法自拔。因为，就连沐慈音这样的冰心仙子都愿意跟他亲密无间相处，可想而知。哎，我这个女婿，真是男人之楷模，世间男子怕是都想活成他这样子吧。”

  “是么？包括夫君么？夫君是羡慕还是嫉妒了？也想像无邪那样让世间天之骄女痴迷爱慕？”

  “胡说！为夫怎么能，为夫心里只有婧薇你一个人！”

  凌无色搂住南离婧薇的腰，一脸正色的模样。

  南离婧薇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他的鬼话。

  当年，他身边可是有好几位天之娇女爱慕倾心的，若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她肯定要多几个姐妹。

  只不过后来，她的夫君登上妖主之位，便醉心于妖族事务与修炼，再无暇顾及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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