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一怔,  被问得抬头，惊讶地看向萧决,  “什么？”

        师尊问她这个干嘛？

        萧决俊眉始终拧着，又重复了一遍：“你可有喜欢的人？”

        陈嫣这回听得清楚分明，摇头，“没有。”

        她忍不住拿眼偷瞄师尊，还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师尊。

        下一刻，陈嫣听见萧决开口：“既然如此，你我结为道侣，若日后你遇上心仪的男子，可随时与我开口接触道侣之契约，你意下如何？”

        陈嫣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她她她他……她没有听错！！！

        师尊说,  要和她结为道侣。

        道侣……

        她跌坐在床边,  在心中默念了好多次这话,  才终于敢确定这是真的,  不是假的。

        可是……可是师尊不是有心仪之人么？

        她知道了，师尊一定是觉得,  要对她负责。

        陈嫣犹豫着开口,  “其实也不用……师尊,  道侣之位太过郑重，应当留给自己心仪的女子。你不必为了……何况你喜欢的人知道了,  也定会不高兴的。”

        萧决听得云里雾里,  最后才听明白，道：“我没有心仪的女子。”

        陈嫣心里猛地一跳，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讶。所以传闻果然只是传闻么……不过,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师尊要和她结为道侣。

        她心里有些想法，她喜欢师尊，她知道。师尊方才说，倘若她有朝一日找到心仪之人，可以解除契约，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倘若师尊有朝一日找到心仪之人，也可以与她解除契约，在此之前，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师尊的道侣。

        陈嫣嗫嚅开口：“先前……有师兄说，师尊是因为……”她将那师兄说的话全盘托出，盯着萧决的眼睛，看他的反应。

        萧决听罢皱眉，“传闻自然是假的，至于我为何要闭关。”他一顿，直直看向陈嫣的眼睛，没有隐瞒。

        “我的确有一个秘密，很多年前我下界除妖魔，因年轻气盛，被那妖魔算计，从此余留一个毛病。每逢月圆之夜，便会……”他一顿，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情动难忍。”

        陈嫣却瞬间会意，难怪上一次师尊会做那么奇怪的事……

        萧决说罢，“只此而已。所以，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陈嫣傻傻地摇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

        萧决点头，“好，你伸手。”

        陈嫣照做，摊开手，手心向上，被萧决覆住。他握着自己的手，陈嫣感觉到一阵阵的暖流从手心传来，在他们之间流转。

        这种感觉很舒服，陈嫣有些走神。

        倏地，手心里传来一阵刺痛。陈嫣啊了声，意欲缩回手，却被萧决紧紧攥住，不让她抽走。

        她皱着眉，看向他们相握的手，视线一点点地上移，转到师尊的脸上。师尊的脸很好看，衍天宗所有的人里，师尊是最好看的，只是师尊不爱笑，倘若师尊笑起来，大抵会更好看。

        陈嫣看得着迷，忽然想起在幻境之中的那个假师尊，那个人和师尊的确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总是似有若无地带了些笑，师尊才不会这样。

        就在陈嫣胡思乱想之际，萧决已经结束了动作。

        他收回手，道了声：“好了。”

        陈嫣哦了声，收回手，手心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结为道侣，原来这么简单吗？

        萧决起身，“倘若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说罢，萧决转身离开，留下陈嫣一个人在原地。

        待萧决走后，陈嫣再次看向手心，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心此刻多了一个银白色的字，若隐若现地发着光。

        那是一个决字。

        决，阿决。

        陈嫣喃喃自语，自己都惊了惊。这一句话好像是自己从她口中飘出来的。

        这是师尊的本名么？

        陈嫣垂首，将手心印在心口，隐约地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暖流。

        她忍不住地笑起来。

        -

        萧决从陈嫣那儿离开后，心里的纷乱稍稍缓解，可仍旧很不安宁，他便又去山中逛了一圈，随手杀了几个妖物。

        赤云山的妖物都是为祸人间，作乱无数，此举自然是造福人间。众弟子们没有任何怨言，皆都称道。

        只是因为萧决太过顺手，以至于后来几日，他们的历练之旅太过顺遂。有些妖物已经被除去，而剩下的那些，听见风声便都躲得远远的，蛛丝马迹一点不漏。他们找都找不到。

        也正因如此，这趟历练之旅早早结束。

        回到衍天宗中，众人能说的，竟只有那天夜里，与那幻妖的搏斗。

        “别的呢？”

