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可比三年强多了，李二陛下内心的天枰一下子就到了佛门这一边，道：“好，那朕就等你三个月！右护国法师，只要你能连成长生不老丹，朕定然不吝封赏！”

        “阿弥陀佛，贫僧那是方外之人，不求封赏！但求陛下一件事！”

        “什么事？”

        “近日以来，京城之内，竟然有一些歪理邪说流传。什么《西游记》，什么《佛本是道》。这些变文尽是些无稽之谈，谤我佛法。就算贫僧能忍，佛祖也不能忍！到时候，恐怕有碍陛下的炼丹大计！”

        郭业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长生不老丹炼成了，就全是大和尚你的功劳！炼不成，就是因为这些歪理邪说害得！我说你怎么有把握三月炼丹呢，原来留着这个后手呢！陛下，这老和尚说得话，可是两头堵！您不要轻易相信！”

        玄奘大和尚终于发挥了一下他的作用，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罗迩娑婆大师，还请慎言！”

        李二陛下道：“罗迩娑婆大师，如果说《佛本是道》还有些对佛门不敬的意思，但是《西游记》可是对佛祖非常恭敬，你说佛祖会生气，朕怎么想不通呢？”

        罗迩娑婆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西游记》虽然对佛祖有些吹捧，但是那都是些无稽之谈。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些虚伪的吹捧，与诽谤何异？我佛听了怎么会高兴？”

        郭业道：“大和尚，别来那些虚的，我就问你一句话，要是陛下真的下了一道圣旨，禁绝了这两个变文，你那长生不老丹是否真能在三个月内炼成？到时候可别找什么借口抵赖！”

        “阿弥陀佛，贫僧所言均是发自肺腑，句句为真！”

        李二陛下却迟疑道：“罗迩娑婆大师，朕因为两道变文，就下一道圣旨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一点儿？这次的圣旨要想起效果，那朕的中旨可就不行了，怎么也得正式的圣旨。这种求长生的理由……恐怕会被门下省封驳呀！”

        罗迩娑婆道：“贫僧乃方外之人，朝廷之事，就不能置喙了。还请陛下圣裁！”说完了，老和尚就合上了双眼，竟然不再说话，把李二陛下给晾在那了！

        在长生的诱惑之下，李二陛下一咬牙，动：“好！就如护国法师所言！”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既然三个月之内，就长生有望，李二陛下就对玄奘和郭业就兴趣欠缺了，问了几句，就把二人打发了出来！

        郭业想好的妙计，根本还没有施展出来，就一败涂地！

        他何曾吃过这种大亏，回到府内，不免神色抑郁。

        玄奘没有回寺，而是跟他一起回了秦国公府。见郭业如此模样，不由微微一笑，道：“郭兄弟，你怎么这般愁眉苦脸的？”

        “唉！这还用问吗？今天咱们兄弟俩可算是被罗迩娑婆给打败了！不仅没有让罗迩娑婆失宠，而且咱们的变文都要被陛下禁了！这完全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算是知道周瑜为啥会被诸葛亮给气死了，这个滋味确实不好受！”

        “周瑜是被诸葛亮气死的？贫僧怎么从未听说过？见于何典？”

        “呃……”郭业这才想起来，在唐朝的时候，《三国演义》还没出现呢，这个故事自然也还没有留传！

        他说道：“那不重要！关键是咱们今天可是吃了大亏了！”

        玄奘摇了摇头，道：“贫僧却不这么看，我怎么觉得这次咱们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呦呵，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安慰人的。不过，你说那个都没用，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郭业愿赌服输，赢得起，也输得起！”

        “贫僧这可不是安慰你，而是心中确实这么想。郭兄弟，你也是当局者迷，跳出局外，就不难得出和贫僧相同的结论！”

        郭业眼前一亮，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真得好好听听了！”

        “贫僧问你一句，这次咱们到底吃了什么亏？”

        “咱们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变文，都要被陛下给禁绝了，这个亏吃的还不够大？”

        “那贫僧再问您一句，您说现在长安城中，还有没有人没听过这两个变文？”

        “这个恐怕不多！”

        “那就是了，既然人人都知道了，那陛下禁绝不禁绝，又有什么区别？”

        “那……还有长安城之外呢？”

        “秦国公您别忘了，罗迩娑婆为了禁绝这两个变文，提出的条件，可是三个月内炼制出长生不老丹。三个月内炼丹不成，陛下自然就不会再禁绝咱们的变文！三个月之后假如炼成了长生不老丹，你说咱们的变文禁绝不禁绝，还有什么意义吗？”

        郭业点头道：“说得有理！不过你说咱们占了大便宜，又怎么讲？”

        “老和尚炼丹炼了一年多，一直对于丹成时间，含糊其辞。现在他一下子把丹成时间确定在三个月内。这说明什么？说明您的变文已经把他逼得进退失据，这是他殊死一搏了！哼哼，三个月之内，看他怎么交待！”

        郭业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道：“也许他根本就不用交代呢？”

        “您的意思是这老和尚要逃跑？”

        郭业苦笑道：“他从陛下那得来钱财可不少，要走，随时可以走，他又何必再提出三月之约？”

        “那您的意思是？”

        “恐怕三个月之后，陛下再也没有办法找他的麻烦了！”

        玄奘被郭业这个推断吓了一跳，道：“您的意思是，他……他想弑君？这……这怎么可能？犯下这种大案，他难道还能活命？”

        郭业道：“想当初陛下弑杀了太子建成，现在还好端端的当皇帝呢！”

        “这……这怎么能一样？”

        “是不太一样，不过道理差不多。这个老和尚没那么简单！想当初陛下册封一个号称懂长生术的和尚为右护国法师，朝廷重臣们竟然无人反对！你说这荒唐不荒唐？”

        玄奘大和尚听得冷汗直淌，道：“您的意思是说，朝臣们都和罗迩娑婆有勾结！不可能！绝不可能！”

        “全有勾结当然不可能，不过都受到了罗迩娑婆背后势力的影响，倒是很有可能。他们以为自己做这件事无伤大雅，却没想到这是一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这……这都是您的猜测之言！尽管贫僧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还是不敢相信！”

        郭业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我也希望罗迩娑婆就是一个单纯的骗子！与这种大势力为敌，我郭业也不愿意。不过……接下来的一件事，就可以验证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了！”

        “什么事？”

        “陛下禁绝两道变文的圣旨，于法无据，你看看能否顺利颁布出来。朝廷之中，拥有封驳之权的大臣有七八个，你看看他们怎么说！”

        不出郭业的所料，李二陛下这道圣旨颁布得出乎寻常的顺利，那些重臣又再一次保持了缄默！

        郭业吓得脊梁沟里都冒凉气，命令丽竞门严查罗迩娑婆的过往，同时密令丽竞门加强了对朝廷百官的监控。然而这场行动进行得很不顺利，受到了不良人有意无意的阻挠！

        难道这场阴谋，张亮也参与了，他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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