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茂真挤在前面的柜台点奶茶，苏起言和其他同伴站后头。

        不苟言笑的脸，生人勿近的气场，是有几分陆京刚报出来那些词的画风。

        陆京觉得对方眼熟，好像是体育课一起打过球的男生，问林森道：“高一的？”

        林森点头：“嗯，跟我一个班。”

        陆京之前一直往高二高三的方向打听，这下有些出乎预料：“高一不才刚开学呢吗，这就选出校草了？”

        林森耸肩：“春季班早开学半年嘛。学姐们评的。”

        陆京若有所思地点头，望着门口的方向冷不丁冒出一句：“为什么正午十二点的阳光是倾斜的。”

        “啊？什么？”

        众人被陆京毫无预兆的跑题吸引开注意。

        “艹，还真是。”

        “这踏马得列入世界十大奇观之一了吧。”

        学霸们积极地跑到门口研究光影原理，刘以恒一类的学渣则拿出手机对地面斜长笔直的影子进行拍照打卡留念。

        落地窗外阳光倾洒而进，苏起言周身镀满光华，连头发丝都像镶了金边，周边有光圈沉浮氤氲。

        陆京盯着整个人都在发光的苏起言，像好不容易消化下眼前滑稽的一幕，别开眼短促笑了声。

        这不是在逗吗。

        男主光环可还行。

        苏起言一行人点完奶茶，在离陆京不远的桌位坐下。

        林森和王承硕先从门口回来，李茂真看到林森还抬手招呼示意了下。

        林森上秒跟人嘻嘻哈哈，下秒坐陆京边上又小声鬼祟：“坐李茂真对面那男的是你要找的矜贵校草不？”

        陆京不急不缓地喝了口冰咖啡，点点头：“嗯。”

        王承硕好奇：“你找他干嘛。”

        陆京拿出昨天搪塞学长的话：“想跟校草一起打球。”

        林森和王承硕：“？？？”

        陆京径直无视两人被轰得外焦里嫩的眼神：“校草叫什么名字来着？”

        之前似乎听人叫过几次，但一时记不起具体的。

        林森道：“苏起言。”

        “嗯？就是那个假期已经自学完高中全部知识点的学神？”

        “对啊。”

        “那好像还没有我那个会拉格朗什么的同桌厉害。”

        林森：“……你就算到新班级有了集体荣誉感，也没必要捧一踩一吧。”

        陆京：“没，只是震惊我同桌光环比苏起言还厉害。”

        “啊，你同桌来了。”

        林森指着外头一处道。

        他早上去二班给陆京送书出来时，正好跟人交错而过，因此印象深刻。

        只见温双沐、季佳绘与在门口拍照打卡的刘以恒撞上，三人不知站那儿说了几句什么，一并走了进来。

        刘以恒率先冲温双沐摆了下手，与人分开，朝自己桌位走去。

        季佳绘跟刘以恒不熟，但看到同桌的王承硕和陆京，小声对温双沐道：“我们班男生也在诶。”

        温双沐轻“嗯”一声，倒没太把注意力放那处，她视线四处搜寻，看到苏起言后，表情亮了下，走去他身边坐下。

        李茂真道：“怎么来这么晚，给你们点了芝芝绿妍和抹茶葡提，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甜品，我再去买。”

        “谢啦，其他都不用了。”季佳绘率先移过抹茶葡提。

        温双沐却是把另杯往季佳绘的方向递了递，对她道：“我跟你换下。”

        “？”季佳绘道，“你不是最喜欢芝芝绿妍这个口味吗？”

        温双沐道：“现在不喜欢了。”

        季佳绘：“但我……”

        乌小漆安抚道：「宿主没必要吧，你喜欢喝芝芝绿妍，跟它是小说名又不冲突，想喝就喝呗。」

        温双沐：“我喜欢的奶茶被命名成我喜欢的男生和其他女人的爱情回忆录名字，你让我喝它，难道不觉得跟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一样残忍吗。”

        乌小漆折服于这个比喻：「好的，您说什么是什么。」

        李茂真显然看出季佳绘并不想跟温双沐交换，正想在中间打个过场，苏起言已然把他那杯没动过的和温双沐的调了个个儿：“喝吧。”

        温双沐下意识扭头看向苏起言。

        苏起言正盯着墙上的后印象派插画看，仿佛只是不想再听两个女生忸怩来忸怩去，做了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苏起言指尖仍搭在杯口处，温双沐看他拎起杯子含了口奶盖，似乎嫌咸腻，蹙了下眉。

        以前的温双沐恨不得苏起言能够喜欢所有她喜欢的食物口味，现在却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喜欢上这个味道的奶茶才好。

        另边刘以恒坐回座位还在吐槽：“太狗了，原来是隔壁装修公司刚在那儿搬落地镜，要不是温双沐跟我说，我都没注意到。”

        林森拍他肩膀：“太差了，我和硕哥一出去就发现了。”

        陆京没参与他们的对话，目光还停留在苏起言一桌。

        男生贴心地与女生对换饮料，女生用钦慕的眼神回视男生。

        多么含情脉脉的一幕，但系统验证男主成功，女主失败。

        就离谱。

        陆京感到阵匪夷所思，问同伴们道：“咱们班的小漂……”

        陆京的“亮”字在嘴边绕了绕，还是咽回去，没用文案上那个词的问法，改口道：“你们觉得我们班哪个女生长得比较漂亮。”

        王承硕像奇怪能从陆京嘴里听到探讨女生长相的话，但联系他这几天的奇怪举动，这个问题似乎又显得没那么奇怪，想了想，回答道：“温双沐吧。”

        陆京想也不想地摆手示意跳过：“除了她。”

