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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棋局


昏天暗地的黑狱,  成群结队的黑雾如同万里高空的游云,悠闲自在地流淌。

        偶尔有一缕魔气穿透和光的身体,她全神贯注,  全身戒备,  生怕被引诱、陷入心魔幻境,  然而除了一股透心凉的冰寒外,  别无其他。

        仿佛只是一片冰冷的寒雾,缥缈于雪山之巅。

        而那人立于雪山之巅,  盘腿而坐,  山顶的强风吹不倒他,  万年的孤寂动摇不了他,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他一直坐在那儿,  绝世孤立。

        洲九捏出一抹关于西瓜师叔的神念,  命它同自己下棋。

        他神情闲适,  捏住棋子,  一枚、一枚下着,时而蹙眉,  时而舒展,这幅姿态不像是被囚禁万年的魔头,  反倒像是独立于山林的隐士。

        和光的到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徐徐阴森的寒风吹过,吹动了包裹住他周身的黑雾,露出苍白的肌肤来。

        和光这时才发现,  他的喉咙、锁骨、心脏、四肢各锁着一支铁钉,  一共九枚,  铁钉上刻满了禁锢的古老的阵法。

        刚刚他擒住她的手,  大抵他能活动的最大距离。

        得知这个事实后,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大喇喇地射在他身上,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微蹙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沉下的唇角。

        她的眼神每划过他身上的一处,恶趣味地故意流连片刻,扰乱他的思路,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端详棋盘。

        和光看着他,忍不住同历史幻境中的谈瀛洲比较。

        两人的脸并无区别,然而见到他的第一刻,和光立刻确定了,他是洲九,不是谈瀛洲。

        两人的神情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眼神里都透露着傲世轻物的淡然。

        但是,那眉眼促起的角度,下沉的唇角,每一个细微的不同点都在诉说着,洲九不是谈瀛洲。

        魔主的目标,原来真的这么重要。

        就这一点,能够完全区分两个人。

        许久过后,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火辣,太过肆无忌惮,不带一丝含蓄和迂回,像是把他剥光了,串在火堆上炙烤一般。

        洲九无奈地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终于抬头看向她。

        他动了动身体,把指间的棋子丢入棋瓮,开口道:“小辈,你能解得开这局棋吗?”

        她还没说话,就见他打了个响指,西瓜师叔的身影登时化为一阵黑雾,消散在风中。

        和光紧紧盯住他打响指的手,咽了咽喉咙,才走到他对面,席地而坐。

        这局棋已然到了尾声,西瓜师叔的白子占了半壁江山,正在对洲九的黑子鲸吞虎噬,棋盘的黑子寥寥无几,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洲九将黑子的棋瓮推过来,语气里带着笑意和感叹。

        “人族有句话,棋法如兵法,局谋为上。那小子的棋路看似大张旗鼓,只知吃掉眼前的棋子,实则粗中有细,从一开始便在布局。”

        他微微摇摇头,唇角牵起一抹笑意。

        “等我发觉,已经成了一副残局。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参详,却总是无法参透。”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小辈,你来试试。”

        棋瓮被推来,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悠悠地飘在她手边。

        和光略微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摸不着头绪。

        她伸手捏起那枚白子。

        棋局中,白子还没死绝,就算苟延残喘,再拖一阵,也是能拖的。要不就集中一点突围,要不就兵分两路,一路牺牲,为另一路的存活做诱饵。

        但是,无论怎么下,大势已去,只是无畏拖时间罢了。

        棋局不是战争,战争可以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棋子就那么几颗,被吃了,就没了。

        和光沉吟了一会,回想起西瓜师叔下棋的思路,以及方才洲九摆棋的步骤,把两人的棋路重新复盘了一遍。

        不得不说,西瓜师叔的棋术确实厉害。

        她摩挲了两下白子,又丢回棋瓮。

        这是一局死棋,两人心知肚明。

        她眯眼看他,倏地咧嘴一笑,学着酒肆里无赖地痞的口气,粗俗地道:“我为何要接师叔的棋子?又不是寡妇遗产,哪有接盘的必要?”

        面对她的粗言秽语,他的眉头皱都没皱,唇角依旧噙着那抹笑意。

        和光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不愧是万年的老狐狸,心思够深,看不出一点端倪。

        洲九挥挥衣袖,棋盘的棋子尽数撤去,他拾起黑子和白子的棋瓮,摆在棋盘中央,不偏不倚。

        “重来一局?”

