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越青是个理智且有主见的家长，吃饭的时候闭口不谈成绩，只是问了几个孩子在学校的生活状况。vivian几乎占了整个饭间的话题，加上时燃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氛围倒也算融洽。

        午餐结束，他又把三个孩子送回学校，直到离开之前才留了一下边烁，问他什么想法。

        “我不觉得你是刻意丢掉的十分，”边越青直言道，“但我尊重你自己的想法。”

        “边烁，你马上就要成年了，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一个男人要有足够的担当，自己做的事，只能补救，没时间后悔。”

        “当然还有一点，我以前可能没怎么跟你聊过，”边越青的语气转为深沉，“你要学会取舍。”

        他点到为止，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很多东西多说无益，他能做到的只是提出建议。

        边烁看着父亲，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缓慢点头：“我知道，谢谢爸。”

        --------

        周四下午的课还算轻松，一想到后面是体育，连堂的两节数学都显得不那么难过了。更何况上午听说了贺随透露的消息，大家几乎是竖着耳朵听老王走进的脚步声。

        上课铃一响，果然没多久老王就踏进了教室。

        看着台下一个个张望的小脑袋，老王放下教辅资料，习惯性打趣了一句：“现在知道紧张了，怎么考前不努力，考试不认真点啊？”

        下边的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更没人敢回话，老王拿出两张表，贴在了讲台上：“这次的年级排名和新班委都在这了，下课自己看，还有新的座位表，老规矩，晚自习之前换好啊。”

        成绩表已经打印出来了，尘埃落定，大家再提心吊胆也只能乖乖等着下课，懒懒散散翻开教材书准备上课的时候，老王忽然又说了一句：“这次要特别表扬一下时燃同学，开学以来进步很大，这次已经考进年级前五百了，继续努力啊。”

        一句话出口，全班震惊。

        时燃也愣在座位上，直到被杨晔推了一下才匆忙回话：“我会好好努力的！”

        老王欣慰地点点头：“好，时燃，过来发试题卷，今天把最后几个应用题讲完就接着上新课。”

        时燃有些犹豫，不知道老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一般发卷子的都是课代表，但是他也不敢问，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拿卷子，分发给几个组长。

        试卷到手，看见最上面老王手写标出来的分数，时燃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杨晔先吸了一口气，差点喊了出来。

        好在他意识现在是上课，憋了一会压下了声音：“卧槽燃哥你怎么成绩升的这么快？！”

        看着那个鲜红的“133”，时燃也呼吸一滞。

        昨天数学课只讲完了前面的选填和计算题，总共102分的内容时燃错了15分，没想到后面大题只扣了两分？！

        时燃逼迫自己耐下性子，听老王一题一题讲过去，好歹是在下课之前找到了自己的扣分点——导数大题，最后算出的结果写错了。

        第一节课结束时刚好讲完这一题，老王前脚离开教室，后脚一帮学生就涌上了讲台。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卧槽时燃你这次年级476！”

        时燃本准备等他们散开再去看成绩的，没想到好人缘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他探了下头想去看成绩单，可惜被前面站起来的江素迟挡住看不清：“什么什么？！”

        “语文110，数学……卧槽你是什么鬼！导数这玩意你怎么考到133的！”

        不仅是帮他看分的男生，旁边一圈都哄了起来。

        江素迟倒是挺理智，对着那兴奋地捉着成绩单要跑的男生吼道：“人家努力了呗！你快点放下来，别人还要看呢！”

        被催促一番，大家也不盯时燃的分了，匆匆看完自己的成绩就回到了座位，时燃终于有机会挤上去。

        英语还是差了一点，勉强及格，92，理综则是老样子，物理跟化学连及格都没够上，生物则因为全部是遗传题，刚好时燃很拿手，考了88，总分510，年级476名。

        这个成绩看上去好像进步了一大截，但时燃心里清楚，到了现在的名次再想上升就难了，年级前四百基本都是脑子特别好或极其努力的学生，他这次考得好也是因为数学跟生物占了便宜，就像老王说的，还要继续努力。

        时燃把分数誊抄了一遍，刚准备离开讲台，贺随突然挤了过来，指指那张班委表：“燃哥，你升官了。”

        贺随的语气没有那种刻意搞笑出来的夸张，而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游移不定，好像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样子，时燃顺着瞥过去，数学课代表那栏写着的是他的名字。

        时燃动作一停，顿时也有些心情复杂。

        原来的数学课代表是林初。

        想问的话还没问出口，贺随已经提前一步做出了解答：“林初在办公室呢，她这次成绩掉的有点厉害。”

        “我觉得你还是别到她面前去的好。”

