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无数的火苗翻飞，隐藏在里面的脸——木栽的脸晦涩不明。他的双腿，腰，胸口，肩膀，头颅，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发出燃烧的声音，和一般皮肉燃烧散发出的作呕焦味不一样，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不难闻，就是闻着很奇怪，令人十分不舒服。

陈季末龙脸上皱起来了，那股味道，想要用龙爪捂住自己都鼻子，但是想着有损自己都形象，余光一扫，那几个晕死过去的修士，闻到了那股怪异味道，开始醒了过来，想想也就算了。

龙爪一挥，数道卷风飞过去，那些修士包括刚站起来的白长老又晕了过去，至于齐言乐，早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陈季末看在半个老熟人份上，就放过了他。

一把匕首穿过火焰，划破空气，飞快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这把匕首快到变成一道黑影。

这把匕首是径直朝着陈季末的胸口飞过去。

霍言瞳孔放大，动作比脑子要快，脚一动  ，身体挡在了陈季末的身前。

陈季末脸上有点对木栽放暗箭的轻蔑，见霍言挡在自己身上，又觉得对方太小瞧自己，高估他自己了。

伸出手想要将霍言拉到一边，还没碰到他的手，看见他耷拉着右手，手指骨上还粘着一点的血迹，改为拉他的左手，将人拉到了一边。

匕首飞到眼前，陈季末无声冷笑，伸出手，准确无误抓了匕首的柄，短剑停在他胸口三厘米左右停了下来。

陈季末看向火燃里头，对着木栽缓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手随意一松，匕首掉了下来。

木栽心里轻轻叹息，但也在意料之内。

一把匕首，即使是淬满了剧毒，伤口上只需要沾上一点点，即使是小蚂蚁体积一半大小的毒，足以带走一条龙，这是他专门为龙，不，陈季末研发出来的毒药。

原本以为是用不上了，只要一切顺利......

木栽苦笑了一下。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他要走了，陈季末还活在世上，不能随同他一起离去。

不停跳跃的火光中，木栽的一双眼忽然亮得惊人，眼睛里头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木栽的嘴唇磕动，似乎想要对着他说些什么，但是起合了两次，仿佛又放弃了，只缓缓合上嘴巴，无声闭上了眼睛。

陈季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木栽在他的面前烧成了一堆白骨和灰烬。

风一吹，灰烬吹散在空中，而那那些骨头被风一吹居然也散了，变成白色的灰，和灰烬一起飘散在空中。

十木那一点难以言说的爱意也随着大火烧成了灰烬。

最后只剩一块较为坚硬的头盖骨还在原地，陈季末变成人形，浑身赤裸地走了过去，捡起了头盖骨。

第一次见到木栽的时候，对方花了一个大价钱买下了一个头盖骨，现在死，最后留下了一个头盖骨，有点好笑。

陈季末手稍微用力一捏，头盖骨碎成了一捧白灰，手一扬，白灰就散落在地上了。

死得干干净净的，不错。

木栽，不，十木喜欢他，他可不喜欢他，他喜欢和他又何干，他可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放过这和尚，穷途末路，就算这个和尚自焚，他也要将他挫骨扬灰，现在还真是算便宜他了。

陈季末身上赤条条的，也不好一直光着，那和尚的僧袍落在树上，刚想招手，霍言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将一件T恤递了过来。

陈季末转眸看他，眼里流转着一股审视的味道，那种身份转换，强者对弱者的审视。

霍言静静看着他，右边肩膀耷拉着下去，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流着血。

陈季末看着他许久，霍言就这样保持着递衣服的动作。

陈季末接过衣服，套头穿上，“不够。”

霍言身材比他高一些，T恤只堪堪遮住屁股。

霍言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还晕着的齐言乐身上，他走了过去，左手将齐他言乐身上的T恤也扒拉了下来。

陈季末看着霍言再次递过来的T恤，再看了一眼裸着的齐言乐，头一歪，对着霍言勾起嘴角道，“怎么不扒他的裤子？”

霍言看着陈季末的笑，愣了几秒，没有一丝犹豫就转身，看样子真是要去扒掉好兄弟齐言乐的裤子。

“好了。”

霍言转身疑惑地看向陈季末。

陈季末接过他手上的T恤，套过头，当裙子穿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陈季末转身看向周围以及妖城，周围一片狼藉，就跟经历了一遍自然大灾害没什么两样了，幸好离妖城有点距离，只稍稍影响到一点地方，问题不大，从金库拨一点钱修一修就是了，花不了许多钱。

无望海这边也恢复了风平浪静，太阳高挂在天空之上，阳光洒满了整个妖城。

陈季末收回视线，垂眸，一下沉默起来。

霍言还在静静等着他说话。

前世的罪魁祸首死了，陈季末回望了前世今生，他前世的确爱霍炎，要不然在他从痴傻之后醒来，得知霍炎居然诓骗他，骗他色，早就杀了他。今生，他对霍言也是有爱的，虽然有些许的别的目的，要不然一早就跟他一刀两断。

现在如今呢？

陈季末心思转动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霍言，怔住了。

霍言的眼里是卑微的乞求和希望，还藏着对他的爱。

陈季末更加沉默了。

最后，他走了过去，扬起脖子，轻轻亲在霍言的嘴唇上，只这么一下子，快到连霍言都反应不过来，还没等霍言脸上露出惊喜，陈季末凑到霍言的耳边道，温热的气息吐在霍言耳边，轻声道，“你我之前的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就此算了。”

“我原谅你了，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话，就拉开了距离。

霍言听话的那边耳朵，刚好是打斗中受到伤的右耳，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两不相欠还是真切地听到了。

他急得在陈季末的脸上寻找可能，哪怕是一丝丝的可能。

可是他看不出来。

陈季末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

霍言急得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手伸出去，想要拉着陈季末，嘴巴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

陈季末越走越远。

“末末——”

霍言用力气喊了一声，之后喘着气紧紧盯着陈季末的背部。

陈季末脚步停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霍言想到，过去都算了，两不相欠，那么.....那么，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陈季末侧身转了回来，阳光刚好逆着光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描绘了一圈的金边，显得皮肤十分剔透，五官特别的漂亮。

“既然两不相欠，我们”，霍言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陈季末有点愕然，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转身，继续离开。

霍言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不拒绝，那就是还有可能，既然有可能他就不会放弃。

一个修士，一个妖修，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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