        他把黑子的棋瓮推给她,从棋瓮中抓了一把白子,伸到她面前,轻微地点点头。

        这是让她猜先,如果她猜他手里的棋子是单数,就抓起一颗黑子。如果猜双数,就抓两颗黑子。

        他的修为远远胜过他,如若想改变结局,只需动一动神念,手中的棋子便会变化,她完全发现不了。

        但是,他表现得一派清风霁月的模样,又对下棋如此执着,想来是不会耍这种低级手段的人。

        和光抵住后槽牙,思忖了一会,又抬头看他,只见他的手臂丝毫未动,连眼皮抬起的角度都未动分毫,似乎是捏造的假人一般。

        和光轻哼一声,在他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夺走他手中的所有黑子,重新扔回棋瓮中。

        紧接着,以小鸡护食的一毛不拔的态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来黑子的棋瓮,把白子棋瓮推给他。

        “猜你妈的棋,就算规矩是长子抓棋,小辈猜。凭什么是你抓我猜,就凭你被关了一万年吗?”

        被讽刺一通,洲九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微微睁大了瞳孔,奇异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被她逗乐了一般。

        这般流氓的棋路,确实是举世罕见。

        就算是下九流的茶馆酒肆,也没有这般无赖的混人儿。

        和光怎么可能会羞愧得脸红,她啧了一声,也不管沉迷低笑的洲九,径自下了一步。

        洲九笑完,按了按眉心,捻起一颗白子,也下了起来。

        她无意间扫了一眼,那白子与他满满的五只玄色戒指,同他一身黑雾,着实不配。

        她索性撇开眼,看得心烦。

        她不是西瓜师叔那般锋芒毕露、剑指王城的人,棋路也是先试探,而后慢慢筹谋的类型。

        瞧洲九之前的棋局,和她颇有几分相似。

        一开始,两人一来一往,互相试探,玩得不大,像是庭院内的老者好友下棋,不像是针锋相对的仇敌。

        和光摩挲着黑子,玉制棋子的冰寒感一路传到心底。

        下棋只是手段,明非师叔让她进来,主要是想让她看清洲九这个人,对他有个具体的印象想法,以便应对之后的政策方向。

        她抬起眼皮,轻轻扫了他一眼,而后装作不耐烦地动动腿脚,状似无意地抛出一句话。

        “攻破盛京城那一夜,你掐准了时间点,毒倒了所有御寺宗庙的佛修,想必伪装主持,在盛京城内窥探已久吧。”

        他的眼睛黏在棋盘上,没有为她的话语动摇,棋路丝毫不乱。

        “有一段时日了,御寺宗庙的禁咒遍布佛力,破除它们,花了些时间。”

        啪——

        和光重重搁下一子,玉棋与石盘相撞,黑子表面碎裂出一道道缝隙。

        黑子形成包围之势,和光毫不客气地夺走几颗白子。

        洲九的眉头微微下沉,紧紧盯着黑子的缝隙,似乎有些不喜。

        她勾起唇角,加了一剂猛药。

        “听闻御寺的主持是长公主的面首,被她□□已久,不知魔主每日进出皇宫,有没有被长公主传唤?”

        和光的指尖显出一抹佛光,拨开他周身的黑雾,撩起他的长发,眼珠子在他性感的锁骨处流连了一会,而后弯了弯唇角,调笑道。

        “毕竟主持长得不差,长公主也是倾城之姿,不知魔主有没有舍身献佳人?”

        洲九面容一僵,执子的手顿住了,接着扫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舍了又如何,没舍又如何,一切皆是欲望。”

        她轻笑一声,啪地一声落子,又截了几颗白子,悠悠道:“魔主说得这般轻松,那是断情绝欲喽?”

        暂时处于下风,他面色不改,依旧从容镇定,任她取走一颗颗棋子。

        “断情绝欲者,非人非魔,只有天道才能做到。人族有七情六欲,天魔唯独食欲难舍,魔主没那么厉害,不过对欲望不那么执着罢了。”

