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萧决合掌, 盖住手心里细密的汗,眼神飘忽着,扫过她柔嫩的嘴唇。
“牵牵可以的话, 亲亲可以吗?”萧决垂下视线,如此相问。
陈嫣唔了声, 她幼时黏人时, 也会亲旁人脸颊, 譬如说春桃, 舅舅他们,她都亲过。这似乎不是一个难以接受的要求, 但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是她十岁, 十一岁时会做的事。渐渐长大,便不再做了。
因为她渐渐懂得别人眼神的含义,明白这么做他们不喜欢。
陈嫣犹豫了片刻,踮脚, 主动在他脸颊上极快地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萧决愕然看她,她眼神明亮, 退回原处,也没什么扭捏的, 这种亲吻于她而言只是表达亲近的方式, “好了,亲完了,可以了?”
萧决丝毫没有预料到她这样干脆,那个吻的温度停留在他脸颊,丝丝缕缕地透着股温热,旋即温热转凉, 但总与脸上别处的温度不同。
不可忽视。
他喉结一动,开口:“不是亲脸颊,而是亲……”他放缓了语速,如星点墨的眸子直直看进她眼底,同时直起身,手搭在她窄肩上。
陈嫣比他矮许多,他不能全直起身,弯了半截腰,同她平视。
她看见他好看的眼眸,仿如闪耀星辰,一点点地凑近,直到鼻尖快碰上了。这种近到有些压迫的距离让陈嫣下意识地后悔,才有后退意图,已经被他咬住唇瓣。
陈嫣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推拒。
这样好奇怪。
哪有人直接亲嘴巴的,会吃到别人口水的,口水多脏啊。
啊,可她吃过的瓜果上也有,所以萧决已经吃过了。他不介意……好像是。
陈嫣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慢慢地放下手,只是眨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决。
萧决感受到她推拒的片刻心想,现实里的她果然是不会回应她的。但这种感觉,与梦中似乎并无二致。柔软,温热,带了些黏腻的旖旎。
萧决睁开眼,看见陈嫣眨动簌簌睫毛,一时竟有些羞耻。他正欲退出去,忽然感觉到很轻地一下,她碰了碰自己。
带了些好奇,试探而谨慎。
萧决一时心头猛跳,堵住她退路。
这个吻好像长达许久,但彼此跌坐在柔软羊毛毯上时,却觉一切也并未发生太久。萧决手掌抵住自己额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胸腔里的心跳得狂乱不已,隔着一层皮与骨,也无法忽视。他想应该找师父看看,他是不是要犯病了。
但什么也没动,他兀自坐着,微弯着背脊,手撑在书桌上,竟在微微的发抖。脑子里不断地闪回片刻记忆,过于深刻而冲击,他不自觉地吞咽。
于是再次扶住额头。
陈嫣不如他克制,呼吸显然有些乱,腿也有些软,所以跌坐在羊毛毯上,还有些发懵。
沉默中消磨着点滴时辰。
陈嫣感觉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看向萧决,娥眉微蹙,指控他:“你……怎么好喜欢咬人的?”
萧决转过头来,从细长手指后露出一双凤眸看她,星辰在这短短时间里被浊云笼罩。
萧决没说话,陈嫣也盯着他看。
她催促他,“那现在亲完啦?你要赔我一件新衣裳。”她拉着他散落的衣角,不自觉地轻晃,显然是撒娇的姿态。
萧决从前看旁人撒娇都觉矫揉造作,譬如说淑和,她时常进宫来见皇后与后妃,与众多人关系都极佳。萧决撞见过她同皇后撒娇,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话,扭着身子,看得人直皱眉。
但此刻在陈嫣做来,却是这样的浑然天成,一点也不令人不舒服。反而有赏心悦目之感,因为她做这动作时不会特意改变声音腔调,仍旧和平常一样。
萧决嗯了声,撑着桌角起身时,还差点一个趔趄。他出门去唤十五,从库房里找一件与陈嫣今日所穿衣裳同颜色的衣裳出来。
十五愣了愣,看向门口,不由想起上一回殿下让他找衣服时的情形。他眨了眨眼,心想,光天化日……不太好。
萧决瞪他一眼,看出了他的意思,解释:“不是。她写字把墨水沾衣服上了,你快去办你的事,别杵在这儿。”
十五哦了声,退下。
萧决转身,门外热风拂面,仿佛与殿中不在一个世界。殿中置了冰块纳凉,又在建筑时便特意往冬暖夏凉的方向靠,因此十分舒适。
他脚步一顿,看着门口,忽地深吸一口气,又不太想立刻进去。
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萧决在门外踱步,等着十五找东西回来。萧决贵为太子,东宫库房里自然储存充盈,好在那些东西都登记在册,十五只需要对着册子找即可。倒也没费太多功夫,十五贴心地命人将裙子送上来,以供挑选。
一共有十几条,这已经算少。毕竟东宫里没有女人,萧决向来婉拒这一类的东西,或者转手送出去,如今库房里只剩下这么些。
这十几条款式各异,但都好看,毕竟是送进宫里的东西,哪儿敢不用心。好些内侍捧着黑金漆托盘过来,呈上那些裙子。
内侍们一字排开,在廊下站定,萧决一眼扫去,见除了衣裙,竟还有几件饰品。他看向十五,十五掩嘴轻咳嗽,正色道:“属下恰好看见,觉得也挺合适陈姑娘的,不如殿下一并送给她。”
萧决轻哼了声,未置可否。
他挑起纱帘跨进门,见陈嫣还坐在桌前的羊毛毯上,撑着下巴。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眼前一亮。
萧决道:“孤命他们挑了好些,你看你喜欢哪件。”
陈嫣嗯了声,站起身来,步子轻快。
萧决命他们将东西端进来,陈嫣一时眼花缭乱,一件件铺开看。
“我说错了,”她有些懊恼,拿着一件广袖碧蓝襦裙,“这些我都喜欢。”
可只能挑一件,陈嫣苦恼起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看旁的。
萧决道:“那便都给你,你走时,孤让他们送去你府上。”
陈嫣先是惊喜,可随后又低下头,似乎在做抉择:“还是不了,那句话不是说,没有功劳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嘛,就这件。这件最喜欢。”
萧决一瞬有个念头,想说,那日后亲一次送你一件也可以。
可碍于有内侍在,他将话咽回去。既然她挑好了,便让他们退下,另又指着那些饰品问她喜不喜欢。
“裙子总得有漂亮首饰相配。”萧决正色解释。
陈嫣哦了声,低头端详,最后挑了一对东珠累金耳珰,东珠嵌在金丝做的雕花镂球之中,球未封口,闪闪发光。
“和上回那支簪子正好相配。”陈嫣嘀咕着,收下东西。
十五听得一惊,什么簪子?他们殿下还送过簪子?
