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一更】蔡集宴请……
开始征兵后, 武器就不怎么够了。
炼制武器需要铁,但铁矿如今还是钟稽的铁矿,元里没那脸皮直接据为有。他等征兵一事迈正轨后, 便收拾军马打算前去兖州剿灭沂山军。
得知此事后, 钟稽激动异常,他连夜从张密那里赶了回来, 请求想要兵马一起前去剿匪。
元里知道这是他心中疙瘩所在, 派了十名精锐亲兵保护他后, 便颔首意了这个请求。
钟稽对着元里深深一拜, 独自一人走到了院中枇杷树下。
枇杷树已随春风长出了绿叶嫩枝, 在昏黄残阳下微微摇动。
钟稽抬看着枝叶,残存的余晖从缝隙中刺在他的身。
他想起了妻女的音容笑貌, 想起了们临前的惨状,不知不觉间, 已泪流满面。
他终于、终于可以为他的妻女报仇了!
五日后, 邬恺便带着人马往兖州沂山而去。
这毕竟是『逼』入兖州刺史的地盘行剿匪一事,名义不怎么好,因此, 他们潜入得很是低调,有个蓟县的官员隐隐知道有队人马夜中离开了。
在邬恺带着钟稽前去剿匪后的半个月, 广阳郡的郡守蔡集忽然宴请了元里前去赴宴。
收到邀请时, 元里有些出乎意料, 他拿着请帖看了一会, 琢磨蔡集请他赴宴的目的为何。
平日里,蔡集他井水不犯河水。因为蔡集在他手中吃过亏,所以无事绝不会登三宝殿。
这是蔡集第一次宴请元里,元里是不好不给蔡集面子的。他猜不出蔡集的目的为何, 干脆去参加了宴席。
等到场了后才发现,蔡集不止是宴请了他,还宴请了楚贺『潮』。
男人身姿笔挺地站在席前,个亲兵立于后方,年迈苍老的蔡集正在一旁弯着腰对楚贺『潮』赔笑。
远远到元里后,男人面无波澜的面孔微微一动,转过看向蔡集,“你把刺史也请来了?”
蔡集乐呵呵地道:“刺史大人照顾卑职良多,卑职自然不能忘了刺史大人。”
这话楚贺『潮』不会信,他嗤了一声,在自的位置大马金刀坐下,看着元里越走越近。
蔡集亲自去元里引到位子,热情地道:“刺史大人能够前来,真当让卑职荣幸极。”
元里笑着跟他客套了句,便被安排到了楚贺『潮』对面的位置。
楚贺『潮』这才开口,道:“刺史大人。”
元里呼吸平静,他微微道:“军。”
走到首处坐下的蔡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二人,便拍了拍手。
到声响,训练有素的仆人鱼贯而入,菜肴美酒一一放在席面。不久后,又有一行貌美的胡人舞姬衣着轻曼地走了进来,在宴席中间配着奏乐跳着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看这些女子的面貌,就知道其中有不少是来自鲜卑匈奴。元里看着这些胡人舞娘,回瞥了蔡集一眼。
这么大的手笔,蔡集的目的不简单啊。
果然,酒过三巡后,蔡集便站起身端起酒杯,朝元里楚贺『潮』道:“唉,我年岁大了,脑子糊涂了,在军大人前来幽州前确做了许多错事,我在此军大人赔罪。”
说着,蔡集便颤颤巍巍地鞠了个躬,并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楚贺『潮』没动,元里当做不知道一样地反问,“大人何出此言?”
蔡集又长叹了一口气,“我虽是广阳郡的郡守,却碌碌无作为,没有做好我该做的事情,让百姓受苦、税收低微,乃我过错,我悔晚矣啊。”
说着,蔡集便让人搬了五个大箱子。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堆满了的金子。
蔡集暗中看着元里楚贺『潮』的神『色』,道:“这是我变卖家产后所得钱财。我闻刺史大人近日招兵,钱财怕是有些缺失,我虽无能,却知道刺史大人此举是为了整个幽州,我甘愿献这些钱财助刺史大人一臂力,以弥补我过去的错失。”
元里懂了。
蔡集这是在跟他们赔罪。赔先前贪污税收、在幽州活成了土皇帝的罪责。
但怎么早不赔罪晚不赔罪,非要这会儿忽然赔罪了呢?