        两人继续一子一子地下着,黑狱里没有日升日落,没有星辰变化,和光无从估计过去了多久,只能按照棋路的多少,估算时间。

        洲九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只要问问题,他一向会回答。

        哪怕问题刁钻,他也只是随意地笑笑,像是前辈看待小辈胡闹一般,轻轻揭过。

        通过细碎繁琐的问题,和光一块一块补全了当年的历史。

        像拼图一样,四周的花纹是锦上添花的装饰,越往中央去,那份精雕细琢的高深的图案才慢慢显露出它惊悚骇人的原样来。

        就像洲九这个人,表面看是个和气慈霭的老大哥,实际上城府比沧溟海最深的海沟还可怕。

        两万年前,谈瀛洲先是单枪匹马摸进盛京城内,引诱御寺的主持,暗中取代他的身份,摸清了御寺宗庙的所有佛修,以及盛京城的地图关卡。

        借着御寺为大业帝举办诞辰祝福礼的事儿,谈瀛洲充分利用主持嫉贤妒能的心性,在诞辰礼之前,调走了盛京城内所有的野寺佛修,不许任何野禅佛修入城。

        这一步棋下得这么大这么险,竟然也没拉胯。

        凭借主持没脸没皮的性格,硬是撑过去了。

        接着,万里之外调动天魔大军,奇袭大陆边境的北城,拖拉官员之间的关系,三言两语挑动大业帝,几番操作之下,把实力最强的顾氏军队调出盛京城,一步步引导他们,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中。

        诞辰庆典的第一夜全城轰动,禁卫军人手不足,守备松散。

        谈瀛洲特意选定这一夜,作为天魔亮相、攻城略池的第一枪,这一枪直捣龙穴,彻底挫败了王公贵族反抗的信心。

        这一夜,他事先毒倒了御寺宗庙的所有佛修。

        盛京城内,除了意外进城的三光祖师爷,竟无一人可以抗敌克魔。

        他命令早已潜伏在盛京城外的天魔大军,时刻一到,护城阵法瞬间倒塌,所有大军席卷全城,而城内的所有大能都汇集皇宫,成了他手下的养料。

        为了以最小的损耗歼灭人族,他命令天魔大军包围盛京,也留了一面给他们逃跑,以免他们殊死拼命。

        等他们费尽心力逃出城,自以为逃出生天,往最近的城池求援时,早已部署好的千军万马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他们。

        谈瀛洲的围城战,堪称兵书上精妙绝伦的一笔,几乎毫无缺陷。

        只是有两点,这两点也不足以称为缺陷,只能说是天赐的运气。

        一点是正值诞辰庆典,无数观光的修士涌入城内,比如万佛宗的三光祖师爷,凭借手里的舍利子,解救了无数人。

        另一点也源于此,而正是这一点,导致了他最后的失败和覆灭。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城内有一名当代最厉害的阵法师。

        逃出盛京城后,剩下的修士们并没有四散飞往最近的城池,而是靠着阵法师精妙绝伦的一手,直接从城外传送到了内陆中央的万佛宗。

        而这一切,都源于谢危的一句话。

        他说,谢安对了,除了佛修,任何人都是白白送命。

        于是,靠着三光祖师爷的引荐,天魔大战的主力存活了下来,并且汇集在了一处。

        听完她的想法,洲九并未恼羞成怒,或者流露出一分懊悔的神情。

        相反,他垂眸笑了笑,好像在听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闲适地落下一子。

        “小辈,你相信天运吗?”

        听到天运二字,和光陡然一震,眯眼盯住他,“当然,同为一缕魂魄,有人天生凡人,而有人灵根卓绝,天道有所钟爱,起点高低不一,各人有各人的天运。”

        他捏了捏下巴,湛然一笑,笑意比之前更深了。

        “可我不信。”

        他的眸子里划过一缕光芒,这时,和光觉得他有了几分谈瀛洲的样子。

        “围城一战,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哪怕直到现在,我依旧这么认为。朝廷里,唯一有点脑子的是谢安,故而我事先除掉了他。但是,那些边角的死棋,或者说压根不在局中的棋子,三光、谢危、不知打哪来的阵法师,竟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

        “而这些人,成为了日后最强劲的对手,我真是估算不到。现在想来或许是事后算账,我依旧会琢磨,如若我当年没有留出一面,而是四面包围,不计代价全歼了呢?”

        他沉吟了一会,又摇摇头。

        “不,我不会那么做。围师遗阙,穷寇勿迫。当时我有足够的兵力,十则围之。在正确的时机,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他们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其中的差别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两方都做对了,还是我输了呢?我想了万年,终于想明白了。”

        他倏地停下话语,捏起一枚棋子。

        和光不由得敛声屏气,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那分恰到好处的运气,出现在注定的关键节点,出现在注定的关键人物身上,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念之差,对我却是一辈子的遗憾。那分恰到好处的运气,便是天运。”