他偷偷看萧决,只见他面色如常,泰然自若。他又不可能问出口,只好收回视线。
“你们下去。”萧决遣退内侍们,让陈嫣自去内室换衣裳。
陈嫣欢欢喜喜,甚至蹦起来,进了内室。
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复杂,又是系带,又是内扣,她平常衣裳都是别人伺候穿,自己自然搞不定。
在内室磨蹭了快两刻钟,陈嫣才出来,她一溜烟跑到萧决面前转了个圈,高兴地给他展示。
“噔噔噔噔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衣袖与裙角跟着她动作飘飞,如乱花迷人眼。
萧决嗯了声。
陈嫣停下来,面朝萧决站定,拨弄自己的耳珰,“耳珰也好看,可惜没戴那支簪子出来。”
萧决看向她晃动的耳珰,衬在如水蜜桃般的脸颊边,更显富贵养人。只不过,他视线落在陈嫣腰侧,显然她将系带系错了。
“错了。”他轻声开口,走近,轻压下颌解开她系错的系带。他宫中没有宫娥,有时候是内侍伺候他更衣,但大多时候是他自己,不假于人。
萧决熟练地给她打了个好看的结,陈嫣哇了声,挠头,“我已经尽力了,是它太难了。”
“嗯。”他松开手,“太难了。”
换好衣裳,又到了用午食的时候。抄写经书一事自然又被搁置,太玄子来时,陈嫣显然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太玄子没问起,只说今天的菜色不错,几个人安静地吃过午食。
没一会儿,钟贵妃身边的人来请太玄子,说是贵妃有事请教大师。太玄子并没推辞,与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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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大师来了。”
钟贵妃嗯了声,懒懒起身,见着太玄子,只略行了个礼,“大师,本宫今日请您来,是想为俊儿求一卦。本宫听说过大师的规矩,还请大师通融通融。”
太玄子笑了笑,“无妨,规矩是人定的。”
听他这么说,钟贵妃给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当即将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递上。
“大师这边请,占卦的东西本宫也已经提前备下。本宫是想问问俊儿成婚这么久,何时能有孩子?”钟贵妃一旁榻上坐下,拿过旁边的茶盏,不动声色。
她早听说这个太玄子很灵很准,一算一个准,可她总不太信。今日请他来算,其实萧成俊的正妃昨晚刚被诊出怀有两个月身孕,但事出突然,还未来得及告知旁人,也只有萧成俊府里的人与钟贵妃的心腹知晓。
倘若太玄子算不出,那便是名声扫地。
钟贵妃拿着茶盏,看向屏风后占卦的太玄子。
她看着太玄子一番掐指,似乎没有头绪,不由心中一喜。她要让太玄子名声扫地,自然请了皇帝过来。
太玄子正算着,皇帝来了。
皇帝见太玄子在,有些诧异,钟贵妃主动提及始末,“俊儿成婚也有两年了,只是府里一直没有好消息,我这做母妃的能不急么?不知大师可算出什么?”
太玄子笑道:“见过陛下,本座已经有结果了。其实此事贵妃不必着急,因为三殿下已经有好消息。”
淳安帝闻言一喜,他对太玄子一直十分信任,当即要命人去三皇子府里诊治把脉,果真有了。
淳安帝笑容满面,“好啊,大师可真是灵验。好啊,静儿,咱们的孩子都要当爹了。”
“是啊。”钟贵妃心中一惊,面上不显露,迎合着皇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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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嫣临走时,太玄子还未回来,倒是钟贵妃宫里的人来送东西。
萧决剑眉微拧,问是什么喜事,那人如实说,三王妃被诊出两个月身孕。那人见陈嫣也在,便也给陈嫣拿了些糕点,奉承道:“给陈小姐也沾沾喜气,待明年成了婚,一举生个大胖小子。”
陈嫣道谢,接过糕点,咬了一口。
萧决却俊眉更拧。
他道:“今日那些衣裙你喜欢吗?”
陈嫣点头,嘴边沾了些糕点的碎屑。萧决抬手,用指腹替她擦去残渣,漫不经心道:“日后你再来,亲孤一次,孤便送你一条,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吃醋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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