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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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 注定,连风都亲热甜意的。
一场美梦,也许破晓都未止。
但祁闻还是在似有若无的满足之后,放林纾清走了。
妹妹脸皮薄, 多少还得担待着, 原话, 后来祁闻回房间再电话敷衍季圳然时笑着说的话。
季圳然算是看透了,他倒也没这么贱骨头没事跑来听人秀恩爱,单刀直入地,他略过“请教”一说, 直接道:“行了,说正事。”
“现在就你一个人?”季圳然问。
“嗯, 怎么?”这房间虽刚才还有人串门,但住起来祁闻是分配到一个人的, 他现在脱下风衣, 随手挂进敞开的衣柜里, 就近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 一副闲散姿态等他说话的意思。
季圳然说:“就问你点儿事......”
说来说去,还在兜圈,难免奇怪。
祁闻下意识调没了电视声音, 沉默静下心等他说。
骤然沉下的氛围, 季圳然问:“之前你不是说你那初中那三年转学是因为楚潇?”
“嗯。”祁闻淡应。
“那当时的情况,池蕴没两天也转走了, 听说也和楚潇那件事有关......”提及池蕴, 季圳然总有几分束缚感, 连带着他一贯放纵的措辞都收敛了, 他默了几秒,低声忐忑问,“那你知道池蕴转走的原因么?”
“知道的话,现在告诉我。”季圳然语气很诚恳。
也许是碰上池蕴的所有事,季圳然的锋芒就会敛尽如此。
但怎么想,都不该是正处在热恋期的季圳然会说的话。
祁闻神色有迟疑,但不知想到什么,他慢了一拍,问:“是发生了什么?”
季圳然没打算含糊,干脆实话实说:“上次七零二搬走之后,除了聚会,我都找不到池蕴人,我以为是她忙,但刚刚要不是她发错定位,我都不知道她一个人都在外面喝醉了......”
后面的事,季圳然没再补充。
可寥寥几语,已经可想而知两人发展的问题。
而今晚这通电话,季圳然就想要一个直截了当的回答。
所以他和祁闻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祁闻也不是完全知情,过去的事,很多都被模糊化了,但他很清楚,“那时我只是碰巧离开和池蕴是一班飞机,更多的,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就是当时负责楚潇案件的警察是池蕴她爸,池蕴转学回帝都,有她爸的意思。”
除了这个,祁闻说不出更多。
可关键是,这些,不也是季圳然知道的么?
祁闻疑惑他刚才那句“听说也和楚潇那件事有关”的紧张语气,到底还隐晦掺带了什么?
然而,等不及祁闻多想,季圳然就放淡声调简单一句:“嗯,知道了,谢了兄弟。”
但好像并没有就此为止,祁闻还听出季圳然有话要说的意思。
果然,很快,季圳然就换话题问:“听他们说,你们明天还有爬湖湾洲镶山的安排?”
“嗯,明天上午出发,下午回学校。”旁边房间时不时又传出大笑的声音,一帮人像是笃定了今夜不嗨不睡,诚了心要闹到天亮。
但祁闻没他们这么好的精神,他昨天刚下训练,今天就被拉过来,昨晚也没睡好,现在撑了一天多少有点儿累了。
他捏了下眉骨,微阖上眼的疲惫,但也很轻地笑了下,担保:“放心,一定送妹妹安全回去。”
“...... ”这话说的,把他季圳然当什么人了。
季圳然在电话那头淡嗤了声,又回归一贯的冷淡,他说:“就说刚才那通电话你俩的窃窃私语,还说你俩没在一起,你觉得我会信?行了,我也没这么不大度,你俩这么想恋爱我难不成还能给拦着?”
要说一年前,季圳然以身作则盯着林纾清不给早恋那会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祁闻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笑了,调侃:“是不是终于觉得有我护着妹妹,你能更放心了?”
“......”季圳然也是佩服他这自信,无语,“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还接什么?”
