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号，即将迎来元宵节的前两天，岚京各个街道张灯结彩，平日里人流量最高的大商场到处挂满红灯笼，夜晚走在街道上两侧的路灯也红彤彤。

天气忽的乍暖还寒，冷风肆虐。

天空中从早到晚蒙着一层阴郁的薄膜，阴云翻滚。到下午，竟有雪粒匆匆落下来，继而是细如牛毛的雨，湿润了整个城市。

难得一场雨夹雪。

距离那场闹剧，已过去了两天时间，不知道姜凝和姜瑶作何感想，反正陈源的生活经此一役，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一个人躲在家里，沉默，发呆，调整着混乱的心情，没有任何人打扰。

手机也不用开机。

其实也不在乎时间如何流逝，这么连蚊子“嗡嗡”声都没有的寂静中，几点几分，没那么重要。

他很久没有过这么孤单的生活了。

他自己一个人倚着飘窗，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把窗玻璃变朦胧，突然就觉得困了，倒头睡去，醒来外面的雨还是那么细细的飘着。

窗户外，依旧一片水雾，模模糊糊。

跟往日不同，没有了姜瑶的吵闹，没有了姜凝的贴心叮嘱，他只觉得耳朵一阵阵的发痒。

他莫名怀疑自己失聪，特意打开关机的手机，听了一首很吵的歌，只是听了三秒钟便感觉松弛的神经被挑的狂颤，脑仁发疼。

遂关闭。

这两天，陈源思考了很多。

不思考的时候，他就打开电脑玩一会儿消磨时间的单机游戏。

收拾收拾屋子，洗洗衣服，整理一下行李箱。

分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

至少他宣泄完自己的情绪以后，忽然感觉……没什么意思。

甚至不如单机游戏有意思。

中午。

陈源接了一個电话，神情平静的讲了好久，挂断后，他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不知道从哪儿寻出来一本买了很久还没看的「名侦探柯南」的漫画，只拆了包装，还有油墨味道。

就这么，他一个人悠闲的看起来。

客厅里只听得到翻书页的声音，正版漫画够厚，一页一页过去很有质感，连边角都油腻腻的，他不时用手搓着页码的最角落。

……

「咔哒——」

对门的1301，突然开了门。

姜凝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有些胆怯的瑶瑶，俩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陈源家的门前。

她们身上尚且穿着家居服，松松散散的，各自眼眶红肿，脸色也说不上多好看。

姜凝摆弄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扭身，她拽了一下姜瑶。

“你躲那么后面干什么？”

“我……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出鬼主意的时候不是突出一个‘凡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一套一套的，现在完蛋了你知道怂了。”

“这么进去了，挨骂怎么办？”姜瑶并没有被凝凝鼓动起勇气，她更畏惧了。

“怕挨骂你别去了，我自己去。”姜凝这时候突出一个果断，浑身带着凛然气势，当即就要开门。

“哎哎哎，你先等会，做下心理准备好不好……姐。”

“在家里做了一上午的心理准备，还要准备什么，跟我吵架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怂。”

“这不一样，我害怕小少爷。”

“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姜凝抱臂在胸，其实她自己也紧张，深呼吸了一口，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紧闭的门，“稿子准备好了吗？”

“嗯嗯。”

“终归要来的，挺住。”

她拍了拍瑶瑶的肩膀。

五分钟眨眼即过。

姜凝没有再给妹妹拖延的机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随着这声音开始加速的，是两人的心跳，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仔细的听着门内有没有声音。

“没声啊……”

“不在家？”

“不可能吧，我一直观察着对门，没见小少爷开过门啊。”

“也许晚上出去的，算了，我直接解锁。”

「滴——」

绿色的勾号出现，门锁应声打开，姜凝鼓起勇气一步踏了进去，她走进玄关，姜瑶扒拉着她的肩膀跟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开灯了吗？”

“好像客厅是开灯的。”

“那不应该出门吧……”

两人窃窃私语。

这时间，窝在沙发里的陈源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鬼鬼祟祟进来的两人一眼。

目光接触。

姜凝下意识的低下头，可能是因为内心的羞愧，她往前走几步，到客厅的地毯旁边，酝酿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气。

“我——”

她刚一张嘴。

只听身旁「扑通」一声，没骨气的瑶瑶竟直接跪在地毯上，大哭道：“我错了！”

姜凝瞪直了眼睛，气的头发恨不得倒竖起来。

她使劲踢了踢妹妹，语气短促道：“你发什么神经！快起来。”

那一颗颗晶莹泪珠，顺着瑶瑶的脸颊滑落，她彷佛没听到姐姐的话，颇为凄惨的说着：“我跟姐姐，经历了无比深刻的反省，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犯了离谱的错误……”

她往前蛄蛹两下。

“我知道无论说什么，也弥补不了给小少爷带来的伤害，可人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吧？我跟姐姐姐姐愿意坦白一切，请求从宽处理……”

姜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咬着唇沿，泪光闪烁又楚楚可怜。

真的十分让人心疼。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眼来，疑惑的极小声问姜凝：“你怎么不跪捏。”

“我……”

姜凝涨红了脸。

她的自尊与骄傲，确实很难让她跟妹妹一样如此不顾脸面，来之前也没商量这个。

一反常态。

陈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放下漫画书，神情特别平静。

甚至连嘲弄的神色都没有。

“坦白什么？”

“有……”姜瑶从睡衣兜里掏出两张折叠好的纸，“这是我的罪己诏。”

“什么罪己诏！是认罪书！”姜凝急道。

“对，认罪书，昨晚我写了一夜，姐姐也写了一夜，伱看我眼睛都是肿的，真的知道错了……”

姜瑶又往前蛄蛹两下，让陈源看自己的眼睛。

“我不看。”

“好吧。”

“那我……开始念咯。”

“其实你不用跪着，姜瑶，我没有拒绝沟通的意思。”

“你别叫我姜瑶，小少爷……你别这么冷淡，这比骂我两句还难受，要不你骂吧？”

“我不骂你，有话你就说。”

陈源放下手里的漫画书，抬眼看了姜凝一眼。

可是，姜凝慌忙扭脸，又尴尬又愧疚。

这时连目光的接触都不敢了。

“我……我认罪！”

“我也认罪。”

姜凝低下头，认命一般叠着腿坐在地上，默默的拿出了自己的那份认罪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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