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兰怕他不信，又补了一句：“这是徐常林说的，他会尽力在外面推波助澜的。”

        “60w两？我收到的不到一万两！”

        卫如怒喝一声，整个人都抗拒了起来。

        旁边的牢房那些犯人纷纷看过来，周桂兰怕他们听到了什么，赶紧给卫夫人使了眼色。

        卫夫人也着急，紧紧抓住卫大人的两只手：“当家的，你想想我和孩子，想想这沛城的百姓，就说这个，咱们就能出去了！”

        说着说着，这卫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有希望了，就怕他不领情啊！

        卫如将自个儿的胸口拍得震天响：“我卫如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沛城百姓，就是要我的命，那也是君让臣死，我不能做那等欺君之事！”

        周桂兰想扶额，她能理解他有自个儿的操守，可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生与死两条路，他这操守在此刻虽是宝贵，却也太让人揪心了。

        一个外人都如此想，更别提卫夫人。

        她是个没读过书的，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明白的，人一着急，就大声哭了起来。

        旁边牢房的人烦了，又爬回自个儿睡觉的地方继续睡觉去了。

        “成了，哭啥哭，你那食盒里带的什么吃的？快给我解解馋吗，这牢房里的馊饭我都吃不下去了！”

        卫如无所谓说着，伸手就去抓外头的食盒。

        那卫夫人一边儿哭，一边儿打开食盒，从里头拿出了好几个盘子。上头的菜还冒着热气。

        她摆好了，还给他的酒杯里倒了杯酒递给卫如。

        一直都没喝酒的卫如被这酒气勾出了馋虫，接过仰头大口喝了。

        “再来一杯！”

        那模样，极为豪爽，倒是让周桂兰生出了几分钦佩。

        卫夫人抹着眼泪，帮着他倒了一杯，端起米饭夹了菜递给他。

        这卫如喝完酒，就大口大口扒拉饭菜。

        “你就应了吧，这外头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松口……”

        “再说你就走！”

        卫如双眼狠狠瞪了许久未见的夫人，怒声呵斥。

        那卫夫人晓得他的性子，被这么一吼，悲从中来，也顾不得其他了，只顾着抹眼泪。

        周桂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劝说卫如：“卫大人，想当好官，是不是该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为百姓做更多事儿。”

        “活下来？我要想活下来就要帮着那些贪官是吧？要是这个时候我还不说真话，就是活下来了我也一辈子良心不安！”

        对周桂兰，卫如语气还算是客气，可那态度极为坚决。

        周桂兰能明白他的坚持，只是若是他执意如此，怕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这个道理周桂兰懂，没读书识字的卫夫人也懂。

        她哭得凄惨，一声声恳求，还将家里的孩子都一一拉出来。

        又怕别人听到，只敢压低了声音。

        卫大人一开始还应两句，到后面，他根本就不管了，自个儿巴拉着饭菜。

        等外面的老头过来让她们赶紧走，周桂兰才扶着卫夫人，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带着他们出去。

        直到出来，上了马车，卫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大声哭了出来。

        周桂兰掏出手绢，帮着她擦了擦脸。

        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已经有了风霜，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这个时候无助得如同一个孩子。

        将她送到白逸轩屋子时，白逸轩正在家里。

        周桂兰让人帮忙送卫夫人去她的房间休息，自个儿将卫如那边儿的情况跟白逸轩说了，让他好好照顾卫夫人。

        白逸轩神情凝重：“卫大人这是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了？”

        “我看是。”周桂兰应了声。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周桂兰才率先告辞离开。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太太那儿。

        这屋子如今住的人不少，大家都是挤着的，老先生严格管着自个儿的学生们不与女眷见面。

        就是吃饭，也是端到他们睡觉的屋子里。就是偶尔遇见了女眷，也赶紧低着头。

        只是这白天，干活儿的都不在，周桂兰找到老太太，简单跟她提了几句，让她收拾收拾东西，之后她会安排人带她们离开京城，还刻意叮嘱她不能说出去。

        老太太多精明，当即就问是不是徐常林那边儿出事儿了。

        周桂兰安抚了她几句，让老太太安心，这才回家。

        一回护国公府，她就被抓着继续去学各种东西。

        三天后，大理寺的判决就下来了，卫如被判了秋后问斩。

        得知这个消息，周桂兰赶紧去找卫夫人，她已经晕过去。

        “这判决下了，怕是改不了了。”周桂兰无奈。

        白逸轩扣紧了手里的扇子，整个人也不太好了。

        “若是可以，我去将卫大人的孩子接过来见见他？”

        “我正想说这个，得快些了，我再去找找徐常林，让他再给安排安排。”

        两人商量好了，各自去忙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天还没亮，整个护国公府就忙起来了。

        周桂兰被一群婆子丫鬟来来回回的拉扯，繁琐精美的华服，各种金银首饰全都往头上带，胭脂水粉的也拼了命地摸。

        等到忙完了，周桂兰还没来得及吃个早饭，徐管家就已经派人过来请她了，说是已经有女客过来了。

        周桂兰只能匆忙过去迎接招待。

        想着周桂兰不太认识这些女眷，徐管家也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个王婆子，专门在她身边儿守着，提点认人。

        周桂兰是没料到这京城的达官贵胄有这么多，一个上午，各个家的姑娘夫人一批一批的来，周桂兰就没停的时候，连嘴都要笑僵了。

        好在这些人也是客气，在跟周桂兰打完招呼之后，就各自自个儿找了相熟的闲聊了起来。

        这些女眷，自然是要周桂兰陪的。来得也都早，徐管家还帮着安排了不少节目。

        至于男客，那都是在外堂，她们也接触不到。周桂兰猜想大概也不会比女客早，毕竟他们还得上早朝。

        两个孩子，也自然是被带到外面去了。

        各家夫人过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心里也都明白，这就是护国公府向她们宣告周桂兰的身份，众人自然私底下是要暗暗观察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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