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被婆婆叫去的时候，白灵心里还有点悬。

　　出啥事了？

　　然后她就看见柳夫人和她面前摆了满满一大桌的册子？

　　柳夫人很和煦地冲她招手：“灵儿，过来。”

　　白灵一脸懵地坐过去，柳夫人拿起一个大红木盒打开，里面竟是一摞摞的房契地契铺子之类……

　　白灵瞪大眼睛【妈耶！果然家大业大！】

　　柳夫人把里面的一串钥匙递给白灵：

　　“这事从灵儿你进府的时候我就在盘算了。

　　这些钥匙是府上各个库房的。这些册子是王府里这些年的账簿。最边上这一摞是今年的，我给你对过了。

　　以后这王府我就交给你来管了。府里的那些奴才我也替你敲打过了。要是有谁不听话，你直接发卖出去就好……”

　　白灵听着柳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府里的大小事务，还有采买，铺子经营这些，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头戴紧箍咒的孙悟空。

　　“停，师傅，不是，娘你停一下，”白灵忙举起手，一脸惊恐无助地看着柳夫人：

　　“您打算让我来管理王府？”

　　【开玩笑的吧？】

　　柳夫人点头：

　　“你现在是王妃，是王府里的主子。我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再管这些，交给你正好。

　　这王府里的内务你早晚是要接过去的，趁我现在还能帮你的时候，你好好学。日后我要是走……”

　　“我学，我学。”白灵赶紧打断柳夫人这不吉利的话。

　　可一答应下来她就后悔了。

　　先不说柳夫人如今才四十岁不老，再说府里还有这么多嬷嬷呢，总有没事干或者工作量不饱和的。

　　找几个来帮忙负责各个部分的事务，再找几个做监督。

　　再进行轮岗制，以防她们在各自位置上影响力太大，做假账。

　　自个儿定期核下账不就好了吗……

　　【啥都亲力亲为绝对会老的快的！】

　　白灵甚至考虑了，再过几年孩子出生让她衔接上，从小学管家不挺好。

　　总之，尽量把自己给跳过了。

　　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想耍滑头也得考虑婆婆的感受。

　　等容诩下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灵正坐在窗台前，一手拿着本账簿，一手快速划拉着算盘。

　　“在做什么呢？”容诩探过头去看。

　　白灵头也没抬继续扒拉。

　　算账这种事不能停，就跟做数学题一样，思路稍微一断就可能前功尽弃。

　　容诩就从她手边拿起本账簿翻看。

　　他大概知道母亲这是将管家之事交给了灵儿。

　　这很符合母亲的作风，也说明了她对灵儿的信任。

　　不过这份信任估计就像骑马时候吊在马前面的萝卜一样，让马不想跑也得跑起来。

　　终于拨完一本账，白灵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容诩时还吓了一跳：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之前。”

　　容诩见白灵不自觉摩挲着手指，抓过她的手来看，果然拨算珠用的前三个手指头一个个肿的像大葡萄似得。

　　他的脸立刻就沉了，把白灵手边的账簿拿走：

　　“今天别算了，不，明天也别算了。”

　　白灵瞧着他，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宝贝，你是在心疼姐吗？嗯～”

　　最后那声说的百转千回，给12138油出一身鸡皮疙瘩。

　　容诩也很无奈。

　　“这事我明天去和母亲说一声，让她找别人去做吧。”

　　“那不行！”白灵一口否决：

　　“那我不是辜负婆婆对我的信任了？”

　　“这算什么辜负？”

　　容诩坐到她旁边，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还轻轻捏着白灵肿肿的手指：

　　“以前我也和母亲说过让她别做这些事了，下人们养着不是叫他们吃干饭的。

　　他们要说不会就去学，学不会就滚。要是敢在账务或库房里做手脚，那就当众把他们打死，杀鸡儆猴。

　　只可惜母亲太过仁慈。

　　加上她接手家事的时候是父亲去世的时候，祖母想给她找点事情做转移心里的悲苦。

　　这一接二十多年，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白灵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不由得有些心疼起婆婆来。