要是有面镜子,大概能照亮季圳然冷眼睨他的眼神。
所谓,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当下的季圳然就是如此。
但季圳然越是这样,祁闻越想到林纾清那小脾气撒起来,好像比起季圳然,更是有过之无不及的震慑人。
好像从小到大,林纾清的脾性就是要更内敛,更收得住的。
但也因如此,林纾清其实更不好惹。
光是看项季宇和许晨禾两边,就够清晰。
不仅不好惹,还特别护短。
尤其祁闻,成了要被护的短之后。
毋庸置疑,这人是更擅长自我攻略了......
祁闻只要想到林纾清气呼呼小脸蛋鼓起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笑意更深了。
但这在季圳然听来,就很恐怖,还很惊悚,他难以置信的嫌弃语气问他:“你没事吧,大晚上的,这是又得了‘林纾清综合症’了?”
祁闻听完,只补充:“不加点前缀?”
“什么?”季圳然一时还想嘲讽他,没跟得上他节奏。
祁闻就玩味淡道:“不加个迷恋么?”
“......”
“简称,迷恋妹妹综合症。”
“......”
这次,大概连空气都死寂了。
两边谁都没说话。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
突然——“操!”
实在忍无可忍,季圳然大骂出声。
而后,啪的一声,他就很不留情面地把电话挂了。
祁闻当场笑到肩膀发颤。
-
隔天早上,楼下餐厅统一吃早饭。
林纾清困蒙了,就因为昨晚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现在七点被叫起来,自然脸色不好,胃口也一般。
清北女副主席自大一进校开始就报名参加了烹饪社,对,就是那个高校很少开设的社联奇葩独苗,烹饪社。
学是没学到什么,就是又菜又爱做饭,尤其要在大家都在的这类场合,大展拳脚。
但太可惜,不是糊了就是焦了。
早饭质量让人堪忧。
最后还是北航男副主席紧急救的场。
这全过程,林纾清就蔫蔫地坐在一排最边上,脑袋昏昏沉沉地手撑着脑袋只想睡觉。她原先想等祁闻下来说声早安的,但不知道祁闻一大清早的在忙什么,迟迟没下来,她又犯困,自然,没一会儿,眼睛都要闭上了。
殊不知,她迷蒙着眼,要睡没睡的这间隙,祁闻已经拎着外套和行李踩着旋转楼梯下楼了。
错觉视角,林纾清困哒哒闭上眼的瞬间,祁闻就在楼上撞见了。
他故意没踩出鞋子的声音,一级一级往下走。
在众人都好奇惊叹到接二连三去旁观男副主席大展身手时,餐桌上没剩几个人,注意力更不会在困懵了的林纾清这儿。
那唯独只关注林纾清的,那必然只有祁闻了。
他很快走下楼,轻手轻脚把行李箱放在旁边,和大家的放在一起,随后再放缓步调几步走到林纾清身边。
这下,似曾相识的画面,祁闻的步伐顿了下。
像极了之前高二期末联考前的那周复习。
那会儿,林纾清的状态还处于成绩下滑的彷徨里,她只顾病急乱投医地题海战,以至于做题做到晚自习都犯困。
那时的祁闻在林纾清,都只是一个陪伴者的身份。
因为什么都不确定,什么都毫无所知。
未来的一切在他们奋进的日常里都是不敢加以想象的模样。
没人敢说,他们未来一定会是什么样。
但就是辗转而至地,他们成功站在了彼此身边。
祁闻现在由高及低望着林纾清的眼神,微泛了点儿光泽。
可就在下一秒,林纾清的手腕微偏,撑住的下巴就顺势滑了下去。
眼见要磕上桌面,祁闻眼疾手快地伸手轻轻托住了她下巴,慢慢地,一点点地,任由她安稳趴到桌上。
只是这次,林纾清没再像高中那时一样困到睡着,而是惊醒。
尽管脑袋还犯晕,她还是起身。
一眼就看到祁闻,林纾清轻轻揉了下自己脸,努力清醒地小声说:“你好慢。”
祁闻就近坐在她身边,在无人观赏的区域,他一个人独享林纾清眉目的清澈,淡笑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故意咬字问她:“等了多久,就嫌我慢了?”