        思虑一番之后，时燃不得不承认贺随说得对。

        林初心再大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要是自己凑上去安慰，可能她更不是滋味吧。

        “还没恭喜你呢。”贺随转移了话题，拍了拍他的肩，“用了什么学习方法，成绩上的这么快，分享分享？”

        “刷题，背公式，背知识点，就这些。”时燃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去了，反正……嗯，刷多了碰到熟悉的题型自然知道怎么写了。”

        他想起来之前边烁给他看的小视频，是今年某省的数学满分理科状元采访，记者问道她的学习秘诀，那女生就一句话：“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题型我都做过了，仅此而已。”

        笨办法也是办法，虽然效率低但是很有效，这也是边烁暂时给时燃定制的学习方法，因为他们还在上新课，尤其数学开始学导数，这种有些玄乎的模块得迅速打好基础才能才后面的学习中不掉队。

        想到边烁，时燃又开始沉默。

        还不知道边烁的成绩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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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时燃像往日一样等在教室里，但是没等到边烁，晚休过去了半小时，距离晚自习只剩了一个小时，时燃不敢再拖，匆匆独自去食堂吃过晚饭，离开之前他还顺手在小卖部买了个夹心面包，就脚步不停地赶去了教学楼六楼。

        他果然在实验班的自习室找到了人，来的时候，边烁正跟vivian在一块讨论题目，看见两人挨得极近，时燃心里微微泛酸，一下冲动想都没想就敲了敲门。

        这个点实验班不少人都在自习，被打扰到的众人抬头看向门口，时燃这才发觉自己好像闯了点祸，见边烁跟vivian也看了过来，时燃忽然退缩了，赶在人开口之前就揣着面包转身跑开。

        一路跑回三楼，时燃的心跳都没缓下来，他站在班外喘了口气，摸了摸脸，热得厉害，估计也红得厉害。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调整好情绪回到座位，时燃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面包，原本漂亮的小面包被他捏的变了形，给谁都不合适，他自己吃又吃不下，犹豫之后，时燃把它扔进了桌肚，打算待会让贺随拿去喂给学校的流浪猫流浪狗。

        今天的晚自习是生物，老师在讲前两天的月考试卷，时燃用试卷遮盖着底下的习题册，本来想提前预习刷一下下一课的内容，偏偏他有些心不在焉，试题讲解没听成，题也没刷两道。

        一想到放学就要面对边烁……时燃开始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自己影响了他的学习时间，人家成绩也不会掉吧……晚休的时候还去打扰边烁学习……

        他真的好没用啊……

        但是回避不能解决问题，哪怕时燃再害怕，该放学还是要放学的，他因为胡思乱想忘记了提前收书包，等手忙脚乱整理好东西，边烁早就在班门口堵着了。

        时燃一只脚踏出了教室，另一只还在里边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看着面前人畏畏缩缩的模样，边烁先伸出了一只手：“走不走。”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没有说话，看着边烁放书包拿出作业，给小火苗换水，关上宿舍门，气氛一下拉了起来，时燃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边烁回身看他，表情不太好。

        想来也是，就今天这一遭事，他的心情也不可能好的起来吧。

        两人这般对视了很久，边烁轻轻启唇道：“对不起。”

        时燃眨了眨眼，试探过来的目光有点不明所以。

        “我晚上……没去陪你吃饭。”

        “不……是我的问题，”时燃匆匆打断，他一点也听不得边烁道歉，“你们班在学习我还去捣乱，吵到你们了吧？”

        “没。”

        但是时燃还是有点愧疚，埋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着他乖得不能再乖的样子，边烁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笑容。

        “他们知道你来找我。”

        再度抬头，时燃眼中带上了疑惑，这下他才发现边烁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了，近得他下意识紧张，连呼吸都染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暧昧感。

        “我没吃晚饭，你的面包呢？”边烁轻轻勾着唇角，“是给我的吧？”

        “我……我拿去喂猫了……”时燃说完又慌张解释，“我就是……那面包放久了也不好吃了。”

        说完他又开始懊恼，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本来就是买的速食品，也不差这两个小时，好在边烁没有追着不放，他只是轻应一声：“我们去吃关东煮吧，你是不是说过食堂小卖部有。”

        “啊？”时燃对着这猝不及防的转折傻眼了。

        边烁不是一向看不上夜宵吗，还克制着不让他多吃。

        “是你说要陪我的。”

        “我……我说的是陪你学习啊。”

        “我只看见了最后一句。”

        难得见边烁有耍无赖的模样，时燃要是不吃这个亏……他就是世界上最蠢的蠢蛋！

        时燃一下子扑了上去，勾住边烁的脖子就要往外冲。

        “快点快点！太晚了就没肉丸了！”

        他的笑声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纯粹干净，只要一句话，就能清扫一整天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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