        “没了啊。”

        “怎么会没了？不是去了好久吗？”

        “是去了好久，可是玉恒剑尊太厉害了，都没有我们发挥的余地。”

        ……

        陈嫣无心和他们讨论这些，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沉浸在和师尊结为道侣的喜悦之中。尽管，结为了道侣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相处方式，也还和从前一样。

        师尊来无影去无踪，整日里不见人影，与她也说不上话。就连那个决字，陈嫣也没找到机会问。

        她想知道师尊的本名叫什么。

        终于在这天夜里，陈嫣在师尊回房间的路上堵到人。

        萧决停下步子，问：“怎么了？”

        陈嫣摇头，又点头，避开他的视线，道：“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点小事。”她做了个手势。

        “是这样的，师尊，那天我看见我的手心里有一个决字，我猜测，这是师尊的名字里的一个字，对吗？”她想看又不敢看萧决。

        “是。”低沉的嗓音从她身边飘来。

        “那师尊的本名，叫什么呢？”陈嫣大着胆子问出这句话，将头低得很下，心跳得好快。

        “萧决。草头萧。”萧决平静地回答。

        陈嫣得到了答案，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她只不过是知道了一个名字，也觉得心情如此之好。

        “还有别的事吗？”萧决问。

        陈嫣摇头：“没了。”

        萧决嗯了声，起身要走。

        身后的陈嫣想起什么，忽然将人叫住，“师尊，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了……”

        “我知道。”萧决已经消失在走廊上。

        陈嫣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月圆之夜……他们既然已经是道侣，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帮他一下……

        但这话太过大胆，她一时讲不出口。

        陈嫣失落了片刻，起身回自己房间，忽然想起还有一事，也忘了说。那日之后，她忽然发觉，她的修为精进了太多，可以说是质的飞跃。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是她自己勤奋修炼的结果，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词：双修。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双修了，她占了师尊的便宜，所以才会如此。

        她本想问一问师尊，也全然忘了。

        -

        陈嫣很想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可临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师尊只是为了对她负责，倘若日后师尊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子，那女子却得知，他从前与旁人有过这么一段，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一下，陈嫣接受不了。

        所以，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切都和从前一样，陈嫣自己修炼自己的，白日里会有师兄师姐们过来找她一起玩，给她指点。

        在他们发现陈嫣修为突飞猛进时，个个惊讶得不得了，问起陈嫣情况。陈嫣只好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兴许是这一次历练，我进步神速。”她这么说。

        也没有人怀疑，毕竟小师妹实在太过可爱，一点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

        圆月高悬。

        陈嫣在房中翻来覆去已经很久，昨夜她与师尊说起那事，师尊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必是不需要她。也是，她和师尊之间，毫无感情基础。师尊平日里待人冷冰冰的，待她也没什么不同，何况她还笨得要命，师尊定然不会喜欢她。

        她胡思乱想着，更加辗转反侧。

        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影影幢幢，陈嫣睡不着，索性起身。她在庭中踱步一番，还是放心不下师尊那里，慢慢地走近。

        师尊房中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听不见。她想起结界一事，猜测师尊在房间外下了结界。

        她慢慢走近，本来只是想探听一下情况，没想到一推门，门又开了。

        师尊衣裳半敞，有些凌乱地半倚着床边，陈嫣思绪一顿。

        “师尊？”她唤了声。

        萧决睁开眼，对她的闯入已经见怪不怪，压抑着脾气，说：“你出去。”

        陈嫣咬唇，转身走了一步，又猛地走回来，停在他身边。

        “我们既然已经结为道侣，我……我可以！”她闭着眼胡乱说了一通，“而且我发现，和师尊……后，于我的修为大有益处。如此，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陈嫣有些笨拙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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