        林森道：“干嘛除了她，人不是长得挺漂亮吗。”

        刘以恒倒是对这个问题充满兴致：“我看你们班夏芝里就长得巨好看。”

        陆京停顿了两秒，恍然大悟地点头，拍拍刘以恒肩膀：“我也这么觉得。”

        林森好奇：“夏芝里？就是分班考第一那个？长什么样啊，有没有照片，我好像都没看过。”

        刘以恒嘴巴跟开了喇叭似的，兴奋地跟人叭叭交流。

        陆京则不再表态，一副功德圆满地靠沙发背上，一扫上午被罚站的疲惫劲儿。

        几个男生聊得忘我，完全没注意到有个女生站他们后面的书架找杂志期刊时多停留了一会儿。

        女生听到这些对话的当下什么也没说。

        然而谣言一向都是这么产生的，等同样的对话几经辗转落到温双沐耳里，完全变了个样——

        “陆京跟几个男生在那儿比较你和夏芝里长相。他说夏芝里好看，你不好看。”

        季佳绘话音刚落下，陆京和王承硕就说笑着从教室后门走进。

        再没有比背后嘴碎遇上正主更尴尬的事。

        季佳绘摸了下鼻梢，跟温双沐道了声“我先走了”，便回前面自己座位。

        温双沐靠椅背上，就这么看着陆京和王承硕在她隔壁前后坐下。

        两人跟没事人一样，依然聊得快活。

        温双沐脸上看不出异常，就是拿东西动静放得有些响，活络了一番手指关节，这才从抽屉里掏出数学作业本开始做。

        王承硕状若无事地拿本子扇了下风，等温双沐目光收回去了，这才推了把陆京胳膊，小声问道：“你同桌刚是不是看着你冷笑了下。”

        “胡说，我又没做什么。”

        陆京说着朝温双沐看去一眼，对王承硕道：“明明是看你比较好笑吧。”

        王承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芝里拿着语文自编练走进教室，她是语文老师跳过毛遂自荐环节钦点的语文课代表。

        夏芝里将自编练数成6张一沓，放到每列座位的第一排，便去了讲台，擦黑板做值日。

        王承硕和陆京这列前面的几个学生都没回来，练习放在第一桌没人往下传。

        王承硕拿起陆京和自己的水杯：“我去倒水，你去前面把作业传下来。”

        陆京拖拉着不想动，被王承硕拍了下背，这才慢慢吞吞地起身往前晃。

        夏芝里个子小巧，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板书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黑板，最上面那部分即便踮脚也擦得十分呛。

        陆京原本拿起那叠练习就想往后走，站边上看人蹦蹦跳跳了两秒没忍住，上前顺过夏芝里的板擦，道：“我来吧。”

        底下温双沐埋头做了两道题，心中仍有些气不过。

        她将黑笔拍到桌面，叫出乌小漆道：“来吧，给我绑定陆京。”

        乌小漆：「？」

        乌小漆：「这么草率吗。」

        温双沐：“不然呢，难道还要我焚香沐浴吗。”

        乌小漆：「……不是，我以为您起码要谨慎观察个十天半个月的。」

        温双沐：“他不是觉得夏芝里长得好看吗，我这就帮他追她。”

        任务进条推进，乌小漆自然是乐见其成那个，但还是要遵循条例确认一下。

        温双沐眼前出现一个八倍镜扫描系统，镜头定焦放大到陆京身上后，程序运转，有关陆京的身份信息都在信息框中浮现，紧接着弹出一个蓝色选框。

        【宿主绑定陆京为养成对象后将不可更改，请问是否确定陆京为最终选择？a是b否】

        温双沐在八倍镜扫描到陆京身上时，才注意到人去了讲台。

        夏芝里红着脸站他边上道谢，陆京则不甚在意地帮人擦着黑板，显出几分青春气息。

        温双沐盯着夏芝里红透了的耳根，视线又缓缓飘到陆京身上落下。

        “有什么能比夏芝里的脸红更能说明她对这名异性的好感呢。”

        温双沐点击下a。

        一只半灰半亮的金色小鸟卡通跃然出现在温双沐眼前。

        温双沐道：“这是什么？”

        乌小漆：「鹭，系统自动为陆京设计生成的反派值点亮徽章，怎么样，可爱吧。」

        温双沐：“……鹭还有金色的？”

        「宿主不知道白鹭在阳光下就跟披了金蓑衣一样吗。」

        温双沐勉强把金色的鹭和陆京这个名字联系起来：“你对他倒够优待。”

        「帅哥是稀缺物种嘛，当然要用心对待。」

        乌小漆嘿嘿一笑，不知看到什么，突然陷入阵沉默：「艹。」

        温双沐惊于系统也会说脏话：“怎么了？”

        乌小漆：「陆京反派值40了。」

        温双沐仔细看了看，发现图标底下有行非常小的进度条码。

        如乌小漆所说，数值将近一半。

        乌小漆还处于不敢置信中：「虽然说我之前也遇到过绑定对象带有初始值的情况，但最高也不过是20，像陆京这样一来就40直接点亮半个图标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他称之为准男配。」

        温双沐：“嗯？可你之前不还说陆京在书里戏份跟周泉老师差不多吗。”

        乌小漆感叹：「所以说宿主的运气好得不一般啊，能在路人甲乙丙中挑出这么颗天菜。」

        温双沐压下心头喜悦，低调道：“40很高吗？”

        「那当然啦。这说明陆京一开始不是对苏起言怀有强烈竞争攀比的敌意，就是对夏芝里怀有滔滔如江水的爱意，不论哪样，都对宿主养他带来极大便利。」乌小漆夸赞，「宿主不愧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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