　　容诩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现在你来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多陪陪娘，她就不会再想着这些无聊琐事。

　　至于府里的事务，我会找人做。”

　　白灵沉吟了一下：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跟母亲解释吧？我先拟个计划出来让母亲放心。

　　对了，我刚刚在算厨房里的账，咱们府上吃的食材是从哪里买的？感觉价格有点太贵了。

　　就一枚鸡蛋居然敢报十五文。这是什么鸡蛋啊？吃人参和蜂蜜水长大的吗？

　　也不是，要真是吃那么好的东西，他们估计敢报一两银子一枚。”

　　【清朝时候不就是嘛！说乾隆有次兴起问大臣你早上都吃什么东西？

　　那大臣说我家里穷，早上就吃四个鸡蛋而已，给乾隆惊呆了。说一枚鸡蛋十两银子，朕都不敢这么吃！

　　可想而知御膳房那些人仗着皇宫与外界隔绝，皇上不可能知道平民百姓吃的东西价格，就敢胡乱报账。王府估计也一样，就是没那么夸张。】

　　容诩表情复杂地看着白灵：

　　“你是故意在心里说给本王听的吗？”

　　白灵狂点头：

　　“对啊对啊！这么多字说着太累了。我也知道让这些人不贪不可能，但也不该这么黑啊！”

　　容诩沉吟了声，朝影三吩咐几句。

　　隔天厨房里几个负责采买的就被抓着一人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跟拖死狗一样丢出王府。

　　至于原因影三“无意中”透露是因为王爷陪王妃出去逛街的时候，发现民间物价极低，意识到府里有不少大硕鼠。

　　今天只是开始，以后还会继续抓。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下面人老实的不得了，此乃后话。

　　容诩现在倒是很好奇：“乾隆是谁？清朝又是哪个朝？”

　　白灵抬头望天：“话本里看来的，具体我也母鸡啊！”

　　不是她不想让容诩知道自己的来历。

　　估计容诩已经知道了。

　　她就是觉得细说历史太麻烦，她又记的不清楚。

　　真说起来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大胖橘后宫里的爱恨情仇，但好像也和真实历史不太一样……

　　隔天，白灵和容诩去给柳夫人请安的时候就提到内务的事。

　　让她没想到的是柳夫人很爽快地就点头了，其实柳夫人自己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太好。

　　她刚接手内务的时候，那时候家里也没这么厚的底子，事情不多，后面一点点增多她也没什么感觉，就跟温水煮青蛙似得。

　　自己又习惯去做了，做的速度还算快，但也要半天时间。

　　但灵儿不一样啊！

　　让她一个小姑娘去忙这些估计她一天时间都得耽误在上面。

　　那她哪有空去玩，去美，去和自家傻儿子造小人呢？

　　不用处理内务了白灵很开心，但她也没忘记经常陪伴柳夫人。

　　她还特意带柳夫人去体验买菜、买民间小吃，买东西砍价、探店这些事儿，样样都让柳夫人觉得很是新奇。

　　后面柳夫人和朋友们一起去店里买首饰的时候，她直接用学来的砍价技巧帮姐妹们都省了一半的钱。

　　直接带动了圈里砍价的小风潮。

　　省不省钱的无所谓，主要就是喜欢那种和人讲价、打心理战的感觉。

　　——

　　容诩进来越来越忙，经常到晚上才能回府，白灵问他怎么了？

　　他将白灵抱到腿上，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替陛下多跑了几趟废太子的住处。”

　　“啊？”白灵不解：

　　“怎么还要你去？不是派太监跑几趟就行？”

　　“皇上虽废了太子，但对还未出生的嫡太孙还有牵挂。

　　且太子府还有好几个孩子和一堆女人要看顾，就让我过去看看。

　　另外也是为了威胁下内务府的那些人。

　　太子废了以后，他们送过去的东西不止大打折扣，更是破烂不堪。衣料都是几年前的料子，上面还有虫洞，食物也多有腐败……”