“好久了......”林纾清说着说着一顿,她下意识低头看时间,十分钟都不到,一下子没了底气,“哦,就几分钟。”
她声音更小了,垂眼变乖,“好吧,错怪你了。”
软软的话能从林纾清嘴里说出来,祁闻闻所未闻的新鲜,他凑近了点儿,有意用声息扰乱她,“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林纾清果然怕痒,再加上旁边还这么多人呢,她一下羞得就推他脸,拧巴道,“没听清,我也不说了。”
祁闻笑说:“行。”
林纾清:“?”
光是看他这不怀好意的笑,林纾清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就在她准备说什么时,祁闻突然趁她不备,伸手就掌心扣住她后脑勺,他轻扬唇角的刹那,张扬又肆意。
两厢对视。
他干脆一下吻在她唇上,笑意绵绵:“那就只能罚你一个早安吻了,宝贝儿。”
“......”
-
后来一直到集体上车,林纾清都怎么没搭理祁闻。
好在没人看见,不然就大家的起哄兴奋劲儿,肯定不会再放过他们。
但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刚上车,秦明缨就在后排颇有兴致地开始嚷嚷起来最近一部热播小甜剧里最新更新的吻戏片段。
“哇!宝贝儿!你看!亲了亲了!”
“哇!宝贝儿!你看!还是餐厅吻!”
“哇!宝贝儿!你看!还就差摁在餐桌上的吻!早安吻诶!!!”
“......”光是“宝贝儿”三个字,林纾清就够有罪受了。
她头疼地刚要转身说什么,祁闻最后几个上车,像是早就锁定目标,他直接走到林纾清这偏后排的位置,瞧着林纾清这欲盖弥彰占位又摆明着要一个人坐的意思,祁闻垂眸,轻轻笑了一下。
那声笑就痞雅地磨过林纾清耳,让她止不住红了脸。
她不看他,但祁闻的话还在漫不经意地说,“妹妹。”他喊她。
要说“妹妹”这两个字林纾清不是第一次听了,但现在怎么听这么奇怪,压抑的前调,像是在铺垫什么汹涌。
林纾清眼睫轻颤了下。
她没吭声,余光只见祁闻熟稔拿捏地垂下眼睑,压出眼睫淡淡的阴翳。
熟悉至极的模样,林纾清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不行了,再不说话要收不住了。
眼见林纾清要说话,祁闻却更快地指向林纾清身边这个位置,然后再指向全车还剩下的那个靠近司机的第一排空位,径自无声委屈了神色。
祁闻向来拿得起就放得下,现在当着秦明缨和江枝雅两个观众,更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番,什么叫可怜小狗摇摇尾巴。
“......”林纾清感受到身后两个人看她那不争气的眼神,额角抽了。
僵持之后,林纾清还是认命地要拿书包。
只是,她那手还没碰到书包呢,祁闻就先拿起,坐下之后熟练放在自己身上。
目的达成了,小狗心满意足地弯唇微笑。
“......”林纾清大概都不知道无语两字该怎么写了。
但这出戏,很快就被打破。
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
五分钟后,谁都没想到,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许晨禾会出现在车前门,原先大家都很欢笑的气氛,在看到许晨禾之后,很一致地全部陷入沉默。
有许晨禾在,整个校学生会就是沉闷的气氛。
只可惜,某些人还不自知。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后排靠窗而坐的林纾清。
只是,现在的林纾清注意力完全在祁闻身上,两人缓解之后,又变得有说有笑。
林纾清不敏感,祁闻却敏感抬头了。
隔空,他和许晨禾的目光撞上。
针尖对麦芒,一撞即锋芒的毕露。
感受到许晨禾毫无收敛的目光,祁闻只收起到此为止所有的微笑,他冷下神色,盯着他,几秒后,悄无声息,淡淡挑起眉梢。
睥睨间,祁闻眼底,终于只剩蔑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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