        他抬起下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在他眼里,好像看到了什么,又摸不准,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魔域里,没有天运。所有天魔起初都是一团无甚重要的魔气,慢慢生出了灵智,在同其他天魔的厮杀中,不断向上爬,成王败寇。直到一片地域的天魔之中杀出了魔主,魔主找到界域的缝隙,撕裂它,带领麾下的天魔进攻人族的界域。”

        和光执子的手指顿住了,她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他。

        “界域的缝隙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落下一子,扯了扯唇角,掀起眼皮,仿佛看透一切一般,扫了她一眼。

        “小辈,你入局了。”

        她的眼神顺着他的手指,落在棋盘上,猛然发现黑子被包围了,她中计了。

        迅速扫过棋盘,心里重复一遍棋路,悚然发觉他的局从一开始便设起来了,连她收回的所有白子,也不过是他故意喂给她的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引她入局。

        他一颗、一颗拿掉她的黑棋,修长的手指点在黑棋上,被她破坏的裂缝瞬间修复如初,黑棋落入他手心,似乎与他指间的玄色戒指,与他周身的黑雾融为一体。

        仿佛黑子天生该是他的一般。

        一时之间,攻势转为劣势,她的棋子少了大半。

        和光咬紧后槽牙,死死地捏紧棋子,忍不住感慨。

        好脏的棋路!

        好脏的心!

        和光啧了一声,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却丝毫无所觉一般,笑道:“棋法如兵法,小辈,你似乎不如你的上一任。”

        呵,她的上一任,西瓜师叔。

        他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光深吸一口气,迅速过了一遍棋盘,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她找到一个突破口,直接出击。

        而这一下,正中他的下怀。

        落子那一刻,她还没有感觉到什么。

        直到看见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子,抬手往她的棋子伸来时,她心头一震,发现刚才一步棋自投罗网,帮他完成了最后的包围圈。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又一颗颗捡走她的黑子。

        “小辈,一般人下棋落子不语,我们不一样,你可知为何?”

        她没吭声,就这么眯眼盯住他。

        “两人下棋拼杀,棋盘如战场,从棋路看穿一个人的兵法路数,从而看透那人的性格。下棋谈心,实则给对方心里施压,为了得知一个人在生死关头,极端焦虑的状态下不自觉做出的第一选择。”

        他落下一子,身上锋芒毕露,全身的魔气仿佛在沸腾一般,朝她前仆后继地涌来。

        “而你,早已入了我的局,被看穿了。”

        和光哼了一声,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当她低头看向棋局时,才发现无处落子。

        白子结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紧紧包裹住了她。

        浩浩荡荡的魔气倾天而下,死死锁住了她。

        这一局,竟然和当初西瓜师叔的残局一般,不过苟延残喘的人变成了她!

        她忍不住手下用力,竟把黑子碾碎成灰,她不禁喃喃道:“怎么会?”

        “棋法如兵法,小辈,你还没有看穿,你再想想,你的上一任是留有余地的人吗?他一出手,不杀得敌人丢盔卸甲、全军覆没,绝不善罢甘休。”

        洲九打了个响指,棋局变成了一副真正的死局。

        白子全军获胜,棋盘内竟然不剩一颗黑子。

        按照西瓜师叔的性格,这才是他对战洲九的真正的终局。

        她抬头看向他,咬牙道:“那你给我看的残局……”

        他打了第三个响指,一团黑雾包裹住她,与盘腿而坐的她合为一体,竟然是她进门时见到的西瓜师叔的残影。

        棋盘也恢复成她最初见到的模样,一局残棋,黑子苟延残喘。

        “小辈,我说过,你早已陷入了我的局。”

        闻言,和光如坠冰窖,深深对这人的城府感到无比的震撼和惊骇的恐惧。

        洲九故意弄出西瓜师叔的残影,引起她的注意,引她入局。而他们久久困于棋盘,故意使她不耐烦,逼她主动开口。

        无论是他解不开的残局,还是故意称赞西瓜师叔的棋艺,都给她造成了心里上的压迫力。

        接着,不管是选择继续残局,还是另起一盘,都一样,她都踏入了圈套。

        她才是进入黑狱,审问洲九,掌握主动权的人。

        而最后,掌握主动权的是他,被看穿的人变成了她。

        从一开始,她踏进黑狱,主动开口的那一刻,便入了他的局,便输了一子。

        两万年前,谈瀛洲的三个响指,灭了称霸坤舆界万年的大业皇朝。

        如今,洲九的三个响指,打败了她,逆风翻盘。

        和光不禁低笑出声。

        这就是站在世界巅峰的头脑,天魔之主的智谋城府吗?

        她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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