　　可白灵还是觉得让容诩去做这事有点小题大做，而且她隐约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好像出了事。

　　是什么事来着？

　　容诩见白灵不说话，还以为：

　　“你可是好奇更细节的一些事。”

　　“啊？还有什么事？”

　　容诩就知道他猜错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把太子府那些事分享给白灵听。

　　他知道她是有点八卦在身上的。

　　“太子一倒，府里伺候的丫鬟们们纷纷请去，都知道谋不上什么前程，不愿再蹉跎时光。”

　　白灵点头，这倒是能理解。

　　“可太子府里还有那么多“主子”在，所以原先不能进到后院伺候的太监们就顶上了。

　　就我所知，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太监和几个后院的“主子”们还结了对。”

　　“阿这！”白灵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不奇怪。废太子的女人没法像宫女们那样想走就走，她们的一辈子还长着。

　　太子指望不上，又心中寂寞，找个人抱团取暖再正常不过。”

　　白灵【……那也不用找太监吧？】不过想想宫里这种事都有，也确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对了！”白灵突然想到：

　　“那那个西域女人，就是那个叫……”

　　“尉迟琳。”

　　“对对对！她怎么样了？”

　　“本来该赐死的，但她身份特殊，到底也只是拘禁起来。”

　　“也不全是她的错，太子那样看起来就虚，出事不是早晚的嘛！”

　　白灵顺手甩着容诩腰间的玉佩，这会儿起了谈性就一直跟他问东问西，问他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容诩道：“马上风之后人就彻底废了（下半身意义上），又没了太子身份，现在整个人性情愈发暴戾，经常在府里打杀下人。

　　看到我的时候，先是激动问我可是陛下下了旨意恢复他身份。我说没有，他就冲上来想打我，叫人拉开了。”

　　其实容诩当时是想踹开他的，只可惜侍卫手太快。

　　那侍卫还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他，他无奈地给了赏。

　　至于太子惹得其他乱子，容诩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又不是太子的爹，犯不着时时刻刻盯着他，给他擦屁股。

　　“那……宋晴儿呢？她怎么样了？”

　　白灵想想还是问了，看容诩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看她，她有点恼。

　　“当我没问。”

　　【行吧！我就是小人，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不好的消息！我承认，别管我，莫挨我！】

　　容诩哭笑不得，怎么就闹脾气了呢？

　　他抱着白灵，头靠在她肩膀上：

　　“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我也没说什么。而且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给你听的。

　　那宋晴儿现在在府里过得还算安生，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皇后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人敢怠慢她，生怕出了一点岔子。

　　不过大概是府里气氛不好，我瞧见她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许多……”

　　岂止是瘦那么简单，脸色也很差，容诩当时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这人身上除了突兀的肚子外，其他都显得衣服空荡荡的。

　　有次他看着太医给她号脉，太医委婉地让她多进补放松心情，那样才更利于胎儿健康生长。

　　可她竟歇斯底里地说：

　　“没了就算了！都怪它，要不是它，我也不会落得这个境地，我应该走的，我应该跟天陵一起……”

　　“来人，宋姑娘发癔症了，先扶她进去休息。”

　　容诩一发令，旁边立刻上来两个太监，一个捂住宋晴儿的嘴，一个强拉她进内室。

　　太医去抓药的时候，容诩在外面侯着，又听见屋里的宋晴儿在那大哭大闹：

　　“我就不该为了它留下的。容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应该和天陵一样……”

　　“和他还有早前的见尚司一样做你手里的玩物，任你玩弄感情，却始终不愿允下承诺吗？那还好本王眼睛没瞎到那个地步。”

　　容诩刚说完白灵就气的跺脚。

　　“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对你贼心不死？还说后悔，早干嘛去了？

　　她要真跟帝天陵那个脑子有屎的走了，在燕云谁能奈何得了她。

　　就冲帝天陵对她那宠爱劲儿，不得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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