元里微微一笑,“蔡大人出手太过贵重,我不敢收下这些东西。”
蔡集心中一惊,以为是元里不接受他的赔礼,又看了一旁的管事一眼。
管事走了出去,又带人搬了三个大箱子进来。
蔡集心疼得如滴血,但面还是笑容慈祥,“刺史大人,您这么说是在折煞卑职啊。您要是再不肯收,卑职就算掏空家底也要给您送过去,做我幽州士兵吃穿住行用。”
这八大箱金子虽说不是蔡集的全部家底,但也能看出他是咬碎了牙才拿出来的,元里眼睛尖,他还看到了一些金子有融过的痕迹,估计是把家中的金饰也拿出来充数了。
这些数量,也差不多能抵消蔡集先前贪污的税收数了。
元里虽然不知道蔡集突然赔罪的原因,但钱都送到他的面前了,断没有拒门外的道理,他含笑着收下,并跟蔡集道了谢。
蔡集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楚贺『潮』。
楚贺『潮』眯着眼睛看着这八大箱的金子,也『露』出了些满意『色』,他颔首,“不错。”
蔡集这次可算是松了口气。
有了这事为先,宴席更是其乐融融。蔡集气氛正好,又道:“敢问军、刺史大人,先前那一批连夜出行的兵马可是前往兖州剿匪而去?”
元里楚贺『潮』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知道正题来了。
对视完后,元里就反应了过来,他眼皮跳了跳,状似从容地收回了视线,回道:“不错。”
蔡集是广阳郡的郡守,钟稽前来拜访元里一事他可以轻易探查到,他再怎么无能,也能猜出来邬恺钟稽这一行人马的目的为何,既然他已知道,元里就没必要再骗他。
蔡集继续问道:“不知剿匪一事,是大人意还是军意呢?”
楚贺『潮』淡淡道:“是谁的意思很重要吗?”
蔡集被噎了回来,也不生气,是笑了两声,『摸』着胡子摇了摇,压低声音含蓄地道:“军、大人,您二位莫要嫌我这个老家伙多嘴,那兖州是车康伯的地方,你们派兵马进兖州围剿沂山军,先不说有没有越俎代庖,若是被车康伯知道,误会我们派兵攻打兖州,这麻烦就大了啊,岂不是会让人认为我们有祸『乱』心?”
这话说起来有道理,是有些夸大其词了。元里是派千人骑兵过去剿匪而已,又不是派遣万士卒虎视眈眈地驻守在兖州边界,就算车康伯再怎么误会,他会觉得这千人骑兵就能攻打得了他?
车康伯此人『性』子软弱,是个墙草,被谁欺负了就弯腰认谁为大爷,他不敢去剿沂山军,元里也不觉得他会因此而跟幽州叫板。
不过元里也做好了坏的打算,多就是车康伯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他们越俎代庖心情不悦,但元里要拿为国为民剿匪的说法出来,车康伯有再多的不满也能在心里憋着,多阴阳怪气地讥讽他们而已。
元里没有半分退缩的意图,道:“沂山军太过嚣张狠毒,大人应当也知道,兖州济阴郡的一个马商钟稽都求到了我这里,我怎能袖手旁观?沂山军虽是兖州的土匪,但祸害的却是途径兖州的各州郡百姓,是我北周的毒瘤,想必车康伯知道我为他除了这处祸害时,也会为他州内百姓可免受其害一事感到欣喜感恩。”
蔡集还要再说,元里却『揉』住了额角,『露』出分醉态道:“我不胜酒力,暂借蔡大人客房休息片刻,待会儿再前来。”
蔡集看他桌乎没动过的酒水,就知道他是托词不想接着谈这事而已。但能无奈地让人先带元里下去醒醒酒,等元里走后,他又立刻看向了楚贺『潮』,“军,您看沂山军一事,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一番?”
楚贺『潮』漫不心地看着胡人舞姬跳舞,冷不丁道:“看你一直为车康伯说话,难道是车康伯私底下让你来劝的我们?”
蔡集额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下意识道:“下官冤枉!”
“那难不成……”楚贺『潮』余光冷厉地看向蔡集,“你是在帮沂山军说话?”
“哐当”一声,蔡集手中酒杯摔落在地。他顷刻间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又行动粗苯地跪在地,瑟瑟发抖,“下官不敢!下官绝没有那些匪贼有任何牵连!”
楚贺『潮』没说话,就让他继续跪着。一杯酒入肚,眉突然皱起,“停下。”
跳舞的胡人女子三三两两地停了下来。
楚贺『潮』的目光扫过们,“少了一个人,去哪了?”
他倏地看向蔡府管事,目光锐利。
管事跪在地,埋在双臂间,声音颤抖地道:“似乎、似乎是跟着刺史大人离开了。”
楚贺『潮』呼吸一窒。
手里的被子“咔嚓”一声,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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